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歌和风倾尘都不是闲人,在西厢房里和凤夜挤了一宿后,第二日便动身回了城里。西厢房的灯亮了一夜,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月玲珑并没有竖起耳朵去偷听。谁说男人就不能有小秘密了,哥们之间聊聊隐私,她是完全不介意的,可有的人就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了。
莫玄歌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巧看见兰芷端着一盆水自东厢出来去了正房。画雨跟在兰芷的身后,撇了众人一眼,跐溜,也跟了进去。
莫玄歌冷哼一声,看了凤夜一眼,凤夜仿若未见,他并没有道明花震和兰芷的身份,在没有得到月玲珑的允许前他是不会将他们二人的身份说出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月玲珑可以让他说出去,他也没有到处八卦别人事情的嗜好。
风倾尘深深的看了一眼正房,转身离开。
月玲珑在花震那又小住了两日,顺道和他研究了一下二级丹药的药方,最后决定由花震去负责收集这些草药,毕竟他对这些草药的生长习性比较了解,又常年与山林为伍,做起来更事半功倍。
和花震商量好后,月玲珑便跟凤夜回了永亭侯府。与此同时,月玲珑回来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辰王府、右相府、杨府中。
风倾尘翻看着福州传来的折子,参的是福州知府苏杭私自动用赈灾粮款挪作他用。
去年因洪水而流离失所的乡民,房舍今年依旧没有建好,百姓流离失所,耕地荒废,偷盗、打劫等案件与日俱增,很多事情等待处理,刻不容缓。
风倾尘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这个苏杭他倒是有些印象,是前江州巡抚苏光亭之子,二十四岁登科,名列三甲,现如今应该也快三十了吧。不过这个苏杭的风评一直很好,为人也还算正直,也是他一直想要拉拢的地方大员。“福州、福州,看来要找个时间去一趟了。”
“主子,该启程去福缘寺了。右相大人刚刚派人来说他就不过来了,直接去福缘寺等您。”李总管自门外进来,躬身提醒道。风倾尘应了一声,合上折子起身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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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福缘寺一年一度的茶花节,据说原来的福缘寺并不像现在这样香火鼎盛,当时的住持了凡大师在一次外出时带回了一株茶花,自那茶花被种在福缘寺后,这福缘寺的香火竟然旺盛起来,茶花也是一年长的比一年好,后来竟然开遍了整个后山,吸引着各地的人慕名而来观赏。
据说了凡大师圆寂后,满山的茶花一夜枯萎,三年都未发一芽。后人感叹茶花有情,故此将每年的四月二十八定为茶花节,来纪念这一段传奇故事。
听完莫玄歌所讲的故事,月玲珑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下,人妖恋果然都没有一个好结果。
“那我们来干什么?”一大早迷迷糊糊的就被莫玄歌拉出门,月玲珑方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听的凤夜在一旁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哭好。
“这茶花节已然成了京中的一个盛世,每年都会吸引很多的人前来观赏,朝廷也都会派人来出席。”莫玄歌简单的介绍道。
马车很快到了福缘寺所在的山下,远远的就已经看到陆陆续续有不少的人往福缘寺所在的山上走,沿路还有临时搭建的杂货摊,当真是热闹。
因为今日前来的人众多,一般人家的马车都被限制停在了山下,徒步上山。只有持有福缘寺发放的通行令牌方可乘坐马车上山。小和尚验过令牌,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
马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到了福缘寺的门口,未等莫玄歌起身,凤夜已经率先打开帘下了马车,而后伸手很自然地扶着月玲珑下马车。莫玄歌下了马车后并未急着走,拉着凤夜故意和月玲珑拉开一段距离,见月玲珑走远了方才戏谑的说道:“永亭侯每天都没事做吗?怎么当起青儿的跟班儿了。”
凤夜无视莫玄歌话里的嘲讽,淡淡的说道:“她在哪,我在哪。”
莫玄歌嗤笑一声:“永亭侯好志向。”
凤夜不在理会他,快步追上月玲珑。这人就是个腹黑小人,前两天还拉着他一致对付兰芷,今天就又开始排挤他,青青能看上他才怪。
月玲珑正走到寺门前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开口叫道:“风倾尘。”
风倾尘也是刚到,正与住持方丈空圆寒暄,闻声身子一顿,快速地转过身,果然是她。见到熟人,月玲珑自然是很高兴,脸上染满了笑意,快走了两步来到风倾尘的近前。
“怎么,你也来看茶花了?”见到她风倾尘亦是很高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眼里也满是温柔的笑意。
“哪有,我是被莫玄歌给硬拉来的。”月玲珑一嘟嘴,她才不想看什么茶花好不好。
闻言,风倾尘的笑容一僵,顺着月玲珑的身后看去,果然见凤夜和莫玄歌相继走来。他的目光与莫玄歌想交时,莫玄歌明显的做贼心虚般清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
待到近前时,莫玄歌主动解释道:“那个我想青儿是第一次来京城,肯定没来过福缘寺,正巧今日是茶花节,特地带她来看看,呵呵。”临了见风倾尘的眼神有些不悦,只得悻悻的收了笑。
月玲珑感觉出几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头,赶忙打圆场道:“倾尘,你今儿个怎么也这么有空来看茶花啊?”
风倾尘看了莫玄歌一眼,“和右相大人一样,是来出席福缘寺一年一度的茶花盛会的。”而后冲着莫玄歌又温文尔雅的一笑道:“右相大人姗姗来迟还未与空圆方丈打过招呼吧。”
风倾尘身侧的空圆方丈见辰王爷提到自己,双手合十,打了声佛号,“右相大人莅临,贫僧有失远迎。”
虽然刚才有些尴尬,可莫玄歌是什么人,瞬间便恢复常态,端起了右相的架子,和空圆打起了官腔,“空圆方丈客气,能再次代表朝廷前来目睹如此盛世是在下的荣幸。”
“王爷、右相,禅房里已经备好了清茶,请各位移步清风苑。”空圆恭敬的侧身让几人先行。至于凤夜和月玲珑,这两人他虽然不认识,但见那女子敢直呼王爷名讳,定也不是一般人,而凤夜一身上好的织锦长袍,腰间的缎带佩饰,应该也是位权贵。他虽然是出家人,可若是没有些眼力和圆滑,这方丈之位当真也是坐不稳的。
空圆亲自陪着几人去了清风苑的禅房,小和尚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各位小坐片刻,尝一尝这用山泉水泡的花茶。”空圆陪着几人闲聊一会儿,只等时辰一道,一起去主持上香、敲钟等仪式。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微凉,山风习习吹过,带动满山的茶花随风摇摆,煞是好看。只见花海中一身浅紫色衣裳的女子立在其中,微风拂过,带起她的衣袖,裙摆飞扬,让她看起来如同仙子下凡般,似要随时踏风而去。
凤夜站在月玲珑的身后,眼神痴迷的看着她秀丽的背影,想要永远陪在她身边的心从未如此强烈过。
山下,福缘寺里正在进行上香仪式。三拜之后,风倾尘、莫玄歌、空圆方丈等人依次向菩萨上香。在人群中搜寻月玲珑的莫玄歌无意间抬头,正好看见对面山腰上的紫衣女子,不由得一愣。
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莫玄歌忽然觉得他这一生似乎都在等待这一瞥,只为这一眼,他愿意等待千年。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风倾尘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足以描绘出她的万一,他早已将她装进心里,却不知她何时才能知晓。
而人群之中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孤傲清冷的眸子也在一瞬不瞬的看着那紫衣少女,这么远的距离他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可是他就是知道是她。那是他特意为她量身定制的衣裳,没有人能如她这般将紫色穿得如此雍容高贵、清丽典雅,没有人的气质能有她这般空灵脱俗,不染半分的烟火气。
她有时离他很近,有时却又很远,她的周围总是围绕着各种出色的男人,他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却总是偏偏事与愿违。
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茶花节正式开始。山下的游人看客开始纷纷上山赏花。月玲珑看着涌上来的人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该走了。”
凤夜也是个不喜人多的人,当即和月玲珑施展轻功向着另一侧的山下飞去。
山下的茶花虽然不那么多,但好在人少。漫步在无人的小径上,任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不时间还有那微风会将阵阵花香吹送到你的鼻间,别有一番惬意。
凤夜跟着月玲珑,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在羊肠小道上,说不出的温馨祥和。
离小路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凉亭,一身青袍的风倾尘正坐在亭里品茶,而一身墨绿色锦袍的莫玄歌正靠着柱子摆弄着手里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