风旭一脸可怜相，可怜巴巴望着柚夜：“小幼……”
柚夜拍拍衣服站起来，拉着石言往外走，边走边说：“连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好的人，怎么打理别人的心情？爸爸，你可以不喜欢整理，但你一定要会整理。”
扔下风旭一人，她回头道：“我跟叔叔在外面等你，顺便提交出院手续。不用急，慢慢整理，什么时候整理好，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哦对了，如果你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到时请自己回来拿。我跟叔叔很忙，没空帮你处理这种小事情。”
【石言叔叔，你跟爸爸真是默契无比。】
石言保持沉默，他可不认为柚夜是在夸赞。她的表情绝对是在嘲讽。
慢条斯理缀了一口香茶，柚夜口风一变，说：“叔叔报名参加了‘金牌经纪人’培训班？”
石言一惊：“你，怎么知道……”
柚夜淡淡说：“猜的，现在确定了。”
石言苦笑：“是的。”
柚夜说：“之前跟大姐通讯，大姐说，石言叔叔似乎很想参加那个培训班。”
石言问：“斯修怎么样？”
斯修是风小蓝的丈夫，柚夜的大姐夫。在风旭自杀的第二天，斯修出了车祸。风小蓝六神无主，几乎崩溃，被石言和柚夜劝了回去。还好没有大碍，性命无忧。
柚夜说：“很好，精神不错。我希望叔叔可以继续参加那个培训班。叔叔报得哪个班？是有荣誉级经纪人亲自点拨指导的高级班吗？”
石言摇头：“不是。是为期一月的基础班。”
“我希望叔叔可以参加高级班。”
扶了扶眼镜框，石言冷静地摇头：“那至少需要六个月。以我的情况，顺利结业至少需要三年。”
大联盟关于娱乐方面把持非常严格，要求从艺的相关人员必须具备相应的素养，能够起到引导大众，指引未成年的正面作用。无论是演员、歌手，还是经纪人，都要求有相应的从业执照和专业素养等级证。
而培训班，无论是开设，还是毕业的条件，也都有相应的条件要求，非常严格，当然取得的效果也很显著。像金牌经纪人的培训和教导，必须由更高一级的大师级来完成。石言所报的基础班便是如此。而教导的课业内容和方式，由老师自行决定，一般包括理论和实践课。要想结业必须完成相应的任务，比如辅助某个新艺人，或者替某个当红明星进行限期服务之类。
石言和风旭一样，家庭条件不太好，只接受了基础教育。后来，以半出道半学习的情况，进入演艺圈，虽然顺利毕业，也只是勉强而已。他们缺少专精教育。
柚夜讥讽地笑：“三年都用不起？”
石言很冷静：“不是我用不起，是阿旭等不起。”
柚夜还算满意他这个答案，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就是太宠他了，他才这么浮躁。二十六年都浪费了，还介意这三年？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磨掉他身上的浮躁，请你消失至少三个月。不如我们折中一下，叔叔就参加中级班好了，刚好三个月，不多不少。”
石言不语，顶了一下眼镜框，目光审慎，锐利的视线穿过镜片刺向柚夜。
放下茶碗，柚夜挺直脊背，用同样锐利的目光刺回去：“石言叔叔，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你想让爸爸退出演艺圈对不对？你认为他会同意，还是你认为自己可以让他同意？”
石言移开视线，双眼慢慢沉寂：“后来……我才知道，昨晚阿旭想自杀，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但是……我一向六点起床，从未出现意外，今天却睡到十点，他、恢复的太快。阿旭是个喜欢把心思藏起来的人，越是心里有事，越是表现的没心没肺。现在的他，不应该笑得这么开心。”
柚夜并不惊讶他会这么想。石言是个内敛冷静的人，他行事严谨，谨慎理智，虽然只要事关爸爸，总会失去冷静，但不可否认，其他时候他都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柚夜挑挑眉：“所以，你退缩了，想是不是应该劝他退出演艺圈？”
石言沉默。
柚夜拍拍手：“恭喜你，如果你现在劝他退出，他一定会笑得鲜花朵朵开，一口答应你！你信不信？”
石言还是沉默。
柚夜叹口气：“所以我才说，你们真是无比默契的一对。你这边想着先安抚他，然后再采取曲线救国地委婉方式让他进入其他行业。他也想着先安抚我，随我折腾，然后等着我小孩子心性过去，什么时候忘了他，他再消失。”
石言大惊：“怎么会？槽糕！”他想起了柚夜的提醒——寸步不离。
柚夜拉住石言的衣袖，“他目前不会有事。”
石言简直要翻脸无情了，他怒喝：“放开我！我比你了解他！”
“我答应捧红他。”柚夜的话就像镇定剂一样，一经说出，石言就安静了。
石言愕然地盯着柚夜，右手掩住唇，震惊喃喃道：“不，如果是这样、如果是你，说不定，说不定……”
柚夜黑线道：“啊，真是承蒙看得起。我却是赶鸭子上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石言扶了扶眼镜，神色一正，一派精英人士状：“好，我消失三个月。我会尽力拿到中级培训的资格。”
这次由五位大师级经纪人联合开办的金牌经纪人培训，将有两位荣誉级经纪人出任教学顾问，这样规模的培训在经纪人圈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级别培训可不是大锅炉似的一锅炖，而是一对一专业指导教学，到时肯定人潮汹涌，厮杀惨烈。
【小丫头，你眼里的人鱼公主长什么模样？】
柚夜敲响老不修的病房门，没人开门，她有点担心老不修不在，这样她就没办法跟他告别了。她肯定会被骂——狡猾的小狐狸，连道别都不说就悄悄溜掉。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
霍思安乐歪歪地笑：“唷，小丫头又想讲故事了？”
柚夜看到他那张贼笑的脸，她就想揍他，只能拼命忍着。她板着脸说：“不，我来道别。父亲要出院了。”
霍思安狐疑地盯着柚夜，似乎她在撒谎：“是你没故事讲了吧？”
柚夜的小脸板得更严实：“当然不，我有一图书馆的故事，可以天天不重样的读给您听。我想，您这样一位好心和蔼的绅士必定不会介意听这样的故事。”
霍思安大叫：“那可不一样，你太狡猾了！”
柚夜睁大眼睛：“先生，请你务必要相信，一样的故事，我讲的一定比他们写的有趣多了！”
说的好听！霍思安忽然想到这句话，他忍不住想笑，努力咳嗽两声，他忍着笑，努力露出遗憾的神情：“那好吧，我相信。可是再好听再有趣的故事，以后也听不到了。毕竟你要走了，不是么？要不这样，你把你的通讯号告诉我。有空的话，你再讲给我听。”
其实柚夜也挺遗憾的，这么有趣又好玩的老头可不多见，她欣然应允。报上通讯号，她说：“我的通讯器只有即时通讯和短讯发送两种功能，请见谅。”
霍思安又大叫：“你骗人！现在根本找不到那么古老的通讯器，那种老古董早就被淘汰了！”虽然一派老顽童胡闹的样子，霍思安的眼神却很冷静，他早注意柚夜很奇怪。她竟然没有个人智脑终端机，而只有个古董版通讯器。
柚夜举起胳膊，露出手腕上的通讯器。那是一个灰扑扑的丑家伙，结结实实，四四方方，实在不太像一个十二岁的未成年小姑娘用的东西。
她解释道：“我的体质有点特殊，是间歇性带电体质。有时候接触到电器，会导致电器报废。所以我的通讯器是特制的。”
霍思安想起来了，那通讯器表面覆盖的灰色物质，是一种很稀有的金属。它的惰性重，绝缘，不导电。但是它稀有并非因为绝缘，而是因为它的另外两个重要作用——隔绝精神力和冥离子。那么，这个小姑娘使用这么稀有的金属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它的绝缘作用吗？
他不相信。如果仅仅是绝缘，市面上已经有专门的设备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还不影响日常生活。那么，她到底属于哪一类？她是属于精神力超能者，还是冥能者？
霍思安没有追问，记录了柚夜的通讯号以后，他说：“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要跟你请教。”
柚夜眨眨无机质的黑瞳，心里觉得挺稀罕。这样的老人精居然有问题要请教她，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她问：“什么问题？”
霍思安说：“我可以把人鱼公主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吗？很多人。”
他的神色很郑重，柚夜有些理解他的意思。大概是想把人鱼公主的故事发行出版吧。她点点头：“你爱讲给谁听，就讲给谁听。我不过问。”
这事跟她有一毛线的关系？
霍思安着重重复道：“是很多很多人。会出实体书，数字版、虚拟版也会发行，还会出虚拟动画，以及其他周边产品。”
柚夜感兴趣地笑了：“哦，那挺好啊！记得送我一个人鱼软枕啊！”
见柚夜完全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霍思安有些无奈，决定不逗下去了。他提醒道：“你应该给自己想一个名字。学校没有教过你，要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