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接到好姐妹兰的电话,她告诉我她现在在燕郊的某医院,正待产。
走进病房,看见大腹便便的兰正一脸紧张地躺在床上,旁边的陪护是兰聘请的特护,而没有一个家人来陪兰。
兰说没有告诉家里人,太疼了,疼的忍不住,就给我打了电话。
我握着兰的手,紧紧地握着,几个月前我们曾经见过面,当时我们相谈甚欢,那时候,她已怀孕6个月。
我们曾经一起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夕阳,彼此诉说自己的心事,曾经相依为命,彼此温暖,一起挨过北漂生活中最艰难的日子……一转眼,曾经的小女生就要马上做妈妈了。
或许这个消息来得太快,我的心里有些恍惚。想到即将到来的宝宝,想到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曾经许下的诺言:将来,无论谁的宝宝,都是我们大家的宝宝。很为兰感到开心,无论怎样要做母亲了,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巧合的很,这周我没有加班,手头的事情暂时也处理完了,本来打算和浩出去玩的,但是,我推掉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我的兰迎接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我在床头陪着她,我们聊了好多,好多,陪护的阿姨笑着告诉我,有我陪伴兰的心情好了许多。原本她很紧张,疼的大呼小叫的,整个病房都听到了。
兰本是个相当要强的女子,可在感情的路上与我一样,一直不顺利,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我知道兰的压力,兰的痛。马上要生孩子了,孩子的父亲却不在身边,杳无音讯,连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很难理解那个负心男人是怎么想的。
兰表面上没有责怪他,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刻她内心里很痛,有很多怨言,只是她不愿意表露。
我告诉兰,不要怕,别想太多,有我在,我会陪着她,直到宝宝出生。
晚上10点,兰开始阵痛,我眼睁睁地看着兰疼得满头大汗,大声呻吟却无能为力,只好不断地和她说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阵痛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医生估计宝宝会在凌晨出生。
终于,兰被护士推进了产房,我得到医生的准许之后跟着走进了产房。
兰躺在产床上,一脸的疲惫,喑哑着声音对我说,好疼,疼得没有力气了,疼得感觉自己碎掉了。
我笑着鼓励兰一定要挺住,坚持住,为了我们的宝贝。
凌晨12点,医生说兰的宫口开到四指半了;凌晨1点半,宫口开到6指了。阵痛一直持续不断,兰紧紧握着我的手,握得生疼。
我一直不停地和兰说话,回忆我们往日同行的时光。说着,眼睛一酸,我哭了。
我说:我真没用,看着你疼,却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我哭了,兰也哭了。
我帮兰擦眼泪和脸上的汗水,兰帮我擦,手忙脚乱的,擦着擦着,两个人一起笑了。
凌晨2点半,宫口已接近全开,我们不再说话,两双手紧紧地握着。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从没有像那个时候一样,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重要,如此坚强过。
医生拿着仪器来给宝宝听胎心音,听着那强健有力而急促的砰砰声,我和兰紧张的心放松下来了。
之后,每当疼痛来临时,我就用双手轻轻抚摩兰的肚子,期盼着这样可以给她减轻疼痛,期盼着宝贝早点来到这个人世。那一刻,我与她们母子心手相连,连呼吸,都变成了一样的节奏。
凌晨3点,羊水破裂。
医生告诉兰,要调整呼吸,尽量不要喊,要节约力量,要尽力顺产,顺产对宝宝好。
生产的过程是残酷而艰难的,我看见宝宝的头发了,心里好激动,孩子就要来到了。我大声地告诉兰,加油啊,我看见宝宝的头发了!
一股血止不住地从兰的下体往外冒,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我感觉我的胸口一阵阵的翻腾。我冲到产房旁边的洗手间大吐特吐了起来,吐完之后,我又回到产房继续给兰加油打气。
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折腾,宝宝几次都快出来了,可又因为兰力气用光又缩了回去。
医生告诉兰,宝宝的头已经出来了,千万别泄气,要是宝宝被卡住了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医生的话,兰拼尽了全力,宝宝终于出生了!
我转头看墙上的挂钟,凌晨4点。因为等待的焦虑和疲惫,产房里的医生,连同墙壁上的挂钟都在我的视线里模糊起来。
兰虚弱地问我,宝宝出来了,是男孩女孩?
我笑着说,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美女。
脱离母体的宝贝是那样的小,她的脑袋,她的身子,她的手,她的脚,都是那么的小。宝贝身上的皮肤皱皱的,竟然是一股闪着荧光的紫色。
有个医生在宝贝的小屁股和小脚上拍了几下,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宝贝虽小但哭声却很嘹亮。听到宝贝的哭声,看着宝贝,兰开心得合不拢嘴。
医生小心翼翼地把宝贝包好,随后从兰那转到我手上,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梦游一样。我的手上,捧了一个生命,一个希望,而我刚刚,就见证了这个生命的出生,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我同样小心翼翼地把宝贝轻轻放到观察箱里,看着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不敢用手指去触碰她,怕轻轻地一碰,就给碰坏了。宝宝蠕动着小嘴,努力着想睁开眼睛。我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就笑了。
赶紧掏出手机,给其他姐妹们逐个发消息,这是我们姐妹群里第一个出生的宝宝,是我们姐妹几个的心肝宝贝。
天亮了,一股说不清楚的力量在我的胸膛里游走,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着宝宝出生,这个新生命给了我很大的震撼。直到离开医院坐上车的时候,我才觉得脚下发软,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第二天,所有的姐妹都到医院了,叽叽喳喳地抢着要看宝宝。
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找到恰当的语言来描述那一夜的经历所留给我的感觉。但是,我知道一点,这就是经历这次生命的涅槃之后,我的心态豁然开阔了,我不再逃避,也不再悲观。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呢?这个宝贝,我的姐妹兰,以这样一种最悲怆却又最伟大的生命仪式给了我无尽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