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天色已晚,妹妹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了。”
南宫妙月转眼瞧了瞧窗外,轻轻说道,语气缓和,竟让南宫妙玉听不清她到底是何情绪。
“多谢姐姐关心,若有计策,妹妹自会告知姐姐,前来一同商讨此事。”
南宫妙玉勾唇,心中似是早已想到了什么。
“妹妹是已经有了方法吗?”
本是害怕若是南宫妙玉呆于她房间太久会是引起怀疑,但是此刻,南宫妙玉略挑的眉色却是让她有了些兴趣。
“的确是,但是妹妹想先询问姐姐一件事儿,就是冉子勋是否已经被完全收买?”
南宫妙玉双眸之间忽地闪过的一抹厉色,竟让南宫妙月都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全然未知她是否真的想到了什么绝佳之计,
而是突然有些担忧,自己今后是否还能掌控这个女人。
“父亲已经解决了此事,妹妹不必愁虑。别看冉子勋表面上仍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实际上却是一个极为重名利的人,早已经被我们收买了。”
南宫妙月浅笑,起身缓缓踱步消解倦意,双眸微眯,期待着南宫妙玉的回应。
“既然冉子勋能够为我们做任何事情,姐姐不妨自冉如胭身旁的其中一名贴身宫婢入手,不错,就是锦翠。妹妹瞧得出来,她与冉子勋应当是同一路人。”
南宫妙玉心中自是暗喜,见南宫妙月眸间突然亮起的光芒,便觉一切应当是有些希望。
“依妹妹所言,此事便是全权交予你负责,若是有什么需要自是与姐姐说就是。夜已深,妹妹还是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商量此事未尝不可。”
南宫妙月已然是心中有数,对于南宫妙玉的看法便是愈见而深。
南宫妙玉自是了然她眉眼之中对自己的一些敌意,便是乖巧福身请离。
一个小小珍姬还想与她争斗吗?呵呵,即便是皇后,恐怕她南宫妙玉也是有一定希望夺了她的恩宠。
傲气自双眼之中而露,夜色衬着朱色的灯笼,待投到她眸底之时已然是一片苍凉。
翌日黄昏,待红霞漫过天际,排云殿依旧是安静异常,唯有冉如胭内间,少是有些声响。
“锦翠,有什么事儿吗?如此慌张唤我。”
冉如胭一身淡紫色薄纱长裙,其上缀有些许细粉嫩珠子,头挽霜花髻,一支金钗斜歪,随意非常,却又是突显了她的稚嫩静丽。
而此刻锦翠正握着右手,手中一根粽子蝴蝶状精致结随流苏而落,于暖暖的风中摇曳。
“回禀珍姬,方才延华殿宫人唤锦翠前去,锦翠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最后,却是让锦翠于今夜亥时一刻,开了排云殿侧门,并且令锦翠将珍姬约至竹林间。其中因果,锦翠为防止他们起疑便是没有再问,只是应下了此事。”
锦翠恭谨地将手中的玉佩递至冉如胭手中,冉如胭惊诧,同样也是满意,看来锦翠终于是真正地归顺了自己。
“很好。”
冉如胭接过剔透的玉佩,竟是精巧至极,看来南宫妙玉为了致她于死地同样是花了心思。
虽然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冉如胭也是明白,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珍姬,锦翠到时候是否要按照她所说的做?”
“要,而且,待会儿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儿。”
冉如胭缓缓勾唇,一抹阴险的笑容噙于嘴间,久久不散。
天逐渐地暗了下来,疲惫一日的赵淮虽是知晓冉如胭应当是被诬陷,心中仍旧不是滋味儿。
脑海之中渐渐浮现起南宫妙玉俏笑的模样,待赵淮发觉,已然是循着一股幽香踱步来到了延华殿。
淡淡却又是吸引人至极的香味儿于鼻尖萦绕,赵淮负手,缓缓进入了南宫妙玉所在的小院,瞧着打理整齐的花草,只觉全身倦怠即刻消散。
而此刻南宫妙玉正在琢磨着该是如何能够遇到赵淮,恍惚之余竟是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待她转身,见突然出现的赵淮,突然觉得呼吸一滞,所捧的兰花青瓷盆差点儿脱手于地。
赵淮一身深紫色简易服饰,袖间金丝所绣的龙爪依旧耀目,双眸眼神有些漠然,却是浅笑。
“妾贵人南宫氏参见陛下!”
南宫妙玉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将手中的兰花放置于门外,才是转身迎接赵淮的到来。
“这些儿花草皆是由贵人打扫的吗?朕还真的是没有瞧出来,贵人竟是如此心思细腻的人。”
赵淮踱步迫近于她,愈发令南宫妙玉双腮之上的稠红浓重了些。
“怎么,原来皇上竟是这样认为的,妾真的是好生伤心!”
南宫妙玉假意委屈,以绣玉兰粉色帕子遮掩了红唇,只露出一双美眸,稍起涟漪。
“呵呵,贵人哪里是这般计较之人呢!”
赵淮心中自始至终皆是以为南宫妙玉为单纯狡黠之人,必定是不会因小事而介意,但是实际之上,南宫妙玉的性子却是恰恰相反。
“那倒不一定!”
南宫妙玉微微嘟唇,后退了几步走至小院之中,霞光并起,天际稍稍暗了些许。
“贵人果真喜欢这类风月之景吗?”
赵淮见她睁着眸子点头娇羞模样,只觉心头一热,倒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似的。
“什么风花雪月?妾倒是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妾只是觉得花香草香皆是沁人心脾,莫不是院中不能摆放这些东西,陛下怎地这般看着妾?”
南宫妙玉似是不明白,侧首之余带些稍许困惑。
“自然可以,只是突然发觉,贵人于这方面与珍姬倒是有几分相似。”
同爱花草,却是性子截然不同。
“哼哼,陛下在延华殿心中也是要惦记着排云殿之人吗?这妾可就真的要生气了呢!”
南宫妙玉心知赵淮不会怪罪于她,便是有些骄纵起来,在赵淮身边,恐怕从来没有人敢任性,而她也正是认定了这一点。
“是吗?贵人若是如此心思,也算是朕看错了你。”
赵淮忽地目光一滞,略是凝重的语气入耳,唇角忽隐忽现的笑意却是全然将他的神色暴露。
“是吗?看错了哪里? 陛下不妨直接说说。”
南宫妙玉巧言浅笑,小手悄然将赵淮的手掌相扣。
赵淮默然,只是双眸之中添了温柔似水。
“咯咯咯。陛下还真是爱开玩笑。”
南宫妙玉瞥着天际的色泽,估摸着时辰,神色看似轻松随意,心中却是已然绷紧了弦。
“不过不论陛下怎么觉得,妾就是这样,若是陛下更喜爱其他妃嫔,妾也是无可奈何。”
南宫妙玉稍稍松开了赵淮的手,缓缓侧走了一步,倒是显得多了些落寞之意。
赵淮瞧着她的背影,心中更是内疚一番。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妃嫔的想法?
妃嫔不就是用来平衡朝中局势的手段吗?
为何他已然是有些在意排云殿、长安殿、延华殿的某些人……
“贵人又何须这般?朕瞧着你这院中花卉虽较平常,却是幽香甚于其他宫殿,不知贵人是如何打点的呢?”
赵淮瞧着她一直落于身前垂丝海棠的光秃秃枝头,便是如此说道,意是令她心中悲哀少上一些。
可是,他又如何知晓南宫妙玉此刻心中的恶毒心思?
“这个,可是妾自幼研究出来的,怎么可以随意告诉陛下呢!万一陛下一个高兴告知了其他妃嫔,那妾不就是亏大发了!”
南宫妙玉回头狡黠一笑,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到了赵淮而中却只是稚嫩醋言罢了。
“不过方才良缘与妾说起,排云殿珍姬院中的昙花似是要开了,应当就是亥时左右,妾正想去瞧瞧呢,怎料陛下就来了,妾差点儿忘了此事。”
听南宫妙玉突然提起了排云殿,赵淮心中似觉几分蹊跷。
但见她双眸之中依旧俏皮期待的模样,赵淮想不出什么,便是勾唇揶揄。
“怎地,贵人倒是因此责怪朕前来这儿耽误了你的时间?”
赵淮抱臂,天子之威大半收敛,此刻却只有似是寻常夫妻间的语气。
“那倒没有,只要陛下陪同妾前往珍姬院中一趟,妾必定不计过往!”
南宫妙玉忽扇的长睫颤动,生生触进赵淮的心中。
“自然,却是贵人愿意,虽是天色已晚,朕必然是陪你去看这昙花一现。”
赵淮似是曾听冉如胭说起过将开的昙花,可是当她说起此事,却是满眼的悲凉。
昙花一现,恩宠一朝。
赵淮念此微微摇头,起了些顺道去看看冉如胭如何了的心思。
南宫妙玉自是察觉,不过,她相信待他们过去,恐怕冉如胭的恩宠必是到了尽头。
天际已然稍稍暗了,夏日总是天黑得较晚,此刻已经是戌时过半,却是依旧如此。
见赵淮已然答应,南宫妙玉便是稍稍松了心,回神之间良缘却是无迹可寻。
她便是索性不找,直接拉扯着赵淮进御花园中踱步一番,心中早已勾画好了待会儿的语言。
毕竟此事太过凑巧,若她一旦说错了话,便会容易令赵淮起疑。
亥时将将而过,天便是一下子拉下了黑幕,宫灯于长廊之间而起。
排云殿中,竹影婆娑,窸窸窣窣的声音忽地响起,惊扰几只飞鸟。
一男影鬼鬼祟祟窜入竹林,不见角落一人悄然勾唇,阴冷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