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我两国平分天下。王子认为朕一定会答应么?”司马绍接上慕容晨的话,摇晃着手中盛满清酒的金樽,眼底的尽显君王的精明。
“陛下就是陛下,一语中的。陛下一定会答应的!”慕容晨靠在椅子上,一只白美的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玩弄着她留下的轻纱霞披。
“哦?王子这么肯定?”司马绍凌厉的寒光射向对面太过桀骜的男子。
“吾王亲自给陛下写了一封信,陛下看了便会明白!项和把信呈上来。”其实信上写了什么,他也不清楚!父皇吩咐他不能看,只要交给司马绍,司马绍看了之后便会答应结盟之事!
小太监麻利地接过项和手里的信,交给司马绍。
“小王有几分醉意了,恕不能再陪陛下了,先告辞了!”慕容晨悠然站起,浅灰色的身姿在微黄的灯光下,优雅而柔和。
“蒋大人,送王子!”冷厉之声响起,冷得让人打颤。
司马绍打开信,倒想看看鲜卑王玩什么把戏。可是眼底的每个字都如一把钢刀割据着他的心,他深沉的眸子里迸射出跳跃的烈焰,他不敢相信,也绝对不可能相信,这是事实。
“为什么?”他捏碎了纸,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看着胸前那个与生俱来的龙爪形胎记,狂怒般吼了出来,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撕抓着那块深紫色龙爪形胎记,恨不得把它抓得粉碎,磨灭掉这个奇耻大辱!
血,一痕痕流了下来,印染上白色的衬里,红与白的交错在柔美细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张扬。
他是一个多么高高在上奠之骄子,有着最纯贵的皇室血统,可是现在全都毁了!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如小筑外的白梨花被春雨毫不怜惜地打落了下来,被春风狠狠地摧残着,消失殆尽。
他不觉胸口帝痛,喝了一壶,又一壶……
“盼星殿”里,层层粉色轻纱帘幔下,黎兮脱下他宽大的袍子,换了薄纱睡裙躺下了。可是这样紧张的一天,她如何睡得着?
屋外春雨窸窸窣窣地下着,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吹得轻纱帘幔晃晃飘动。黎兮躺在雕花木床上,懒得去盖被子,也懒得去关上窗子,任凭冰凉的寒意侵入她单薄的身体里。她早已不再惧怕寒冷,因为她的心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样的寒冷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吱……”门被推开。
熟悉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逼近,浓烈刺鼻的酒味飘进她的鼻尖,续也因此剧烈地乱跳。已经三更了,怎么还会来,她以为他今夜是不会来了!既然来了,就只能应付了!她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不去理会。
白色的身影,掀开飘动的轻纱帘幔,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人儿。凉薄的月色从窗棂洒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柔美皎白。微凉的春风吹动着她落在床边的裙摆,显得她轻盈飘逸。
她感觉到他沉重而潮热的气息,还带着浓郁的酒味,而她不敢动,一动不动地躺着,如果不是听到自己打鼓般的续声,她以为自己死了。
他手指抚过她的银发,忽得把她压住,紧紧搂住她。黎兮慌乱,从那男子身上滴下的水浸透了她的薄衫,使得她本就发冷的肌肤更加冰。趴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竟然浑身是水,身子也凉的如一句死了千年的尸体般没有温度。
他的气息杂乱无章,虽然酒味很浓,却掩盖不住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更何况对血那样的她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兮儿……”司马绍趴上她的身,很久才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一个遗弃的孩子在诉说着他的痛苦和凄凉,好似此时此刻的他极其需要人的安慰。
她的心微微一颤,竟有些疼痛。怎么会这样?一向高高在上、狂妄邪恶的他,怎么会这样颓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身上又为何会有血腥味,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她冰凉的手指抚上他毫无温度而潮湿的脸,心尖跳着,“陛下,怎么了?”
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
他是那么完美,强大,而此时的他竟如此憔悴,凌乱潮湿的头发看起来狼狈不堪。
“兮儿……”他看着她温柔地低吟,摘掉她白玉面具,冰冷的唇欺上她柔嫩的唇瓣,疯狂地汲取他许久的味道。
“呜……”黎兮还没准备好,就被他狠狠地吻了下去,嘴里满是他辛辣的酒味。他还是那样,不管别人的感受,只要他想,就可以任意妄为。她想用眼睛催眠他,可是光线太暗太暗,无法看清他的眼睛。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迎接。既然再次来到他的身边,就打算好了要付出一切。
“兮儿,我好想你!”司马绍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沙哑,温柔而无力,双手轻轻捧着她精小的脸蛋。没有称自己为“朕”,而是称“我”,就像寻常丈夫对妻子想念的倾诉。
好想我吗?我也很想你呢!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她薄凉一笑,冷冷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他,脸上的刀疤在他指尖触碰下泛起隐隐帝痛,一颗心如绕上了枯黄打结的发丝,喘不过气来。他难道没有感触到她脸上突起的刀疤吗?是他太醉了吗?所以不会在乎!
他无法看到她那样凄凉的笑,或许此刻自己脸上的笑更凄凉,他伤痕累累的心好想被安慰,善于算计别人的自己,竟然在二十几年前就被算计好了!他的出生和存在是个天大的笑话、天大的阴谋。多么无奈又多么可笑啊!
空气中弥散着他带着酒味的气息。
他解开她的纱裙,她紧紧咬着粉唇,没有反抗,没有感觉,没有哭泣,像个冷硬的木头人一样。现在她哪里有眼泪,她的泪早就在珠儿和宝宝死掉的那天,就干涸了。她发誓,再也不要为任何人哭泣,包括自己!因为眼泪不让让任何人同情你,既然这样那就把眼泪收进心底,露出灿烂的微笑。
如果可以她现在恨不得一刀捅了他,但是这样太便宜他了,她也要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狠狠的要着她,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的痛苦减少几分。
她呆滞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僵硬的身子任由他摆布。司马绍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对我做的一切,我会牢牢记得,有一天加倍奉还给你。她的心紧紧揪着,深深恨着,有多恨就有多痛。
一夜,不知道他要了她多少次,也不知道她晕过去多少次。这是对她叫做蔷薇的惩罚,还是对她已久的爱,亦或是他用她来填补受到打击的伤痛,谁知道呢?
雨停了,明媚的阳光从纱窗外透射进来,映在雪色帘幔上,染上了一片灿烂的金黄。
司马绍一觉醒来,头依旧昏昏疼疼,眉目不禁皱起来,一偏脸,透过雪色帘幔隐隐看到镜妆台前坐着一个淡黄色女子正在梳着银发,紧皱的眉目也舒展开来。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黎兮!”他侧着身子唤她,只要看到她,似乎都忘了昨夜的晴天霹雳的打击。
“陛下,您昨夜的酒还没醒么?怎么还犯糊涂,叫我黎兮呢?”她不冷不热地问道,转身站起,向床走去,长裙迤地,飘渺若仙。
他没有作答,斜靠着海棠花绣线引枕,若有所思。
“陛下,昨夜睡得可好?”她坐在床头,看着他结实的胸膛上被抓伤的痕迹,而那伤痕下面是一块拳头大笑的龙爪形胎记。想必昨夜的血腥味就是从这而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要抓伤那块胎记,看来是很厌恶那个记号的样子。
“嗯。”简单有力地一个字,一双琉璃色的美目瞅着她低垂的星眸,没有冷厉,只有雄。
她抬眼对上了那抹掩着晨雾的柔光,有些不自在,转而勾起唇角,像没看到那样的眼光一样,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块布满抓痕单记,“陛下,您这伤口要清理一下吗?”
“不必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目中射中凶狠的寒光。
他眸光流转,意识到自己的粗暴,又微微松开她的小手,轻柔地握着,“疼不疼?”
“不疼!”她抽出自己的手,放回自己的膝盖上,唇角勾起,语气温柔,没有一丝愠怒,“陛下,该去上早朝了!小公公在门口候了好些时候了!”
“今天不去了!留下来陪你!”司马绍又向门口喊去,“传朕旨意,今日不上朝!”
门口那小公公道了声,“遵旨!”便下去了。
“陛下怎么可以不上朝呢?为了蔷薇而荒废政事,这叫我如何担待呢?”黎兮端坐在床边,望着他俊朗妖魅的脸,淡淡问道。那张脸是如此完美,能让任何女子都为之倾心,只是为何这张妖孽般的脸蛋下,那颗心如此深不可测而且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