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长大了，有没有想哥哥？”哄孩子的口吻，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觉得那么自然，半点也不违和。
陈嘉旻没有开口，这样的话，好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早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丫头，怎么又哭了”俞楠川伸手，食指抹去几欲滑下的泪珠。
两人没有像阔别多年而重逢的人那样，相互述说过往没有相交的经历。喝着暖暖的咖啡，听着悠扬的蓝调。
直到咖啡店即将关门，两人都不愿意出门。
户外的冷空气，冻得陈嘉旻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朝停车场走去。
“冷吗？”俞楠川握住陈嘉旻的手，冰凉，“应该多穿件衣服的。”
说完，解下西服的扣子，将它披在她的肩上。
那种温暖的感觉，又刺激得陈嘉旻的鼻头发酸。
她以为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却又出现在眼前。那么真实到可以触摸。她不知道面对，突然就想要推开他。
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因为他要她等待。可是，她很多也做不了主。四年又三个月过去了，已经超过他所说的三个月了。她能等，可是她却没有决定权。妈妈辞职下海了，全家南迁到深圳。父亲病逝了，她也再也不愿意留在那个家里。
她从来不知道人类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很多想做的事情，不是想想就能做到。
在那个家里唯一真心待她的父亲死后，陈嘉旻拿着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合影哭了很久。哭泣的声音回荡，第一次哭得那么清晰。她知道，自己哭泣的不仅仅是父亲的病逝。更多的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一直不曾掉下的泪……
会哭完后，陈嘉旻摸了摸已经被透明胶布包裹了好几层的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
录取通知书到了手中，是国内的。其实，她可以填他所在的大学。或许，也可以因为这样而早点重逢。可是，心底的叛逆很倔强，怂恿她不要这么做。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的情绪影响了她，生气了，她想。
两个人都是开车来的，然而俞楠川还是坚持尾随着送她回家。
“早些休息”俞楠川站在公寓大厦门外，没有再送她回家。道了声晚安，便目送着背影远离。
说实在的，复杂的心里，不仅仅属于陈嘉旻，他也是。
很多话是想说的，却又难以开口。话到了嘴边，也只能乖乖地咽进肚子里。说声对不起？说声我想你？
好像都应该，却又没有必要。
他的女孩已经长大，大到可能不在依赖自己，不在需要自己的照顾。可是，自己有怎么放得下她呢？
点燃一根雪白的香烟，俞楠川很少抽烟，但也不是不抽的。
雪落在利落的短发上，黑白鲜明。俞楠川看着陈嘉旻进了电梯，再也没了影踪。转身，碾黑橙红的烟芯。走向自己停靠一旁的车，发动引擎，汽车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嘉旻回到公寓，开灯。犹豫又小心地拉开窗帘的一角：楼外，没有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