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上飘了五天五夜,最后被父亲派来的搜救船救下,我的沉默令父亲猜到了大致的结果,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请医生要好好的照看我。回到久违的都市,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不说话,不许任何人靠近,而我的父母帮我将结果告诉了失去的同伴的家人,并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王建的失去让家人伤心欲绝,王家为此与我家闹僵了,他们视我为仇人,并发誓要让我付出代价。
后面我才知道胖子鱼还活着,去了一个二线城市做了记者。某一天,我突然梦到了曲净,他告诉我他好冷,好害怕,还问我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我头疼欲裂,半夜驱车来到了曲净的住处。
十二楼的曲家大门紧闭,我敲了很久的门,惹得同楼的一位邻居不爽的开了门询问我要做什么,我说明来意,对方告诉我“这家的男主人因为贪污被发现,前天在家里割腕自杀了。”说完便关了房门。
我大惊失色,回到了家中,第二天收到了一份快递,指明要我签收。我不情不愿的下楼签收了快递,将其丢到一边,母亲捡起来自顾自的拆开快递,道:“咦,怎么是个日记本?”
日记本?我回头,大步上前,从母亲手中抢过,一看,呆若木鸡,是曲净的!我迅速跑上楼,跑进自己的房间,反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待缓过劲来,坐在床上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从一到十记录的都是他的心事,不过我看的津津有味,“2007年6月3日,爸妈离婚了,原来妈妈在结婚前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过四年,爸爸利用手中的权势横刀夺爱。据妈妈说,结婚后我还未足月便出世了,爸爸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于是每日酗酒殴打妈妈,妈妈不堪如此被受折磨,最后离开了家。妈妈走后,父亲更是嫌弃我碍眼,将我丢给一个聋哑智障的女人,这样一来,就算我长大了也会成为一个白痴。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未来,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才发现,这个聋哑女人失去过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变得精神不正常,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母亲,所以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很听话的去接受。
她每天把我打扮的像个公主,留着长头发,穿着蓬蓬裙,在10岁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女孩,甚至有一次我差点切掉自己的小丁丁,还好被父亲及时发现,把我带回了家里。但是那之后,想要在改变我的识别性障碍已经很难了,因为我从骨子里就觉得自己是个女孩。父亲也没有在意我是男是女,他压根就不在乎。”
“2007年8月15日,这几天父亲总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偷看我,还为我买了很多女装,要我穿上给他看,接受过正面教育之后,我已经接受了我是个男孩子的事实,便拒绝了,得到的是一顿毒打,我不得不屈服父亲,穿上了我讨厌的裙子。”
在往下看,都是曲净在父亲的威胁下受辱的画面,我终于明白曲净为什么长年累月穿的中性,看不出男女之态,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父亲亲手造成的。我在憎恨曲父的同时,也为曲净感到不公平。手指翻动着书页,视线停留在2007年9月20日这一天,他写着:我慢慢的喜欢上了我的同桌,她真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孩。
这个时间正是我上高一的时候,而我,正是他的同桌。我眼睛泛酸,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与曲净的心意是同时产生的,可惜愚昧的我一直不敢承认,我不想做大人们眼中的那名同性恋,可是……可是她竟然变成了他!而在最后一刻,我竟没有带他一起走,我,我好后悔……
三年后,我掐灭手中的烟,泪眼望着黑暗之中的那个人,下着逐客令“你听完了,可以走了”
她说:“你忘了我来这的目的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他吗?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我淡笑“我知道,谢谢提醒。”
她不温不火的继续说着“对了,还记得那位叫胖子鱼的人吗?据说他今天死于心脏病突发。”
我愣住,随即语气淡漠道:“谢谢”
半晌,没有她的回答,我想她应该离开了吧。我起身走进浴室,洗了个舒服澡,吹干了头发,穿上了那件墨绿色的长裙,这是他喜欢的颜色。
我对着镜子画好精致的妆容,只身一人来到了天台,曲净,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圆月高挂,星光缕缕,曲净终于来了,他穿着白色西装,带着温柔醉人的笑脸,向我款款走来。他伸出手,我笑着握紧他的手,他拥我入怀,在我耳边呢喃“浅浅,我好想你”
我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眸“我也是,曲净,我也想你”
曲净俊俏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陪我!贱人!为什么要抛弃我!”说着他将我的身体禁锢着,我只觉得不能呼吸,随着他大力抛掷,我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天台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温热的血从我身体内流失,只觉全身动弹不得,我睁大双眸,张着嘴,意识渐渐模糊。
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神秘人悄然出现在天台,探身垂眸看着地面上鲜血淋漓的女子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曲净说道:“你这是何必呢?她早晚会死。”
曲净狰狞的面孔依旧不改,狠声道:“她不死,我怎么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
“这倒也是,凡是进了金地山的人都会有咒缠身,你命丧于她,她抵你一命也够了。现如今你也找到了替罪羊,该放心去了吧”
“谢谢你”
“不必谢,我从来不做对我无益之事,你且拿着这牌去吧,路上的大哥会带着你的。”
曲净接过,会心一笑,狰狞的面孔逐渐恢复正常。临走之时,他疑惑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笑了笑,声音低沉老道“不过是个岁数大了的人而已”
……既然不肯说,他也不必强问,离开了那重重的枷锁,他终于自由了。
看着曲净的身体化作尘埃散去,她站在天台半晌,最终揭开了面纱,她微笑。一张平凡而普通的五官因这笑容耀眼“我只是一个茶馆的女老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