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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的眼神

曲灵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躲在芳园不敢出门,因为她知道昨天一定被大家发现她是女子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躲在芳园等待梁梦他们回来。

勤学殿的弟子们出于看热闹的心理,一下学便三五成群的赶到芳园外积极围观,不过没人敢进芳园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勤学殿的体术课长老霍铮得了祝祈生的命令前来通知曲灵。到达芳园时看到弟子们都围在芳园热闹讨论着什么,他便将围观弟子赶回各自住所,然后便进了芳园通知曲灵明日去飞金殿与梁梦他们将在绿园村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曲灵谢过霍铮后,送他出门时霍铮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曲灵善解道:“长老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霍铮叹了口气道:“本以为你是我鼎阳山百年难得一见的法术奇才,体术弱好生调养身子勤加修炼便是。可你竟是……鼎阳山怕是容不下你了。你日后若还想修道就继续修炼此功吧。“说完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志空拳》。霍征长老将它交给曲灵说道:“你天生身体弱血虚,体内灵气又过于强大,所以修炼体术时一不得当就会深感疲乏,这套《志空拳》日日练习身体便会有所改善。也算是,算是报恩了吧。”

曲灵有些纳闷,报恩报什么恩?曲灵疑惑的目光看向霍铮长老,不等开口霍铮长老解释道:“还记得在松岭救你的雪兔精吗?当年我刚上鼎阳山时它还小,才修行了一百多年。我在入山考试时受了伤,流血不止。那雪兔精可能见我受伤于心不忍,就跳到了我的身前来。

当时我还以为它要趁机将我赶出松林,还打了它。哪知它的眼泪一滴到我的伤口上,我的血就止住了。多亏了它我才能通过考试。不过我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报答它,后来我忙于修炼竟将此事忘了。要不是听说松林的雪兔精为了救你而死,我怕是再也记不起当年它的恩情了。”

曲灵想到红红为了她牺牲的事情泪眼朦胧,她双手举着《志空拳》刚跪在地上准备感谢谢霍铮长老,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惊雷,又急又响,吓得曲灵身上一抖。

霍铮抬头望天,看着头上风高云淡的天空疑惑的说道:“外界的天气传不进鼎阳山的啊。”

曲灵稳了稳心神对着霍铮谢道:“多谢长老,曲灵一定好好修炼《志空拳》不负长老心意,不负红红的恩情。”

霍铮本想扶她,可是想到她是个女子,即使现在穿着男装他也不便伸手,便转身离去了。

霍铮出了芳园准备去励志峰上的训练场练功出出汗,一想起当年救自己的雪兔精他的心中便觉得愧疚。他教导弟子唯有一条,做事无愧天地,做人无悔道义。可是他竟然忘恩负义,这让他对自己失望至极。

霍铮有些颓然的走在路上,以至于尤霜霜跑过来时他竟后知后觉的被尤霜霜差点儿撞倒。

尤霜霜回过头说了句抱歉又再次朝着芳园跑去,她现在十分着急确认平安的安危,连自己撞得是谁都没看清就转身离开了。

霍铮也没有追究,他揉了揉被撞的肩膀,终于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干练的模样去了修炼场。

曲灵抱着那本《志空拳》一边看一边向着屋子走去,忽地她听见大门被人急速推开,同时响起了一个急切却又熟悉的女声:“平安!”

曲灵转过身去,还不等她看清眼前来人,自己一下子就被人抱住了。

尤霜霜以为芳园里穿着弟子服的是平安,她惊喜交加直接跑过去紧紧抱了上去,可是抱到的一瞬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放开那人一看,尤霜霜惊讶道:“灵曲,是你。”

灵曲看到尤霜霜熟悉的面孔,脑子里闪现的全是在白滢村时尤霜霜来家里做客的画面,她感觉有些委屈抱着尤霜霜泪如泉涌。

尤霜霜看到灵曲这个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反应过来这次绿园村之行吓到了她。于是她轻柔的拍着灵曲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怕了。没事了。”

灵曲抱得更紧了,这次绿园村之行,蓝珠的死平安的疯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经历了两次生死离别了,而且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而且她还记得九尾妖狐说过的话,是平安杀得蓝珠。虽然她一直不肯相信,可是当她昏迷前看到平安拿着剑向她走来时,她内心的想法动摇了。

尤霜霜拿出帕子替灵曲擦干眼泪,她语气柔和的问道:“灵曲,绿园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平安呢?回来的弟子说你和平安是被容无仙人带回来的,那他在哪里你可知道?”

灵曲摇摇头委屈道:“不知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苦海”里,可是后来又被水卷回了芳园,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鼎阳山。”

尤霜霜拍拍她的肩膀,看了看前面的刻孤山,她猜想灵曲被直接送到芳园,看来魔气应该不是很重,平安二次中魔气应该是被关在刻孤山里了。想到这里她更加想知道绿园村的事于是继续问道:“你们在绿园村究竟遇到了什么?”

曲灵深呼吸了一下,领着尤霜霜进了屋子,将发生在绿园村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尤霜霜听后,好看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九尾妖狐在玄因门领地师傅他们都没出来捉它,看样子玄因门的确是出了大事,而且那头九尾妖狐身上肯定也有魔气。因为听灵曲的描述,平安将九尾妖狐的尾巴砍下后,他周身魔气的就会增加。想到这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重重的压力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灵曲看到尤霜霜心神不定的样子,给她倒了杯水然后问道:“尤姐姐,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刚才还喊平安师兄的名字?”

尤霜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她这才感觉心中好受了些,看着灵曲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灵曲抱着尤霜霜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她的肩膀上不肯离开,她有些委屈的道:“尤姐姐,对不起。我怕你怪我没听你的话来了鼎阳山,更怕自己会像现在这样依赖你,所以才会一直躲着你的。”

尤霜霜刚刚陷入对于最开始和平安相遇的回忆,灵曲却忽然对她道起了歉。灵曲对上尤霜霜疑惑的目光,将她的胳膊抱的更紧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尤霜霜恳求道:“我是想说,说来话长,你就慢慢说。”

尤霜霜看着她无辜可爱的样子,心中的忧愁淡了一些,扬起一丝微笑。灵曲看尤霜霜终于有了笑意她继续抱着尤霜霜的胳膊道:“尤姐姐,你今天住在这里好不好?明天我可能就会被赶出鼎阳山了,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尤霜霜看着灵曲变了脸色:“为什么?”

曲灵抿着嘴道:“我的女儿身份被发现了。”

尤霜霜皱眉思索然后看向灵曲,不等她发问。灵曲就将自己昨日在水中醒来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尤霜霜。

尤霜霜叹口气道:“哎,鼎阳山的规矩如此。你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就去玄因门吧。”说到这里想起了玄因门的蹊跷之事,刚刚好转的情绪再次蒙上阴霾。她又对灵曲补充道:“还是别去了。明天一过我就带你去找刘小娃。”

“小娃哥哥?”灵曲纳闷的重复着。

尤霜霜点点头,对着灵曲解释道:“前阵子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就想去找你爹娘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结果去了白滢村才知道······”说到这里她小心的看向灵曲,见灵曲情绪还算稳定就接着说道:“我在那遇到了祭拜你爹娘的刘小娃,他将你家的事情告诉了我,后来又求我带他出村帮你报仇。我一想他还真的能帮到你,就带他去京城找了六王爷,暗中帮忙调查看是谁指使的。”

灵曲听到这里,再次泪眼朦胧。她下了地刚要给尤霜霜磕头以谢大恩,尤霜霜就拦住了她。尤霜霜不想让空气中充满悲情的感觉,因为她现在的心里压力实在是太过沉重,于是她开玩笑道:“吃人嘴短,我在你家吃了这么多顿,帮着点儿忙算不得什么。”

灵曲看着尤霜霜故作轻松的笑脸,眼泪顺颊滚滚而下,根本停不下来。她抱着尤霜霜又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尤霜霜此时再看向灵曲,她已经累的睡着了。

尤霜霜知道今天的灵曲很是反常,或许是坚强太久了,或许是打击太多了,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让她千疮百孔的心突然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对象,所以就变得像个孩子,情绪阴晴不定的。

她给灵曲盖了被子,自己从芳园走了出来上了刻孤山。当她看到刻孤山山洞处的粉色光罩时她就知道,这一定是萝素仙子设下的仙结界,平安一定是被关在了这里面。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结界跟前,手一触碰,仙结界上就出现一道道波纹,摸上去冰冷,坚硬。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出,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心疼的想着当年的平安还是个小孩子时,在修仙大会上为了救自己,身上中了魔气。从那时候开始,魔气几乎月月发作折磨着他小小的身体,一直到平安长到这么大。

想到这里她已经心碎欲裂了,灵曲说平安被魔气控制要杀她时,尤霜霜差点儿没崩溃了,想到平安那时承受的痛苦和心灵上的折磨,还有外界的流言蜚语,她恨不得代而受过!

尤霜霜双手摸着结界,眼里流泪,心中滴血。默默的感受着平安的痛苦。她不知道,平安在她第一滴眼泪落下时就醒了过来。吸收了九尾妖狐灵力的平安变得比以前更强大了,五感也更加通明。他感觉得到有人在替他伤心、为他难过、求他平安。平安也知道这个人会是谁,尽管他们之间的相处算不上多,可是每一次的接触,他们二人的心就会靠的更近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尤霜霜是闻着饭香起来的。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副碗筷,两碟小菜,装馒头的盘子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条:尤姐姐,我先去飞金殿了,桌子上是荷香莲子粥、芋馒头、还有空心小炒和香拌海棠。这时灵曲唯一能表达心意的方式,希望姐姐能喜欢。如果,我真的留不下来。

不过我会尽力留在鼎阳山的,因为这时娘亲最后的遗愿。

尤霜霜看着桌子上精致的早餐,想着灵曲清丽动人的笑容不知不觉也弯起嘴角。她坐下品尝着灵曲熬的荷香莲子粥,心里也充满了希望。果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灵曲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如此想着,尤霜霜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带着水家特有味道的香甜早饭,胃里满足心里舒坦。

飞金殿上,梁梦和那日同去绿园村的弟子早已等候在殿内,灵曲走进殿内,只看到大殿正中央做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白发男子,面如冠玉却冷若冰霜,可是与他对视的那一霎那,自己的心跳仿佛已经停止了。他的眼神仿佛就像一个黑洞,灵曲只看了一眼便掉了下去,再无爬上岸的可能。可是她眨了下眼再看向那人时,看到他冷漠的视线,心不由的抽痛了一下。

容无仙人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移,可是灵曲却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萝素仙子的手暗暗握拳,看着灵曲的目光恨不得飞出刀子。祝祈生看到曲灵如此直视掌门仙人对她更为不喜,于是祝祈生语气冰凉的对着灵曲道:“曲灵,你可知罪,还不跪下!”

灵曲听罢,终于慢慢找回知觉,依言缓缓下跪。当她的膝盖接触到黄玉为砖的地面时,外边雷声同容无仙人袖中铃铛同时响起,一声惊在众人耳膜,一声震在二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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