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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夜荒山

葬鸦盘旋,声音依旧凄厉嘶哑,它们纷纷冲过去,弥漫着一股从鬼门关带来的阴气以及自身那无尽的怨气和戾气。

它们就像索命一样,让人烦躁不安,苏政紧闭双眼冲向山顶,那声音简直震颤灵魂,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立刻消失在这里。

此刻,那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来自灵魂的不安,或许是由于葬鸦来自地府鬼门,对人的灵魂会产生影响,抑或,就是由于这种影响会让人失去自我,葬鸦才被人们深深忌惮。

“哎呀!”

苏政一声大叫,被一截横断的树枝绊倒在地,葬鸦也就在这个时候俯冲而来,叫声几乎撕裂人的心神。

“老头,快救我!”苏政大喊着,他蓦然睁眼,只见数百道血红色的光迸射过来,穿破阴森的空间,直指苏政双眼。

糟了,难道我也要死于非命?苏政感到一阵颤栗,不断呼救:“老头,你再不帮忙我就诅咒你!”

啵!

第一只葬鸦扑到苏政身上,瞬间烟消云散,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天地间。

怎么回事?苏政在心中吃惊。

第一只葬鸦消散,并没有影响其它的,剩下的葬鸦就如飞蛾扑火般,纷纷自取灭亡,一团团黑气出现,继而消散。

哇—哇—哇—

葬鸦依旧叫着,声音粗劣嘶哑,但这一刻,似乎不再凄厉惨淡,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那是葬鸦所带来的情绪,苏政怎么也想不到,葬鸦在形神俱灭间竟会有快乐的情绪。

“我早说过你神鬼不侵,葬鸦来自鬼门关,也是幽冥之物,这类低等邪物,自然伤害不到你。”前方李尘风的声音响起,苏政直翻白眼,还在怪他自私。

“老头,为什么...为什么我能感觉到葬鸦的情绪,而且还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似乎受苦万世终可解脱一般。”苏政没来得及埋怨李尘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这些葬鸦本是人的魂魄所化,或许是他们生前做了天地不容的事,无法轮回,就连十八层地狱也不收它们,它们只能栖居在鬼门关前的两棵槐树上,不断悲鸣,万世忏悔,它们受尽孤寂磨难,想要形神俱灭都做不到,而你,却能帮它们解脱。”

“我能帮它们解脱?为什么?”

“因为身怀帝命,可灭其灵魂。”

苏政慢慢站起来,他不再有害怕,心中升起一种怜悯与慈悲,他缓缓张开双臂,任由葬鸦扑向他,其实,它们一直都是可怜的存在,即便曾经再怎么穷凶极恶,经万世之苦,也该得到安息了。

数百只葬鸦也全都化作劫灰,终于从无尽的苦痛中解脱。

“走吧。”

李尘风用沧桑的手拍了拍苏政的肩膀,转身往山顶走去。

耳旁没有了葬鸦的叫声,苏政的心也回归宁静,李尘风说的没错,一切都要靠自己,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聚魂花,并且安全的离开这开鬼地方!

月亮逐渐爬到头顶,散发出的月光更加让人感觉阴凉了。

苏政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月色,自古以来,文人雅客对月亮都趋之若鹜,正所谓遥遥星月,点点思念,这在苏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一年来,每当看着月色,他都会感到孤苦无依,对双亲的思念透入骨髓。

以前他不喜欢月亮,但却绝不是现在的这种讨厌。李尘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了,苏政只能一个人走过这段漫长的山路,不过经过葬鸦的事之后,他的恐惧已经渐渐减轻了。

一个人匆匆走过崎岖的山路,阴风依旧在呼号,身旁树枝摇曳的影子印在地上,就像一只只亡魂张牙舞爪。

月夜之下,此山显得十分荒凉,虽然古木长青,绿竹松林随风而动,但却缺少一份灵气,缺少一份生机,这种荒凉,是一种无人的荒凉。

“这个死老头,忒不厚道,竟然一个人跑了!”苏政不满的嘀咕,李尘风丢下他的时候美其名曰要锻炼他的心性,让他战胜恐惧,因为他们的路,才走了很短。

呜呜声传来,像是狼嚎,却又夹杂着一种幽怨与愤怒,苏政知道,这里绝对不会有狼,所以这声音的主人,只可能是凶恶的亡魂!

叮叮当当!

突然一连串敲打声响起,苏政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人手里拿着锤子和凿子,在一块石碑上不停的敲打着,火星四溅。

老人头发几乎完全掉落,背影沉重,拿着锤子的手干枯发瘪,惨白得毫无血色。

苏政颤抖着双腿,拿起葫芦来想喝一口酒壮胆,却发现葫芦见底,买的酒早没了。

“这该死的老头,难道就是为了坑我的酒,然后等我酒没了就跑路走人?”苏政不切实际的想着,一步步走向前去。

“老爷爷,你在干嘛?”苏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问出来的,他应该知道,埋尸岭几乎没有生魂存在。

老人缓缓回头,吓了苏政一条,惨白的脸上皱纹横生,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眼珠子就像要蹦出来一样,瞪得很大。

他看了一眼苏政,又回过头去开始敲打石碑。

“哎...”老头叹息了一声,那声音显得十分冰冷阴森,“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来帮我立个碑,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动手,人死如灯灭,没想到我生前那么风光,死后竟成了孤魂,连个给我烧钱的人都没有,小伙子,你我相见即是有缘,以后常来这里给我烧点纸钱吧,喂...小伙子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苏政早就没影了,身后的老人样子变幻,一身邋遢,蓬头垢面,分明就是李尘风。

“鬼呀!”苏政跑出去了好远才大叫出来,心跳何止漏了半拍,简直就快停止了。

李尘风失望的笑笑,他以为苏政经历葬鸦的事情后会多一份淡然,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他了,其实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本能的逃避。

“前方的路更加凶险,希望你能慢慢适应吧。”李尘风低语一句,消失在原地,其实他变成一个亡魂只是给苏政打一记强心针而已,让他不至于以后遇到手足无措。

凄怨的叫声响起,苏政一路狂奔,他看到了,无尽亡魂在山中游荡,又见到有老尸从地底爬出来,对月长啸。

人类对未知的多多少少总会存在一丝敬畏,一丝胆子大说什么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然而说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后又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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