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放得下的,但是陈耀南在看到黎雪的那一刻,心还是象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站在飞机场大厅,陈耀南戴着墨镜,看着正在跟父母告别的黎雪,还有一大帮围着黎雪的老师和同学。他现在双眼一片赤红,所以不得不戴着墨镜遮掩一下。
这样的情况在黎雪的眼中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她知道陈耀南是不喜欢戴墨镜的,难道耀南哭过!
黎雪暗暗焦急,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但是同学和老师却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让她连跟陈耀南说一句话也不可能。
“黎雪,你去到H大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将来毕业了也要记得自己是琪南女中的一员……“校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数十遍。
“知道了校长……”黎雪下意识的回答道,目光却放在人群后的陈耀南身上。
陈耀南和黎雪对望着对方……
“耀南,你也送小雪啊……”黎雪的父母走过来,割断了两人的那一丝数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是的,伯父伯母好……”陈耀南问好说道。
黎雪的父亲有些紧张的问道:“耀南,小雪走了以后……,那家蛋糕店怎么办……?”
黎雪的母亲责怪的看他一眼,不是说好了一定要把蛋糕店还给别人的吗?
“蛋糕店我已经送给黎雪了,她怎么处理我不会管的……”陈耀南淡淡说道。
“呵呵,我都说耀南很大方的……”黎雪的父亲放下心来,高兴的说:“谢谢你啊耀南,如果没有那家蛋糕店,恐怕我们的小雪的学费……”
黎雪的母亲叹了口气:“耀南……我们家黎雪对不起你……”
“伯母别这么说……”陈耀南努力挤出笑容,但现在他实在没有笑的心情……
机场大厅的广播响了起来,登机时间已经到了,黎雪再也来不及跟陈耀南说话,带着满怀歉意的目光走进向安检过道,走到入口,黎雪眼眶湿润的对陈耀南挥了挥手。
这样也好,陈耀南想道,虽然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离别的气氛却也因此被冲淡了,再看不见黎雪之后,陈耀南转身走出机场大厅,背影落寞……
砰的一下,在登机时一个年轻的女子撞在黎雪的身上。“对不起……”见自己撞了人,心不在焉的黎雪立刻道歉道。
“没关系。”女子微笑了一下,向前走去。到达一边转角的时候女子忽然摸出一个电话交给早已等在那里的一个男子,然后匆匆转身登上飞机。而这名男子则是连飞机也不上了,走向出口……
黎雪坐到飞机上,再也忍不住,看着窗外泪水夺目而出,她忽然有一种改变决定,马上下飞机冲到陈耀南怀中的冲动。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自己,飞机离开浣月的土地,直直冲入蓝天……
“咦,是你?怎么哭了?”黎雪旁边位置上的女子忽然转头说。
黎雪抬起头,认出这是刚刚上飞机时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擦擦眼睛,黎雪强忍泪水对她笑了笑“你好……”女子扎着个马尾,看起来很开朗的样子,伸出手女子说道:“我叫婷婷,方婷婷……”
“我叫黎雪……”黎雪也伸出了手。
“你也去纽约吗?”女子开口问道,她仿佛很爱说话。
黎雪点了点头:“我被H大录取,到纽约后要转机去波士顿……”
“好巧哦。我也是去波士顿……”女子接口说道:“这真是缘分。不过我不是去上学,而是去看我的姑妈,她生病了,住在波士顿郊区,我们正好同路哦……”
黎雪不是那么伤心了,能在飞机上遇到一个同样年龄,也是去波士顿的女孩真的很巧……
“你是第一次出国吗?”方婷婷又问道:“我看你飞机还没有起飞就哭了……”
“我这是第三次出国,自从姑妈移民以后我经常都去看她……别哭了,女人哭多了会长皱纹的。”
黎雪勉强笑了笑。
H大大学位于天池东北部的波士顿郊区剑桥城,与另外一所着名的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相邻,两所大学并无明显的界限。
黎雪在波士顿机场下了飞机,刚走出机场立刻被眼前城市吸引住了,繁华,整洁,宁静,空气清新,不同浣月人,这里的人行走都十分缓慢,惬意,仿佛有大把时间可以花费似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轻松,受到感染黎雪心中的忧郁冲淡了很多……
“黎雪,这两天是休息日,不如跟我去姑妈家玩玩吧……”方婷婷微笑发出邀请。
“谢谢,但是我想先去学校……”黎雪回答道。因为方婷婷的开朗,两人在飞机上已经十分的熟络了。
“没关系的,现在应该还不到开学的时候,难得我们这么投缘,去玩玩吧……,怎么样?”方婷婷热情的说道。
“这……”黎雪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很唐突。”
“当然不会。”方婷婷笑道:“姑妈自从移民到这里以后对浣月十分怀念,你能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吧。”见对方始终盛意拳拳,黎雪也不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黎雪把手伸向口袋,想拿出手机。
“去我姑妈家再打吧……”方婷婷笑着把黎雪推上出租车……
出租车在道路上飞驰着,已经两个小时了,沿途越来越偏僻,人烟也越来越稀少,虽然道路两边的景色不错,天池的路面即使是飞驰也不会让汽车产生颠簸,但是坐了飞机又坐了这么久的车,黎雪仍然有气闷的感觉……
“马上就到了……”方婷婷看出黎雪似乎有点不舒服,于是说道。
黎雪对她笑了笑,现在都已经走了这么远,她也不可能下车。
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汽车使上一条岔道,沿着一座山的盘山公路开始向上。
方婷婷兴奋起来,指着山顶说道:“我姑妈就住在山后面,那里整个农场都是她的……”
黎雪有些吃惊,没想到方婷婷的姑妈竟然会有一个农场。
“很意外吧。”方婷婷解释道:“其实那都是我姑父祖上的财产,他是天池人,去浣月游玩的时候跟我姑妈认识的……”
山很高,出租车差不多又开半个小时才翻过山,然后下坡,此时天色突变,本来阳光灿烂的天空布满了乌云,温度急剧下降,出租车还没有走完下山的道路,瓢泼大雨就已经下了起来,因为大雨影响视线,出租车放慢了车速,又过了一段时间,才来到一座大屋前停下。
付钱下车之后,方婷婷和黎雪冒雨跑到屋檐下,敲响了屋子的大门。
黎雪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总共有四层,典型的天池式样,大屋左边是一个马厩,右边是摆放东西的仓库,屋前停了一辆可以载货的白色八成新皮卡汽车。
没多久,房门打开,一个穿着围裙的老妇人站在门后,虽然是亚裔,但她已经开始象大多数天池中老年妇女一样身体微微发胖。这是饮食习惯的关系。
“姑妈……”方婷婷高兴的扑到老妇人怀中。
“婷……婷婷你来了……”老妇人似乎跟方婷婷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人扑到怀中才开始说话。另外,她的目光奇怪的放在黎雪而不是方婷婷身上,那是一种好奇的目光,这种好奇,决不是身为主人看到客人的那种好奇。
黎雪此时正好在整理被雨水打湿行李,等她抬起头来时,老妇人的目光已经在刹那间变回正常。
“这是我的朋友,黎雪……”方婷婷放开她介绍道。
“黎小姐你好……”老妇人笑道:“黎小姐真是漂亮……”老妇人眼中的妒忌一闪而过,但她这一次仍然掩饰得非常好,黎雪并没有看到。
“姑妈你好,你叫我小雪就可以了……”黎雪问好道。
老妇人笑了一下,和蔼慈祥的样子说:“看你们身上都湿了,快进来吧……”
黎雪微笑道谢,和方婷婷走进屋内。
散发着火光的壁炉,已经老旧但仍然结识的摇椅,颜色鲜艳的地毯,一整套摆放在壁炉前的汶式咖啡餐具,碎花蓝布做成的沙发,屋子的大厅显得紧衬而温暖。
两人把行李放到地上,围在火炉边坐下,老妇人为她们到了两杯咖啡,然后轻声的交谈起来。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问道:“小雪,婷婷,你们一定饿了吧,今天晚上你们想吃点什么?”
“是啊黎雪,你想吃什么,我姑妈做的东西可好吃了……”婷婷对黎雪笑道。
“谢谢,随便什么都可以……”黎雪道谢说。
“昨天我新买了一点牛排,正好可以做青椒牛排……”姑妈站起来笑道:“等等就可以吃了……”
老妇人走后黎雪收回目光笑道:“你姑妈真好……”
“那当然……”婷婷自豪的说:“以前在浣月的时候,我姑妈就是最疼我的……”
“不过,你姑妈不相是生病的样子啊……”黎雪奇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