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微微思量了一番,才是将心中想法说出,眼见自家公主愈发皱紧的眉头,便是不知该如何说道此事。
“但是戚嬷嬷所言隐晦,若瑶愚钝,也是不能够仔细理解其中到底是何道理。”
赵湘凝视着那慢慢发着红光的火盆,总觉得胸口堵得紧,玉手忽地自身侧而出,直直指着房门,忽地一声说道。
“快去戚嬷嬷房中瞧瞧,询问一番关于香碳之事。”
眼见既然不早,而戚嬷嬷房中却是毫无动静,赵湘只觉隐隐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般。
南宫妙月,你可是真在这香碳之中放了什么吗?
呵呵,你敢动本宫一分一毫,本宫定然要你好看!
若瑶怯怯点头,才是匆匆转身而出房间,不过半刻钟,若瑶再次匆匆踏入了内间,愈刮愈大的风雪在开门的一瞬间卷入赵湘的双眸之中。
“回禀湘公主,不好了,戚嬷嬷,戚嬷嬷归天了!”
一声话语似是雷电一般袭过了赵湘的全身,赵湘一时之间怔愣于原地,不敢相信。
但是若瑶跪倒于地之时双手抚面,清澈的泪水顺着十指间漏下,一滴一滴坠落于地,并不像是假的。
“怎地可能,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地忽然之间归天了呢?本宫不信,若瑶,快快命宫婢去唤太医前来,你领本宫前往戚嬷嬷房间,本宫倒是要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赵湘一声厉吼,好似只有那般,才是可以将心中的顾虑打消。
不可能,不可能的,昨日归来瞧着,戚嬷嬷还是面色红润,怎地一夜之间……
漫天的飞雪忽地飘入长廊之间,若瑶还未执手油纸伞,赵湘便是匆匆行到了戚嬷嬷所在的矮屋之中,纵然发髻之上沾染了朵朵白雪,依旧不理不睬。
“戚嬷嬷,本宫来瞧你了!方才若瑶可是与本宫开了一个玩笑呢!”
踏入房间之中,赵湘并未觉任何寒意,屋子之中的香碳层层燃着,使房间之中尽为温暖。
玉指掀开一层纱帐,赵湘才是瞧见了正躺于床榻之上的戚嬷嬷,若瑶紧紧跟于自家主子身侧,脸颊之上的泪痕犹在。
只见戚嬷嬷面容苍白,紧闭的双眼毫无颤动,双手意外地放置于被褥之外,待赵湘握上去时,已然冰冷。
“若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赵湘别过脸,尽力不让自个儿露出悲伤情绪,她可是湘公主,怎地会因为一个宫人的过世而伤心呢?
当下,她要查出,戚嬷嬷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若瑶,若瑶也是不知,自始至终,进过戚嬷嬷房中的便是宫婢兰皙,若瑶,以及珍贵姬啊!根本没有意外的理由,湘公主,还是待太医来细查过了再说,若瑶想,戚嬷嬷许是因为风寒……”
若瑶话还未完便是已经支支吾吾起来,眼前的赵湘目光已然呆滞,甚至于一下子跌落在一旁的红木座椅之上,瞧着戚嬷嬷这般模样,心中早已是不知是何滋味儿。
风雪于苍白的天空之中绕了一层又一层,好似是形成了一个圈一般,将所有的人封闭其中。
不过晌午,赵淮便是下旨令南宫妙玉晋升为姬位,赐封号为玉,虽说是提升了位分,但是南宫妙玉心中实则仍有不满。
凭什么冉如胭晋升位分之时如此跳跃,而她,只能够中规中矩地从贵人到姬位呢?
如此,要是到贵妃等高位,该是要花多少心思?
延华殿中,南宫妙玉愤恨地瞧着自个儿脚踝之上的伤痕,那是自个儿刻意制造而出,却在这个时候显得这般扎眼。
南宫妙玉随意自衣衫之上扯下一道湖蓝色精致绣花绸带,小心翼翼地将伤处包裹了住,才是觉得心中的情绪稍是平定了些。
窗子被她稍稍推开了一半,南宫妙玉瞧着外边儿这般嚣张落下的白雪,心中默默琢磨着该如何将冉如胭拉扯下位,只是,听闻昨日南宫妙月计谋都是无能为力,想必赵淮已经是相信于冉如胭了,这对她而言,实则不是件好事儿。
忽地,视线之中多了个身着华贵的女子身影,待她仔细一瞧,才是发觉那人竟是南宫妙月。
这般时候,她为何要离开延华殿呢?
“良缘,你可知晓为何顺妃这般时候出殿?”
正是自门外而来的良缘听到这话又是细细向外边瞧了一会儿,才是转身回答自家主子的问题。
“回禀玉姬,顺妃娘娘是被翠雪殿的宫婢唤过去的,但是瞧着那方向应当是排云殿,良缘也是不知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南宫妙玉微微摇了摇头,冥想许久才是慵懒地躺在了贵妃榻上,手中的古籍早已是被不知放置在了何处。
“不过还请玉姬放心,良缘这就前去瞧瞧,定然将事情给玉姬弄个清楚。”
不愧是跟随南宫妙玉已久的宫婢,良缘瞧着南宫妙玉这般不屑模样,便是一下子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话语完毕,还未等南宫妙玉应允,便是匆匆退后几步,离开房间后撑起一把绘蕙兰花油纸伞,顷刻便是隐没于白雪之间。
南宫妙玉缓缓睁眼,好似知晓了什么一般,悄悄勾起了红唇,一时之间寒意四起。
排云殿中,正殿之中已然到齐了殿中的四位妃嫔。
雅贵嫔秦思容端坐于雕凤正椅之上,头挽百合髻,其上一支偌大雕凤金簪实则吸引目光,又以点点金珠花作为陪衬,愈发衬出了她排云殿主位的身份。
她身着深紫色对襟长袄裙,其上绣了几朵精致的嫩色牡丹花,细珠颗颗将素雅之意添上。双手交合放置于双膝之上,两足着一双厚底绿纹翘首绣花鞋。
“珍贵姬,你可是知晓翠雪殿戚嬷嬷昨夜过世的事儿?”
秦思容敛眉而问,言语之间尽为肯定之意,似是丝毫没有给冉如胭解释的机会。
而一旁坐着的赵湘目光炯炯地瞧着冉如胭,虽是不愿相信,但是接触过戚嬷嬷的,怕是只有她是外人。
冉如胭方才才是被宫婢彩灵唤入正殿,还未知晓是何事情,便是瞧见了秦思容、赵湘以及南宫妙月皆是在了,且段莺莺、曲如岁同样是坐于一旁,好似都在看她的笑话。
“什么?雅贵嫔,如胭这才是知晓,戚嬷嬷怎地会过世呢?”
冉如胭一听秦思容这般说道,且赵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自然是都将戚嬷嬷的死因归咎于她,可是她又做了什么呢?
瞧着南宫妙月那副嚣张跋扈模样,冉如胭稍稍一愣,心中便是猜测着或是南宫妙月所为,继而将事情嫁祸于自个儿身上,真是好计谋啊!
“经太医查证,是因之前的香碳出了问题,但是戚嬷嬷卧病于床那段日子,唯有珍贵姬出去过戚嬷嬷房中,且与若瑶提到过香碳的问题,你还说不知晓吗?”
赵湘眼见冉如胭这般困惑模样,心中自然是认定了是冉如胭所为而且还装傻。
一开始,她也是怀疑是南宫妙月伺机报复于她,才误打误撞地令戚嬷嬷过了世,但是仔细一想,南宫妙月又是如何这般大胆在自己所管辖的范围之内,在香碳之上做手脚呢?
自己虽是讨厌南宫妙月,但是南宫妙月实则没有这般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
“湘公主,既然是这般说道,若瑶可是同你说了,如胭当时同她说了什么关于香碳的事儿吗?”
冉如胭微微勾唇,因为自个儿问心无愧,自然是挺直了腰杆,一点儿也没有亏欠模样。
“回禀珍贵姬,若瑶曾说了,珍贵姬同若瑶所言,是令若瑶撤去戚嬷嬷房间之中的香碳,且多通通风,实则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若瑶不及赵湘这般被猝不及防的事儿冲昏了头脑,便是冷静地说道,之前她也是同自家公主说了,可是,自家公主却是不依不饶。
也是,遇到这般事儿,湘公主将冉如胭作为怀疑对象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若瑶抬首瞥过顺妃南宫妙月的双眸,总觉得其中似是有种庆幸之感。
“湘公主,你瞧你的宫婢都是这般说了,为何又是在怀疑排云殿的珍贵姬呢?”
秦思容微微皱着眉头,但是话语之间仍旧是充满了恭谨,瞥向赵湘之余,目光之中也是充满了敌对的意思。
“思容皇嫂,可是,太医都说了是香碳的问题,难道,是顺妃一开始便是在香碳之中放了什么东西吗?”
这会儿的赵湘自然是说不清什么,但是她总是要找到一个缘由,而这件事儿,不是南宫妙月,就是冉如胭,这一点,她应当是很明确的。
“雅贵嫔,你觉得本宫会在香碳之中下药吗?呵呵,湘公主,你怎地这般说笑呢?这可是本宫的名声,今个儿,本宫自然是要说个清楚的!”
南宫妙月听赵湘这般说道并没有大肆怒火,反倒是在听小孩子言语一般,顷刻间轻笑了起来。
赵湘啊赵湘,你终究不过是个公主,在这后宫之中,你以为还是你的天下吗?
南宫妙月将目光紧紧地锁在赵湘之身,好似要将她看透一般,而赵湘又岂是那等唯唯诺诺之人,一时之间,二人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