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也罢,锦玉信珍姬,便是随珍姬所言。”
锦玉微微摇头,将情绪掩入眉眼之中。
如此状况倒是令锦翠与锦绣有些茫然,从前她们虽是知晓锦玉身份不一般,但是如今看来应当是与自家主子之间存在着什么约定,可即便是疑惑,她们仍旧是没有资格过问。
“我自然不会忘记,锦玉既然相信,就不必过多言语半分。”
几近是警告之意,冉如胭已然很久没有以这般冰冷的语气说话。
“你们先行退下吧,宴会之事,我自会揣度,而那盆七色茶花,会派上用场的。”
稍稍勾唇,冉如胭拂袖,恰似不耐烦的模样被三位贴身宫婢尽收于眼底。
“是,珍姬,若是有事,便是于房间之中传唤一声就是。”
显得乖巧笨拙的锦绣扯了扯身旁二人的袖子,才是顷刻出了房门。
留得冉如胭一人于房间之中细细琢磨,这次宴会,她真的不可卖弄心计。
翌日清晨,锦翠本想进房间之中唤自家珍姬快些起来,虽说宴会在傍晚之时,但是总归是要早些起来。
“珍姬,你怎地了?受了风寒吗?”
锦翠瞧着自家主子苍白的脸色与颤着薄薄汗珠的额头,略是惊慌。
“没事!”
有些虚弱地迈下床榻,冉如胭掩唇咳嗽了几声,心中已然是有些不喜。
怎地在这种时候受了风寒?
明明前些日子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是这样?
冉如胭狐疑的眼神一下又一下地掠过桌案之上的茶壶,却也只是猜疑一番。
“许是吧!今夜宴会,我是不便前去了,皆是锦翠将绣好的荷包交予陛下就好。”
沙哑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锦翠的心,不免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这次可是陛下生辰,自家主子怎地就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声惊呼将锦绣同样是引进了房间之中。
“珍姬,你……还是传唤一个太医前来瞧瞧吧!这样可是不行的!”
锦绣更是绞着手中的帕子,匆匆便就要冲出内间,倒是被理智的锦翠给拦了下来。
“今日为陛下生辰,太医那边自然是寻不了的,如此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够因为珍姬一人而得了晦气?”
锦翠有些凝重了脸色,对着锦绣焦灼拧紧的眉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嗯,无碍,如此小事,如同锦翠所言,必然是不可成了其他人手中的把柄,卧床几日便好。”
又是一阵咳嗽之声,冉如胭难以忍受喉间的奇痒,便是不停地颤动着双肩。
“珍姬,饮些浮欢茶水,应当能够渐缓一些症况。”
许是明白了些许,锦翠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锦玉鼓捣的浮欢茶,听她说起过,此茶若是直接摘下叶子冲泡茶水,能够减去伤寒病情,如今,竟然是一语成谶。
“嗯,你们先行下去吧,免得将你们也是传染上了,恐是上天不让我前去参加这一次宴会……强撑着,又有何用呢?”
冉如胭细细呢喃着,自己的身体又如何是不知的?
突然之间的风寒不禁令她有些想起来曾经卫清歌的那一次中毒,愈想愈觉胸口似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不行,珍姬还是先行喝了茶水,锦翠这就去准备,不论宴会怎样,珍姬总要养好自己的身子?”
锦翠加快了步履,匆匆将房门拉开而出,锦绣则是缓缓将冉如胭扶起,替她套上了件略是厚重的深紫色云纹绣花外袍。
天子生辰,必是天下大事,可赵淮却不愿将其负重于百姓,便是仅仅于酉时开始略显简单的宴会。
待天子赵淮与皇后颜素问双双迈步殿前,微微高起的五阶白玉将身份突显。
紫色衬着天子的龙气,滋润龙脉,而颜素问则是一袭大红衣袍,简单的金丝绣出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图样,一龙一凤,呈祥于前。
大殿之上,众案已然备足,餐食美酒皆是摆置其上。
众大臣早已是筹备今日之事已久,皆是希望能在这一次宴会之上讨得皇上欢心。
案牍位于依天子两侧最为靠前的便是明阳王赵泓,接着便是对南阳王赵泺与宁阳王赵沱的巧心安置。
镇国公颜于杰自然是位居高位,谈吐之余目光微瞥一直端庄而坐的颜素问,似是在询问什么。
颜素问假意未觉,仍旧是望着殿前众臣,母仪天下之威备现。
“陛下生辰,臣无价值连城之礼,便是将府中最为珍爱的东西取了过来。”
明阳王赵泓站起,轻轻拍手,一位小厮模样的男子怀中捧着一个略大而长的漆木匣子。
匣子长四尺有余,上下皆是雕镂上了精致的纹路,淡淡的幽香随匣身被启而飘散至赵淮鼻尖。
三尺青锋落入眼帘,青铜宝剑虽是沾染着些许锈迹,但仍是不掩从前杀敌的凌冽之威。
周围以深紫色绸带铺成底座,唯有长剑埋于其中,血色的剑穗柔柔躺于一旁。
只不过刚打开一会儿,便是即刻被关上了匣子,将众人的视线格挡于外。
“此为千年之前的战神骄云之剑,臣得到不过一月,今作为贺礼,还望陛下莫是嫌弃!”
洪亮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大殿,赵淮敛眉而视,稍是情怀袭眸。
这,怕是赵泓最为珍惜的一件物事了吧!
虽不是价值连城,却是百年难求。
多少武者寻了几十年,同样也是找不到这一把已然不能杀敌护己的长剑?
“明阳王有心了,王喜,赏赐百两黄金,待宴会结束之后送于明阳王府上。”
赵淮抬手,满目欣赏。
“多谢陛下!”
明阳王随意般拂袖谢礼,便是端坐于桌案之前。
“陛下生辰,如此大事本应大力操办,如今如此简约,臣倒也不知该送什么贺礼,便是命城中第一刺绣者成了这样一副图样。”
宁阳王微撩袖摆,起身皆为恭谨之意,只是拍手之余,双眸之中的微妙情绪难掩。
宫人缓缓呈上一墨兰色匣子,打开之后,白皙的手指将里面红色为底的绸缎小心扯开。
不同于长剑的凌厉,绸缎携着些许柔情,赫然飞龙在天图样以金玄两色呈现,愈发将王者之气体现。
“宁阳王同样心思不错,王喜,赐一对琉璃玉如意。”
赵淮虽是勾唇而笑,微眯的双眸却是紧紧盯着赵沱,似是要探寻出什么才肯善罢甘休。
“多谢陛下!”
不同于赵泓的爽快,赵沱眉飞色舞,心中却是在暗自揣摩着其他东西。
接着在南阳王愈发恭谨地呈上稀罕古籍之后,众大臣皆是纷纷赠上一些较为贵重但更是意义非凡的贺礼,稍得赵淮之心。
直到梅芯缓缓从颜素问身旁离去,再现之时,手中已然是捧了一个小小四四方方的鎏金雕龙匣子。
“皇后这是做什么?”
赵淮略是不解,按照从前,颜素问都是令梅芯暗自赠上贺礼,如今,怎地与各种妃嫔一般?
狐疑之下,赵淮却是微微满意,这个皇后,终于是开始在意皇上,只不过,这背后,怕是镇国公同样推波助澜。
“陛下生辰,妾身已然是要聊表心意。”
颜素问轻言一句,心中虽是不愿,但依旧是要按照镇国公所言而做。
众臣屏息,不知梅芯小手会从中取出个什么东西。
作为皇后赠予皇上的生辰贺礼,应当是极为贵重的。
只是,出乎所有的意料。
梅芯缓缓打开匣子,除却白纸黑字一张,却是再无物事。
“妾身知晓陛下甚爱舞蹈,便是安排了一出,还望陛下能够与众位大臣欣赏。这个‘舞’字为妾身亲笔而落,还望陛下莫是嫌弃!”
颜素问瞥过一眼正于捋胡子的镇国公,面露娇颜。
“皇后之笔果真柔中透刚,娓娓之中略有一分倔强,朕甚是喜欢,至于舞蹈,便是由皇后安排吧!”
赵淮较是放低了声音,沉沉之下令颜素问深觉玄妙,似是刻意,又似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不过终归是令南宫妙玉有了出现于赵淮眼中的机会,颜素问握紧了手中的粉色绣梅花枝绢帕,轻轻与梅芯交代着什么便是双目向下而视,更是威严。
赵淮暗自揣摩着颜素问的心思,不知她要做什么。
此次宴会,除却皇后颜素问,所有妃嫔皆是被青竹玉屏风格挡,按照品级而定了位置,唯见众人各色衣衫,却是难见其绝佳容颜。
猛然间一声铜铃脆响乍起,众人皆是将视线落入殿门之处,希冀着何时会自门槛之外跨入一绝世女子。
俏笑轻声入耳,绝非妖媚,只是透着些古灵精怪。
赵淮听此,脑海之中已然出现了南宫妙玉略显乖觉的身影,久久难散。
稍稍有些出乎意料,赵淮凝神之中,却见一妙龄女子未掩容颜便是柔美而出,如瀑黑发飘摇于清风之中,虽是美丽,却总是失了一分感觉。
四名舞姬同时于殿外纷纷踏入,妖媚的衣衫飘飞于视野之中,一道道红绸自她们宽大的袖间而出,逐渐遮去了众人的视线。
正于他略是叹气之余,红绸之中已然不知何时出了个身影,隐隐约约之间,此种气质赫然就是南宫妙玉。
于四周之间皆是薄薄红绸相掩,南宫妙玉身着红衫,外罩一墨色云纹半臂,墨色的绸带自她双手之间飞舞,随着舞步的摆动,绸带划出一道道温润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