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抱着阿元和清影紧紧挨着靠坐在树下,“王妃,您冷吗?”
希音颤抖着摇摇头,“不冷,你冷了?”
清影也摇摇头,“清影也不冷。”
正说话间,希音看在远远的火光,还有渐渐靠近的声音,“希音,希音。”
“是哥哥来了。”希音喜道。
清影也叫起来,“是大少爷。”她站起身来朝火光方向喊道:“大少爷,我们在这里。”
希音本来忐忑无依的心在听到永裴声音那一刻就安稳下来了,她抚了抚阿元的脸蛋道:“不怕,不怕,舅舅来了。”阿元也哼哼了几声。
没多久永裴一行人便顺着清影的声音找了过来,他过来扶起希音上下打量了老半天才吐口气道:“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
原来李诚与李远正在前面说话,就听得马一声惊叫,回头一看车夫早已无了影踪,马像发疯一样跑进松林,天色又暗,二人正发愁之际,永裴和陆江也从后面赶上来了,几人一合计便各自带了一小队兵士分头寻找。
永裴与希音兄妹情深,似是冥冥之中自有联系,故能先找到希音,他确认希音无恙之后便示意身后士兵向天射了一支烟花通知其他人。
永裴见希音衣衫上俱是淤泥,脸也是花花白白的,只嘴唇却是发青,便知道她冷得紧了,就要脱下外套来给她披上,身后清影却叫了一声,“王妃小心。”
永裴手疾眼快忙把希音拉到一边护着,希音这才看清楚这林中此时有许多黑衣人悄然而至,方才若不是清影帮她挡那一下,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那群黑衣人手里俱是亮着寒光的冰刃,渐渐向他们逼来。
永裴带着的兵士皆选自陆江护卫营,身手自然了得,只是遇上这群人竟也抵不过几招,就败下阵来。
“阁下意欲何为?”永裴冷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却桀桀怪笑一声,“要你们的命。”说话间便像鬼魅一样向他们扑来,希音还反应不及就被永裴扑倒在身下。
怀里阿元受了这一下,开始哇哇大哭,希音也顾不得这些,她眼里只有永裴的脸,就着火光,她看见她的哥哥紧咬着牙关皱着眉头,眼里却是柔情万千,慢慢的竟微笑起来,可是她耳里听见的却是那刀剑砍在他脊背上的声音,一下一下。
“哥哥,哥哥。”
永裴听见她的呢喃,轻声笑道:“希音,不要怕,有哥哥在。”话还没说完,嘴角却溢出鲜血来,滴到她的脸上。
那黑衣人本想解决了永裴便杀掉希音母子,谁知永裴却死死趴在希音身上,砍多少刀也没用,就在他发狠要一齐解决三人时,身后有一人恶狠狠的喊道:“你竟敢,你竟敢?”
他回头一看愣了一下,正是陆江似地狱恶鬼一般举着剑向他砍来,他一时不及肩胛骨便被砍了一下,“你敢伤他?我要你将你千刀万剐。”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捂住肩膀匆匆遁去,陆江也不思追,一把扔掉佩剑跪在永裴身边颤抖着手把永裴身子翻转过来。
永裴强扯出笑意来,喘着粗气道:“我就知道百川回来。”
陆江握住他的手竟滴下泪来,“鹤龄,你别死,我还有话没对你讲。”
“我已是将死之人,百川情意来世再报,只求多照拂妻儿。”
陆江点点头握着永裴的手越更紧了,“哥哥。”
希音此时脸上混着血泪,只默默的流泪,“哥哥无法再护你周全了,你别怨哥哥。”
永裴吃力的要伸手去抚希音眼角的泪,最终却无力的垂下。
陆江看着他爱慕了十年的人,灿若星辰的眸子早已安详的合上。他才二十二岁,年华初绽,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皇上宠信的鼎元第一公子,贤安尚书郎,他才刚刚娶亲,妻子腹中还怀着孩子,他也无缘得见了。
陆江盯着永裴遗容发愣的当儿,李诚李远看到信号也赶了过来,李远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膝盖一软扑通跪在永裴面前。
李诚走过去搂住默默流泪的希音道:“是我来晚了。”
“阿诚,怎么办?哥哥死了,我要怎么办?”希音语无伦次的抓住李诚的胳膊说道。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他是为了救我和阿元才被那个黑衣人砍死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希音并不理会李诚仍旧喃喃着这几句话。
陆江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起身冲出林外。
鄢陵正对镜卸钗环,外面却传来一阵吵嚷声,她皱起眉头正要说话,陆江已经推门进来,一身血迹,气势汹汹,目光吃人似得盯着她。
身后跟着的侍女委委屈屈道:“公主,奴婢实在是拦不住陆统领。”
鄢陵摆摆手示意侍女出去把门带上,才转过身子对着他道:“要与本宫说什么?”
陆江却突然冲过来揪住她衣领,气的她直喊道:“大胆。”
“是你做的对吧?”
“你说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爱他么?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你在说谁?”鄢陵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陆江冷笑一声道:“鄢陵公主,在我面前,你不用装模作样。我们都有着一样的心思,你说我说的是谁?”
“鹤龄他怎么了?”鄢陵追问道。
陆江哼道:“你还装,不是你派人去杀他的么?”
鄢陵脸色发了白,“他死了?鹤龄死了?”
“对,他为了救宁王妃和宁王世子被你派的杀手一刀一刀砍死了。”
鄢陵向后退了一步靠在椅子上呵呵的笑起来,“死的好,死的好。总算是了结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么?我告诉你,我杀他是因为他不爱我,他不肯爱我,我就要他死。我不像你。”鄢陵渐渐靠近陆江低声道:“对他怀着那么龌龊的念头,即使日日对着一个替身也不敢讲给他听。”
“你真是疯了。”陆江厌恶的把她推倒在地上转身离开,只留鄢陵在那里又哭又笑。
良久才有侍女敢进来扶起鄢陵,为她打来水擦手洗脸,“公主,驸马回来了,好像肩膀上还带着伤。”
鄢陵恨恨道:“这件事不许让别人知道,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那公主您不去看看他吗?”
“我恨不得让他死,怎么会去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