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湛和梅燕妮是很好的朋友,你没见过郭湛?”
“没有。”
“他是帅气、有钱人家的儿子,你们不认识?”
“要真是这样,他就更没必要认识我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儿了。”
林馥出人意料的回答,辩护律师表情微微一怔,旁听席上一阵窃窃私语。
走出法庭,她深深吸了口气。一个叫郭湛的富家子弟和三个朋友去野外露营,那天晚上发生了意外,一男一女,一个死亡一个失踪。郭湛意外坠落死亡,做为家中独子,未来家庭财富的继承人,发生这起事故后郭家动用各种影响力急于找出真相,各类信息暗示出这不是一起简单意外事故,失去孩子的郭家只能接受这是起谋杀案。
生还的两人成了怀疑对象,林馥是梅燕妮的表姐,燕妮是失踪的那个女孩,做为表妹最亲近的人,她收到了法院通知书。
戴颐真是燕妮的好友,去露营4人中的一个,她和林馥也很熟,她在法庭上时表情始终僵硬如同蜡人,看见昔日的好友从身前走过,颐真苍白的脸色绷得更紧,死死抿着嘴唇,一个原本如此眉清目秀的女孩,被这件事毁了,她恐怕今后很多年都将被这起事故的阴影笼罩。那双无神的眼睛对着林馥转动了一下,身心已被掏空,剩下具躯壳,很快被她家人带走了。到这关头,真是人人自危。
三年前的某个晚上,熟睡中的林馥突然在半夜里听到电话铃响,自从外公在半夜里去世后,亲戚间都很忌讳半夜来电,第一声铃声响,林馥直觉肯定出了大事,她最先跑去客厅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表妹梅燕妮失踪了!
郭湛的尸首被找到后,没人相信燕妮能躲过这劫,露营地是在荒郊野外,搜索工作进行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郭湛被埋在树叶和黏土里的尸体,尸首严重腐烂变形,裹着的外套最先被郭家辨认出,再经过一系列牙齿、DNA鉴定,死者确凿是郭湛无疑。
不仅郭湛生前的照片被疯狂转载,连梅燕妮的生活照也刊登在了大大小小的报纸上,一桩离奇的失踪死亡案件,演变成了桃色绯闻,引起各方揣测。梅家夫妇不得不在遭此变故后,暂住在林家,让林馥感到疑惑的是,他们从最初接到电话起,就认定女儿已经死了,和郭家站到了一起,将另外两家告上了法庭,戴颐真是被告之一,另一个男孩叫简泊。
林馥尝试劝说姨妈,他们如果真要对梅燕妮、郭湛下手机会太多了,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地跑去露营地,要是绑架,更不可能钱没到手就撕票。她的话,立即引来他们的怨怼,甚至林馥的父母也很不高兴女儿充当福尔摩斯。
案子最后以证据不足被驳回,两个年轻人先后离开了这座城市。大众的注意力也纷纷转移去了新事物上,除了当事人家里,谁也没有太当回事。听说,那个露营地还很火爆了一阵子,每个暑期能引来一大批猎奇者。
“撇开发生的这件事,露营地的风景确实不错。”
“你确定?”
林馥随意地点点头,又是一个猎奇者,稍有不同的是,霍博汶有双清澈、阳光的眼睛,听她说话时,眼神深深地注视着她,林馥感到脸上一红。他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初见林馥时,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报纸上的照片把我拍破相了。”
她已经习惯这种无伤大雅的调侃,霍博汶身上有种让人愿意述说的亲和力,眼神温柔,在见面的最初半小时里,他说的都是关于他大学时的生活,他喜欢所有的球类运动,包括登山,跑新闻让他见识了五花八门的行业内情。
“那么,你是在撰写露营地事故的后续报道?”
“不完全,但确实有不少读者发短信、打电话询问受害者家人的情况,人们很关心女孩的家庭。”
博汶将咖啡杯推到一边,手上的笔夹在笔记本上,对着林馥微笑,“女孩的家人真的搬去了别的地方?”
“嗯,他们无法再居住在以前的地方,无法承受周围的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亲戚间也不联系了?”
“偶尔,通过电话。”
林馥看向玻璃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两年前她和燕妮就坐在附近的位子上,燕妮喜欢一切新鲜、时髦的东西,周末不和朋友一起出去疯,就会拿了笔记本在咖啡馆坐上大半天,有几次林馥看到她时,她正飞快地合上电脑屏幕。女孩子的生活不能没有秘密。
“还能再见到你吗?”博汶看出了林馥不愿再谈,便友好地率先结束谈话。
“或许吧。”
林馥离开咖啡馆后,从手袋里拿出手机,一连串的短信提示,她的邮箱和手机连接,从谈话开始,静音模式下的手机震动不休,完全超过了她平时的接受量。
发送者的邮箱地址五花八门,她的安全设置能过滤掉一大堆垃圾邮件,这些显然不是垃圾邮件,其中有几封主题栏里赫然注明她的名字。
她更加迷惑,连她一个几乎不用的私人邮箱也收到了短信提示,这真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她立马关了手机。
一直坐在咖啡馆座上的霍博汶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街对面的林馥,她看起来很烦躁,甚至有种惊诧,像是蝙蝠被赶到了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