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把目光从黄泉森林收回,拨马回头,那堵黑色长墙从中裂开,河边的骑士策马到传令兵马前道:“是哪位贵客?”
“来人未通姓名”传令兵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昭王道:“赫连将军见了这个信封便差属下速来此处告知主公。”
昭王接过信封看了看,信封上盖着一个印章,是八个鲜红的篆字:“神光普照,长乐无极”。
信封并未封口,里面空空如也。
昭王道:“你可见来人模样?”
传令兵略一思索,道:“客人面容不过三十许,黑衣白发。”
昭王将那个空信封揣入怀中道:“是羽林前军的铁衣将军到了。回营!”
…….
昭王大帐,一个瘦高的男人一袭黑衣,背着手看着大帐正中的一幅地图。
此人剑眉凤眼,风姿飒爽,看面容不过三十出头,却是满头白发,连眉毛也是雪白。
昭王只身走进帐中,对那人道:“沈将军,久等了。”
此人正是羽林前军副将,车骑将军沈青天。
沈青天转身行礼道:“王爷,久违了。”
昭王挽着沈青天的手臂道:“御天到天府原路途遥远,看将军风尘仆仆,定是昼夜兼程赶来,快请坐。”
沈青天道:“王爷不必客气。我此来有要事要禀报王爷。”
昭王道:“是东北方有异动么?”
沈青天笑道:“王爷神算。”
“三日前巡检司和黑衣堂同时奏报,姬冲掏空了半个铁肩山,储藏了上百万担粮食”沈青天道:“羽林卫前军、右军全军备战。”
昭王踱到地图前,捋着胡须道:“姬冲掏空半个铁肩山,起码要十年的时间。十年前,姬冲刚刚上任,看来姬氏有不臣之心久矣。”
沈青天摇头道:“我也是昨日才得知,掏空铁肩山储备粮草,原是圣上的意思。圣上本欲以修戎城为基础,北上平定赤象。彼时大军云集,耗资靡费,修戎城虽大,能容得下百万雄兵,却容不下供给这百万雄兵的粮草,遂命姬冲凿山。”
昭王道:“铁肩山居然是中空的,这件事将军若是不说,连我都不知道。圣上用兵,当真神鬼莫测。只是,百万担粮草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聚集的,黑衣堂号称神目如电,巡检司号称无孔不入,此时才发现,恐怕是姬冲自己放出的消息吧。”
沈青天道:“王爷也如此想?”
“姬兴以谋反之罪下狱。依戚国律法,罪无株连。可依我宗氏的家规,若是谋反罪名确实,九族皆在株连之内。三法司迟迟未判,恐怕是羽林军还未做好讨伐姬冲的准备吧。姬冲此时放出消息,是想让羽林军仓促出征。”昭王笑道:“姬冲素有智将之名,经商之能远在用兵之上。我看他做假账的本领更在经商之上,百万担粮食不过是动动笔杆子的事。可惜我那个侄子天纵英才,掌管左藏寺亦有十年之久,居然没有发现。”
昭王口中的侄子正是左藏寺卿,太子宗桓。
昭王一幅长辈替晚辈惋惜的口气,沈青天却默不作声。
“圣上不会急于讨伐姬冲吧”昭王道:“若真个如此,李氏和赢氏的人马恐怕仰仗不上。肃王和小穆王的人马还要顶着李氏和赢氏。鬼兵新灭,等调得动的,只有我麾下的十八万人马。沈将军,若羽林卫讨伐姬冲,霖骑一卫十八万人马随时供将军调遣。”
沈青天脸色一变,忙施礼道:“王爷言重了。我来是传圣上口谕,另有要事相告。”
“皇兄给了我一个空信封。空既是虚无,亦是包罗万象。”昭王笑道:“看来将军要说之事大可弥天。”
沈青天点头道:“姬冲有恃无恐,是因为见了赤象的伪右贤王张道功。圣上以为,一旦开战,张道功的象兵便会跨越长流南下,伪左贤王张道成的骑兵会西出黄泉林呼应。张氏与堕落神族关系密切,若是堕落神族参战,恐怕李沉风和赢传便无暇他顾了。”
“本王说过,战事一起,我霖骑一卫责无旁贷”昭王道:“只是,我的斥候刚进黄泉林中打探,发现灵神踪迹。沈将军,与灵神相比,姬冲与张氏不过是肘腋之疾。”
“灵神栖息之地有异动,圣上早已明察”沈青天道:“羽林卫亦早有准备,王爷不必担心。何况,我此来除了向王爷借兵,还带来了了圣上给王爷的一分大礼。”
沈青天对帐外道:“进来!”
一名羽林卫托着一个五尺长的褐色木匣走进帐内,沈青天接过木匣,摒退那名羽林卫,在昭王面前打开木匣。
木匣中并排躺着六支羽箭,两支箭杆较粗,箭镞之上符文密布,两支箭杆较短较细,装了三棱透甲箭镞,锋刃雪亮;另外两支箭杆细长,箭镞尖细如锥,流光深碧。
昭王的目光触到那深碧色的箭镞,眉梢一跳。
“赤象皮毛硬如铁甲,惊沙箭与炎涛箭皆难穿透”沈青天拿出一支箭镞深碧的羽箭道:“唯有此箭,可以一箭洞穿。”
昭王小心接过那支羽箭,细细打量深碧色的箭镞。
“鬼雨箭”昭王道:“失传近千年了。”
“这是青云寺虎关大师从一支古箭上推出的造箭之法。一月之内可造十万支。”沈青天道:“我想向王爷借三万霖骑,将这十万支鬼雨箭射向张道功的象兵。”
昭王笑道:“只有三万霖骑么?”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沈青天道:“我还想跟王爷借一员大将,率这三万霖骑精锐助我一臂之力。”
昭王道:“你想借谁?”
沈青天道:“火炼浮屠。”
“沈将军想必是听说姬仲堂几次来我霖骑一卫皆被慕容将军力压之事”昭王道:“慕容将军是姬仲堂的克星,也是本王赖以对抗神族之人。”
“戚国八镇,雄兵百万,若论将才,王爷麾下首屈一指。八帐一营的统领皆是智勇双全的大将之才”沈青天道:“而且,我借慕容将军,并非空手而来。我从圣上那里求来炎涛箭和惊沙箭各五十万支,下月便运抵霖骑一卫。”
“本王留慕容将军在身边,无非是想为我戚国守住北疆多一臂助。不过,眼下讨伐姬冲是圣上的燃眉之急”昭王将鬼雨箭放回木匣,道:“臣下当急君之所急。从即刻起,慕容朔并烈雨帐三万人马悉归将军调遣。请沈将军禀报圣上,运往霖骑一卫的百万支羽箭还是拨给羽林卫。本王只收这匣中的六支箭,以谢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