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芯,你是本宫带入宫中的丫头,你怎地就不知晓多想想呢?你瞧那南宫妙玉这般盛宠,莫不像是那当初的珍姬?”
颜素问一针见血,凭着本是有些淡漠的性格,倒是任何问题都比任何人都想得透彻。
“如今南宫妙月的宫权全然位于本宫之手,她们那姐妹俩又能翻起什么大浪?况且,珍姬于这种时候突然被夺了恩宠,怎地可能不会出手呢?”
梅芯细细听着,觉得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熄灭。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们应当是按兵不动?待其他妃嫔出手打击南宫妙玉一行人?”
“的确,众矢之的者,自然是人人憎恶。又何须用得上本宫出手?”
颜素问浅浅而笑,若非有着这样一番话,倒是像个全无心机的乖巧女人。
况且盛夏将至,科举考试即将到来,这却是很大的一件事儿,不仅仅是因为能够替朝廷招揽人才,更是能够为主考官笼络人心,那么这个主考官的位置自然是人人艳羡的,而颜素问当下要做的,是替自己的爷爷镇国公颜于杰争取到这个地位。
可是,目前陛下皆未到来这坤宁宫,又怎么能够提起这科举的事儿?
颜素问倒是有些疑惑,却也不能将这件事儿推于他人之身。
皱眉之余,笑容冷下,视线对着窗外长廊之中的灯烛,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将陛下的心思给吸引过来。
夜已渐深,后宫之中红烛遍起,而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延华殿南宫妙玉的房中却是一片黑暗。
赵淮缓缓踱步,不知这个是否是南宫妙玉的特意安排,便是也不言不问,只是默然推开了内间的房门,却见点点荧光于桌案之上亮起。
快步走近,赵淮终是瞧清楚了其上所写的字迹。
“赵淮”两字赫然亮于木案之上,赵淮苦苦一笑, 能够在他面前直称赵淮姓名的也不过就是南宫妙玉了,这个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想法的南宫妙玉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教他愈发想要解开她身上的谜团。
“妾参见陛下。”
只闻其声,不闻其人,只见十点荧光不断于身前舞动跳跃,倒像是被人控制着在按照一定规定表演一般,赵淮见此不禁咋舌,暗自赞叹着南宫妙玉的古灵精怪。
“不知贵人可否现身一见?”
赵淮倒是也换了种说话方式,似是逗着懵懂稚儿般,趣味十足。
“既然陛下要求,妾便是现身了,还望陛下别眨眼!”
赵淮即便是仔细瞧着身前的一切,仍旧只是看到了突然现身的南宫妙玉,依旧是不明其背后缘由。
“哈哈,陛下有没有被吓到呀?”
昏暗的房间没有点烛,赵淮仔细盯着南宫妙玉,乘其不备竟是生生拥了上去。
“陛下这是做什么?”
声音之下似是多了些娇嗔,南宫妙玉侧头,双颊已热。
“不知道贵人有没有被吓到呢?可否同朕说说为何会出现这般状况?”
受到束缚的视线难以看清身前真正的场景,赵淮眯眼,却是将心思全然落在了怀中微微挣扎的南宫妙玉之身。
“那,还请陛下放手!妾自然是将一切说了!”
南宫妙玉仔细一琢磨,感觉着耳畔温热的气息,只怕是坏了自己的计划,便是这般说道。
不行,她不能沦陷于赵淮的温柔之中,她是要争权夺势的人,她是要报仇的人!
“好!”
赵淮有些恋恋不舍地松手,薄唇微勾,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
“其实一切很是简单,妾不过是借一块黑幕遮住了身子,再以夜明珠的粉末做成了牵丝,而自个儿躲在后面把控着牵丝的动作罢了!”
南宫妙玉一见束缚已开,连忙是退后了几步,微微耸肩而语,似是真的简单至极,可是赵淮能够瞧得出来,她应当也是着实费了心思与功夫。
这般不拘于论功行赏,且是好不拘谨于身份,这后宫之中,想必也只有南宫妙玉一人了吧?
呵呵,南宫妙月却是一点儿也是比不上她的,何为姐妹之说?
若是让他于两人之中选择,想必南宫妙月才是维护朝中权势平衡的那一个,而南宫妙玉怕是已然入了他的心几分,而冉如胭……
那时而冷静时而娇媚的模样,却也是独一无二的。
赵淮微微勾唇一笑,不知该如何说明此刻的情绪。
“陛下,陛下,你怎地了?怎地都不听妾说话了呢?”
南宫妙玉狠狠噘嘴,似是吃醋模样,娇俏可爱。
“没事,不过是在琢磨着贵人是如何想到这个点子的!”
赵淮摸了摸她垂下的脑袋,一把抽下了她发髻之中的金簪,些许青丝缕缕而散,于风中划出几道弧度。
“怎么想到的……嗯……不告诉你,不过妾可以说,这种点子妾的脑子里倒是有着一大堆,只是难以实施罢了。”
略有不喜,南宫妙玉撇了撇嘴,双手相互绞着,即便是在昏暗之中,一点儿小动作也是立马被赵淮发觉。
赵淮忽地松开了她的双手,稍稍侧走了几步,正当南宫妙玉困惑之际,房间已然是逐渐亮了起来。
不知怎地,南宫妙玉心中却是突然闪过一句话语,红烛淌泪。
似是有些察觉南宫妙玉双眸之中惹人垂怜的涟漪,赵淮轻轻叹了一口气,竟是不知该如何说道。
“陛下又是为什么而担忧?莫不是朝政之事?”
南宫妙玉故意地将话题引导于此,心中已然打算好了接下来该说什么,当初南宫妙月与她提起过科举考试主考官一事,似是对兴平侯极为重要,而她此刻也是需要依附于兴平侯,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呢?
“朝政之事?”
赵淮听此有了些警惕,但却又从南宫妙玉之眼中难以瞧出什么刻意为之,微微皱眉之余仍旧是笑颜而展。
“的确,听皇后娘娘曾经提起过近日即将开展的科举考试一事,陛下是否是为那主考官一事发愁?”
南宫妙玉自是聪明,将事情牵扯于皇后颜素问之身,即便是追究起来,也是无法与她和南宫妙月挂上钩。
“朝政之事,后宫又岂能插上什么话语,朕不过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奏折需要批阅,贵人就此睡下吧,朕明日再过来看你。”
明了了赵淮言语之中的凝重,南宫妙玉也是有些懊恼,怎地就这么容易地将自己给暴露了,可是这般,赵淮应当是不会发现什么,为什么突然又说了这个?
“妾恭送陛下!”
南宫妙玉仔细瞧着他离去的背影,仍旧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看赵淮所走的方向,却是前往排云殿,难不成他只是想前去看望那个冉如胭?
呵呵,冉如胭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她南宫妙玉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排云殿,冉如胭已然是睡下,可是烦忧之事太多,倒也只是睁着双眼于昏暗之中看着床榻之顶,微风自半掩的窗户之中吹入,愈发将她的睡意驱逐。
忽地,耳边却是响起了步伐之身,一片阴影陡然落于余光之中。
冉如胭本以为会是锦翠这丫头前来瞧她是否睡了,为了免去一番说辞,便是假意闭上了双眼,尽力将呼吸平息下来。
可是冉如胭只觉阴影到了身前,却是毫无异样,倒是有一双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贴心至极。
“多谢锦翠,锦翠也是下去歇息吧!”
略显疲倦的声音而出,冉如胭缓缓睁开了双眼,却见赵淮有些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瞧着她,便是连忙起身,但被一双大手压制住了双肩。
“是朕吵醒你了吗?继续睡吧,朕只是过来瞧瞧。”
赵淮认真的话语令冉如胭不知不觉眼前一热,但冉如胭也是尽力将这种情绪遏制,不愿让他人知晓。
“是妾不好,是妾吓到陛下了,妾这就起身替陛下更衣。”
恭谨的语气着实令赵淮心中一苦,他不明白,为何冉如胭就不能像南宫妙玉一般俏皮一些,如今拘谨又是能够怎样呢……
“不必了,朕自己来。”
温柔的声音入耳,待冉如胭从恍然之中回神,赵淮已然是退去了外袍,只着一身里衣,轻轻地掀开被子一角。
并未有什么其他的举动,赵淮只是紧紧地揽着冉如胭的腰肢,感受着那一抹熟悉的气息于枕边,便是觉得安心。
“陛下这是怎么了?今夜不是应当也是宿于延华殿吗?”
冉如胭有些吃味,却是全然未将视线凝于他之身,只是瞧着那些墨色的地方,呢喃而语。
“并未有什么,不过是突然想珍姬了,难道不可吗?”
赵淮已然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到底在意的是冉如胭还是冉如胭所能带给他的利益?可是,无论他多少次地询问自己,都是毫无答案。
“自然是可以的,若是如此,妾是荣幸至极,那些君子兰妾很喜欢,只不过,终究还是谢了。”
涟漪而起,冉如胭似是说着自己的故事,而君子兰不过是一个媒介罢了。
“谢了又是如何呢?花开总会谢,珍姬又是何必忧虑?”
赵淮听出了她言语之下的意思,也是稍稍明了了些许她的感情,可是他不知道那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