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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执行“DDRR”行动

坦曼博(Tubman)是以利比里亚第14任总统名字命名的。

2004年4月25日缴枪行动开始。“联利团”要求我们24日下午到达坦曼博。车辆在丛林里穿行,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阵雨,道路被雨沁得像一条玉带,森林折射出灿烂耀眼的光芒,一时感觉置身天堂。一进坦曼博,味道全变了,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内战使这里的战乱十分惨烈,整整一条街,仅有一栋房子还残存着屋顶,主人大多逃离家园,还不时看见无数持枪武装人员忽出忽没,恐惧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我们执行任务的驻地在巴基斯坦营地,本来他们答应给我们提供住宿,但是由于各部门人员太多,我们只好自行宿营,干部住在一个没有门窗的小屋里,战士们住在自己搭的帐篷里,每天不但有蚊子的骚扰,而且热的要命。记得6月份雨季的一个晚上,大家正在睡梦中,突然狂风暴雨大作,风刮开了门雨水跑了进来,等发觉,帐篷的一根杆子已经断了,要不是大家拼力拽住账角,差点把帐篷掀走,帐篷保住了,我和战友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前往执行“DDRR”计划缴枪点。到达后,我们在临近公路一侧的斜坡上待命。上午9时,缴枪行动正式拉开序幕,该地区第一批男性前武装战斗队员持枪进入缴枪点,他们狂舞枪支,高唱战歌,大多裸露上体;9时20分,该地区第一批女性前战斗队员持枪走进缴枪点,入口处,一位红发少女目光凶悍,巴基斯坦军人验枪,她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我就问巴基斯坦的军人,他们说,她是最大反政府武装利民联的首领之一奈莎·科奈;9时30分该地区第一批娃娃兵走进缴枪点,他们的年龄在8到15岁之间,大多衣着破乱,形容枯瘦,目光呆滞,他们已在丛林征战数年。缴完枪,我们负责把他们从这里拉到训练营。上午10时,“联利团”司令奥潘德将军在战区司令官的陪同下来到主席台,缴枪仪式正式开始,各首领依次走向主席台,把手中的枪交给奥潘德将军,将军接过枪和每一个人握手。缴枪完毕,将军讲话,希望大家走出枪林,重建家园,早日实现利比里亚的和平。

“坦曼博”的DDRR计划进展还算顺利,可其他地方就有些混乱。在班格,孟加拉作战部队在制止冲突中打死了一名军官,那里的局势一直十分紧张,反政府武装多次扬言要袭击维和部队营地,我们分队官兵日夜戒备,不敢怠慢;布坎南解武行动展开当天就在交枪点上爆炸一枚手雷;卡卡塔离首都仅40公里,我们的车队在那里多次遭遇武装拦截,一次持械武装人员拦截我一台送水车,并用火箭炮瞄准驾驶室,千钧一发之际,幸而尼日利亚维和作战部队的坦克经由此地,一场血腥灾难才得以化险。由于持续内战严重破坏了国家的社会秩序和法律秩序,犯罪特别是针对联合国维和人员的犯罪时有发生,几乎每周都有关于联合国维和人员遭遇偷盗、抢劫和恫吓事件的通报,暴徒甚至爬墙越窗,在旅馆杀害了一名美籍维和官员。2004年10月28日,首都暴发大规模骚乱,许多清真寺、教堂、加油站、民居和车辆被烧毁,商店遭抢劫,冲突中16人死亡,208名伤员送往医院救治。维和作战部队开赴一线,一连三日,蒙罗维亚昼夜枪声不绝。记得当时,我们小分队刚执行完“坦曼博”的DDRR行动,随即接受了向二战区运送油料的任务,行进途中,车队陷入冲突中心地带,骚乱人群情绪失控,挥舞木棍铁棒阻断交通,情况万分危急,武装护送的加纳作战部队一路开枪示警,才冲散人群,艰难返回营地。

由于当地缴枪人员远远超过了预期人数,联合国又给我们安排了把培训人员送回家的任务。当时我们去的是一个叫马纳的小镇,车子行至一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前面有孟加拉军队押运,但我们的心情还是十分紧张,因为在那么一个战乱的地方,夜间随时都会有劫匪出现。当时负责押运的孟加拉军队开的是越野吉普,我们的车是越野卡车。夜幕降临以后,前面押运的车就开始飞奔,而我们的车速一快,上面的黑人就承受不了那颠簸所带来的痛苦,在车厢上又蹦、又叫、又跳的,甚至还有人敲击后窗玻璃表示抗议,但是车速一慢,前面押运的车就不见踪影了。这时我和战友发生了冲突,我担心那些黑人受不了因车速过快所带来的颠簸而跳车,那样的话我们没能将其安全送到目的地,也就谈不上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这次任务成功与否直接影响整个“DDRR”行动,同时也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形象。如果有的好战分子不愿缴枪,并利用这样的借口与维和部队发生冲突,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同时车上坐的也是人啊,那不是什么货物,所以我主张车速慢一点。而战友想的是不跟上前面押运的车,如果路上跟丢了或者遇到其他的突发事件怎么办。车子还在行进着,前面押运的车越来越快,车上的人敲后窗玻璃越来越响,而我和战友的争执也越来越厉害。最后战友采取紧急停车,并全副武装下车责令其不许吵闹,可是语言不同,争执越来越大,就在这不可开交的时候,前面押运的车又返回来了。仅过一番交涉才知道,那些黑人一方面是嫌车速太快太巅,另一方面是有一部分人想在中途下车,同时我们也要求他们押运的车速慢下来。就这样一路颠簸,等我们顺利完成这次任务返回营地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回到营地以后也让我和战友感动万分,因为排长和全排的兄弟们还没睡,都在盼着我们平安回来。

在这次行动中还有一次比较惊险的任务,那就是协助孟加拉军队运送一批带有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去缴枪点缴枪。平时我们运送的都是没有带武器的人员,而这次拉的是有枪有子弹的,我和战友开玩笑说:“万一这帮家伙想不开向我们开枪或者一不小心走火了可怎么办啊!”那个战友笑着说:“怕什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咱们不是还有防弹衣和防弹头盔吗?再说了,如果真的一不小心把自己扔到这里了,联合国不是还给5万美元吗,咱父母的后半生也就不用愁了”。玩笑归玩笑,一路上我们的心还是蹦蹦得跳。

九月底,我们执行完DDRR任务回到驻地,历时5个月。由于我们的杰出表现,驻“坦曼博”巴基斯坦二营法鲁克上尉代表营长亲自到我蒙罗维亚驻地给我们分队长送来一封感谢信,信中盛赞我排官兵:“在配合巴基斯坦部队执行DDRR行动中,协同一致、密切合作,圆满完成了各项任务,不愧为一支纪律严明、素质过硬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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