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妙月巧笑嫣然,眉眼之中却是依旧存着些许不喜之意。
这个庶女总是能够料想到一些奇怪的点子,虽是也帮了她不少大忙,不过她倒是有些担忧.
今后若是南宫妙玉羽翼丰满,恐怕是能够肆意弃她而去,因而,她当下需要的不仅仅是恩宠,而是位分。
“贵嫔姐姐客气了,这些皆是妹妹该做之事,妹妹前往宫中,本就是为助贵嫔姐姐呢!”
南宫妙玉自是注意到了南宫妙月暗暗的不信任,便是如此说道,望能够减去一点儿狐疑,但是南宫妙月哪会是如此愚笨之人,她早已是在心中有了自个儿的打算。
一旁的良缘只是扯着手中的素色帕子,倒是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是融入不了她们之间的谈话,甚至于如意与吉祥在一旁端庄恭谨而立的模样都是令她觉得有些刺目。
从前,她们总是对自家主子非打即骂,如今主子却是要与她们时刻周旋,倒也是疲乏的事儿。
暗自叹气,良缘抬首瞧着自家主子略略暗下的眸色,好似猜出了她在想些什么。
“顺贵嫔,段良人于门外求见!”
轻轻的叩门之声伴着宫婢的通报窜入房间之中,顺贵嫔南宫妙月听此才是微微敛眉,勾起的笑意却是愈发浓烈。
“请她进来吧!”
“贵嫔姐姐,是你令她前来的吗?”
南宫妙玉微微皱眉,她有些琢磨不透段莺莺的想法,明明知晓自己只是她的一枚棋子,却是在尽全力地帮助于她,在这深宫之中倒是令人狐疑万分。
南宫妙玉也是不知她是否在筹谋着什么,便是不愿过多地接触,不过看样子,反倒是南宫妙月与段莺莺交好了起来。
“是,或者也不是……”
南宫妙月轻轻呢喃一声,倒是觉得自个儿也是说不清了。
她的确没有去找过段莺莺,即便当初是关于文浔一事,她同样是没有踏入过半分排云殿,不过她只是有些琢磨透了段莺莺的性子,若是她说什么,段莺莺自然是不敢加以辩驳,甚至说还会助她一把。
昨日果真如此,但即便是意料之中,南宫妙月依旧是略微欣喜了一番,也是没有想到段莺莺今个儿那么早便是来找了她.
不过南宫妙月却是有些担忧,此种频繁若是落入颜素问之眼,会不会成了一个疑点。
一念及此,南宫妙月本是慵懒交合的双手略是握紧,朱色的右手缀琉璃血珊瑚尾甲微微嵌入,划出一道隐隐的血痕,即便是略疼也不自知。
“妾莺莺参见顺贵嫔,参见南宫贵人!”
段莺莺抬眉,言语之中已然稍稍淡褪了曾经极为妩媚的神色,恭谨的身姿入眼,似是全然换了一个人。
南宫妙玉微微启唇,却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同样是有些讶异她的变化之大。
就像是,就像是专门为了帮助她们姐妹而改变……
还是自个儿想多了?
南宫妙玉缓缓晃了晃脑袋,发钗于其上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起来吧!”
南宫妙月稍稍侧眉,示意如意赐坐,段莺莺瞧着她们略是嚣张的模样,仍旧是垂眉,只是静静地随着如意端坐于一旁,继而才是抬首对上南宫妙月投来的视线。
“顺贵嫔,今个儿莺莺前来,便是为了娴贵嫔一事,莺莺仍旧是有些无法相信娴贵嫔会是害了文浔的人,还望贵嫔能够指点一二。”
段莺莺假意怀疑,一点一点铺着自己博得姐妹二人认可的路途。
若非是受主子之命,她定然是不会前来帮助南宫妙玉,而这个南宫妙月便更是令人不喜,但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个其实本宫也是不太明白,这后宫之中谁又能完全说得明白事儿呢?本宫倒是猜测或是文浔言语笨拙冲撞了娴贵嫔,或是无意之中知晓了娴贵嫔的秘密,才是被灭了口吧!”
南宫妙月似是慵懒地勾着手指,淡淡地说道。
“如贵嫔姐姐所言,这些个事儿怕是只有娴贵嫔才是知晓的,但是这些并未透露,且皇后娘娘已然是封锁了消息,恐怕是一时之间难以捉摸呢!”
南宫妙玉紧紧盯着段莺莺的眉眼,却是没有从中发觉一丝一毫的怀疑,心中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怎么也不提醒南宫妙月,只是略是迎合了她的言语。
“难以捉摸……唉,莺莺作为文浔的主子,却是连这些事儿都是不能够明白,又是如何算得上一个好主子呢……”
段莺莺假意垂眉,双眸之中似是稍稍泛起了些许涟漪,哽咽之意并显。
果真好演技!
南宫妙玉于心中暗自想着,表面之上却是果真不愿与这段莺莺牵扯上关系。
一个棋子罢了,如何能够做到这般呢?
怎么能够不令人怀疑?
“无妨,这些怕是文浔早就知晓了,良人平日里也是善待宫婢之人,文浔自是不会相怪良人。”
如意于一旁低声安慰道,倒是也是瞧见了南宫妙月略是不耐烦的目光,才是出口相劝。
“只愿真的是这样吧!”
段莺莺如此一来倒是将自己在这件事儿上撇得更为清楚,且是得了个好名头。
“这件事便是多谢顺贵嫔与南宫贵人,今后若是贵嫔与贵人有用得着莺莺的地方,莺莺自当是竭尽全力为之!”
段莺莺暗自握紧了拳头,好似真的是一副衷心模样,但是南宫妙玉却是瞧见了她唇间隐隐的微笑,便是以为她应当是存着什么阴谋才是这般,哪里能够明白这段莺莺就是奉命来相助她们的呢?
“段良人可真是有心,如意。”
南宫妙月只瞧着她脸颊之上的微笑,且对应这一件事儿的因果,并没有对此事加以深思,反倒是没有想得太多。
如意见南宫妙月瞥眼,便是知晓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是,顺贵嫔!”
如意缓缓掀起隔间的珠帘,稀稀落落的珠子打成一片安静之音,恭谨小心的脚步慢慢踱进了内间之中。
段莺莺有些不解地瞧着垂头摆弄自个儿纤细手指的南宫妙月,眉头微微皱起。
她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发现了自己是故意在帮助她们?
正当段莺莺在琢磨之中,如意便是端着一个鎏金雕花锦盘而出,朱色的绢帕掩过一方地方。
白皙柔嫩的手指微微撩拨起一角,段莺莺与南宫妙玉的目光便是全然落在了上面。
“顺贵嫔,这是,这是给莺莺的?”
段莺莺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小小却又是精致至极的白玉杯上,白玉之上画有精巧的兰花与青竹,雕镂技艺高超至能够在小若拇指的酒杯之上镂上了龙凤呈祥模样的图案。
“自然是,段良人如此宽待宫婢,对于这件事儿虽是不太知晓却是依旧助本宫一把,才得以找到杀害文浔的凶手,这个,自然只是本宫的一点儿小小的心意,还望段良人收下。”
南宫妙月似是随意地说道,反正此种小东西她倒是还有些许,这么一点儿小恩小惠对于她并未有什么。
不过,段莺莺的神色却是有些变化,略显呆滞的视线令南宫妙月有些怀疑,不过南宫妙玉似是瞧出了什么,却是一点儿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只见段莺莺亲自缓缓接过锦盘,但是却又被她轻轻地放置在一旁地桌案之上。
“顺贵嫔,此事应是莺莺应当做的,若是拿了顺贵嫔的东西,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还望顺贵嫔收回成命!”
段莺莺俯身,双手扯着嫩色的帕子,已然令其逐渐失了原来的垂丝海棠模样。
“如何?是瞧不起本宫的东西吗?”
南宫妙月目色一凛,倒是令身旁的南宫妙玉不禁窃窃一笑。
这个南宫妙月怎地好像被之前的欣喜冲昏了头脑,竟是连这个也是不明白了。
“自然不是,莺莺是良人,而顺贵嫔贵为娘娘,娘娘为良人找出杀害文浔的凶手,莺莺已然是感谢非常,哪里还能够接受顺贵嫔如此珍贵的物事呢?”
段莺莺凝着目光,紧紧地盯着南宫妙月,似是在不断地提醒着她什么,南宫妙月微微敛眉,只觉脑袋之中一道白光忽地刺过,恍然大悟。
怪不得段莺莺之前虽是露出了渴望之意,却是立刻拒绝,而南宫妙玉目光之中似是仍旧是意味深长。
尴尬之余,南宫妙月接过吉祥递过来的蓝花瓷釉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端庄依旧。
“既然段良人此番推托,本宫倒是不强求了,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便好,便是不必多多解释。”
南宫妙月淡淡说道,目光凛然好似化开了冰。
这个问题她之前怎地就是没有想到呢?
段莺莺在这个时间段拜访已经是容易引起他人的狐疑,若是自她的宫中出去,还是捧着赏赐之物而出,那么之前的一番努力恐怕是会在以讹传讹之中尽可灰飞烟灭。
南宫妙月暗自愤恨,自个儿真是被突如其来的胜利乱了思绪,若非段莺莺心中透彻一些儿,恐怕是会双双败了。
因而她瞧着段莺莺的目光略是温柔了些许,心中也是满意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