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维持表情不变，凉凉说道，“我不过是想多逛逛这城市熟悉环境，何况您都说了我姐人已经死了，这大老远的我跑回来奔丧真的很对得起她了。”
这时，手脚上的绳子已全部解开，我艰难地撑起身来活动走动，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范科拉黑了面色猛催我们快点回家去。
我拖回角落里的行李箱，随他俩沿着暗黑的走道往外走，一间间的包厢门紧闭着，这里分明就是夜总会嘛。
没有开空调的原故，四周隐约飘浮着没有抽换干净而混和在一起的烟味、香水味、和腐糜味。
走出后门外，来到一条简陋后巷。
在浓重暮色下七拐八弯的走了一会儿才来到大街上，范科朝停在路边的一辆奥迪按下遥控，他登上驾驶座，我和顾桂花坐去了后座。
车子启动后顾桂花跟我说，“我们等不到你回来，今早就把你姐火化了。”
什么？！她竟然火化了我姐？！剧痛袭身的同时我又想着，她下手这么快绝狠，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掌心里接连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我这才晓得松开深深嵌进掌肉里的指甲，听到自己机械人似的声音回应她，“哦，这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哎你这孩子话不能这么说，好歹你姐也是为了供你读书才背上这五百万的巨额债务，我和你爸也为你们担了不少债呢，你和水丽还有伟龙一共是三个人去美国读书哇！”顾桂花把数字咬得特别重，生怕我不承认五百万债务似的。
我点点头，没再吭声，压下一阵阵来自于心脏的愤怒和痛恨，不断要自己冷静应对。
奥迪最终开回那座罪恶的养老院。
看着车子停在新盖的三层楼房前面，我说，“妈，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顾桂花瞄瞄我，对正要推开车门下地的范科说，“老范，你先进屋吧。”
范科透过后视镜扫我一眼，出去后大力关上车门。
“说吧。”顾桂花双手一环胸，往后沉沉靠进椅背里，一双眼眸直直盯着我。
我轻吸一口气，侧身回视她，“妈，您虽然不是我的亲妈，可我早把您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尤其刚才斌少那一出让我彻底看透了，我姐明面上这几年都在给我供书教学寄生活费，可她死后就生生扔给我几百万的债务，这算什么？她拿着我的名义借债自己享受生活，然后等我回国了让我去背全部的债务！”
顾桂花一怔，有些意外的来了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吗？我又没有在美国住别墅喝红酒养番狗！我很努力读书啊，还去练点功夫自保不受人欺负，平常做点兼职来改善生活，从来没有摊大掌心管她要过大笔的零用钱！而事实上她呢？要不是在国内花天酒地，住豪华公寓享乐，怎会让人在她死后还向我追五百万的债？”我忿忿然数落。
顾桂花轻咳了一声，用她自认为慈爱的眼神凝着我，“阿宁，本来你姐人都死了我不该说她什么的，可是你既然说开了我就不掖着藏着了，阿宝这丫头这几年的确被我们惯坏了！”
说到这她故意顿了顿，见我专注望着她，便又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的，当时因为我和你爸要供读水丽和伟龙这两个不省事的非常吃力，只好将你的重担移给你姐担着，近年来养老院经营状态也越来越差，刚好胡总开了皇朝夜总会让我过去帮着打理，你姐见那里的小姐赚得容易来钱快，死活闹着要跟我去那里坐台，我见养老院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与其让她失业倒不如同意她去闯闯吧，没想到她越来越堕落，遇到个有钱金主包养起她之后眼睛就长到额头上了，还向我提出要搬出去独住，我咬咬牙也同意了，这不，换了几个金主之后她莫名其妙地被杀了。”
顾桂花眨着眼睛，像是试图挤些眼泪出来，可惜不成功，连眼眶都不见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