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泠如溪,月已上中天,月华映着竹影照在斑驳的白墙上,一人一狗正徐徐朝厨房走去。
“你这家伙横看竖看都不像狗,哪有像你这么贪吃的狗”秦无心扭头朝紧跟着他的小黑埋怨,这是收留小黑以来记不清楚多少个晚上要这般摸黑去厨房给它找吃的。
小黑只是汪汪回应,但秦无心压根听不懂。
一根烛火在黑暗中摇晃,如同夜中的精灵,灵动而烂漫,秦无心捧着红烛正在厨房里翻腾着,当他靠近灶边正要翻开锅盖时小黑汪汪叫了几声。
秦无心将烛光往小黑位置凑近,只见它咧着嘴盯着某个黑暗角落。秦无心以为小黑遇到偷食的老鼠并没有理会,他站了起身,这时,小黑又咬着他的裤角,然后继续朝那个角落狂吠。
小黑的异状让秦无心开始警惕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小黑颇具灵性,不会因为一般的小生物有这样的反应,于是他就近抄起了把锅铲轻轻走去。
微弱的烛光终于将角落的黑暗驱散,同时也亮出一对倒映着烛火影子的眼睛。
“啊!”。
秦无心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却仍然被这一幕吓得后退几步,就在这时,对面也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稚嫩,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名少女。
“你……你……你谁!”秦无心又后退几步,小黑却跑了上去汪汪吼叫。
“我……我……我……你又是谁!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到这里来偷吃的?咦,这小狗狗好可爱哦”一名少女瞪着大眼睛从黑暗走出,她蹲下身子要抚摸小黑,奇怪的是,小黑居然不再汪叫竟趴了起来任由少女顺着它的毛发。
秦无心呼了口气,原来这名小女生是过来偷吃的,他趁机打量了下她,烛光照亮了她一身洁白的衣裳,上面绣着金线丹鹤,这一刻,秦无心已知道少女的底细,她是内门弟子。
“你不是内门弟子吗?怎么从白鹤峰跑来杂务峰这里,再说,这里是绿竹峰那些外门弟子的厨房,你们内门弟子不是有更高级的厨房吗?那里的伙食可比这里好多了”。
少女唉了口气,嘟着嘴巴。
“我……他们都知道我会偷吃,所以上锁了我进不去,我听人家说杂务峰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所以我就跑来看一看咯,反正御剑飞行到这里来也不用多久”。
秦无心一听心中翻起巨浪,这名身高距离自己胸口不到的小女生居然已经可以御剑飞行,那最少得是凝气境中阶以上的人才可能做到,这些内门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我们这里都是侍候那些外门弟子的,所以这里的东西哪里比得上你们内门弟子伙食,说这里有好吃的那些人想必是跟你开玩笑的,这样吧,我带你去吃点好东西”。
少女眨着大眼睛。
“真的吗?要带我去哪里?不对,师父师兄说过,出门在外不能相信陌生人,现在太多坏人了”。
秦无心翻了翻白眼一脸的无奈。
“反正我要去弄好吃的,来不来由你!小黑,你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就跟这位姐姐饿肚子吧!”。
秦无心转身就走,小黑似乎能懂人言,它匆忙爬起紧紧跟在秦无心身后,少女愣了片刻,最后她还是跟了上去。
如果说砍树的小树林是秦无心秘密的练功场所,那么杂务锋后山的这块小空地则是他的小厨房,因为平日起兴之时,秦无心都会跑到后山打些野食,打到的这些野鸡野兔他都是直接在这个地方进行烹饪,或烤或煮随心情与口味。
夜晚的后山丝丝凉风拂过,伴随着各种动物的鸣叫,夜黑风高之下周围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秦无心对此并无感觉,倒是身后的少女满脸的害怕,这时,一只夜兔从她脚下快速穿过,少女惊得一下跳到秦无心怀里,久久不能平静。
“喂,你这样抱我要抱到什么时候?”秦无心抱着少女,虽然少女发香怡人,但他并不打算趁人之危。
少女被他一说这才发现自己在陌生男人怀里,她赶紧推开秦无心扭头到一边。
“我有名字的!我叫小如!司马小如,以后请叫我名字好吗,臭小子!”。
秦无心被司马小如呛得说不出话,他也不想跟她计较,顾自用随身小刀从林中挑了几根笔直的小树砍下,并削掉分叉做成长枪,这是他用来打猎的利器,不管天上的飞禽还是地下的走兽,都逃不过他犀利的标枪。
这不,黑暗中闪过的兔子纷纷被他掷出的长枪刺中。
火已生起,秦无心从胸口掏出一堆的瓶瓶罐罐,看得司马小如目瞪口呆。
“这些东西你就这样一直随身带着?”。
秦无心剥着兔毛,笑了笑。
“呆会你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妙用,这些都是我从我们厨房的刘三哥那学来的美食配方,可不外传哦”。
不一会儿,两只烤兔泛着油光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味,司马小如被色香俱全的烤兔馋得直流口水,她迫不及待伸手要取下一只,却被秦无心用干柴枝敲了下手,然后便看见秦无心从一小瓶中洒了些粉末到烤兔上,来来回回如此用了不少于四瓶调料。
“吃个东西还这么讲究”司马小如恨秦无心阻止她享受美味,嘟起嘴巴埋怨。
“你闻闻,是不是觉得比刚才更香?”秦无心笑着取下一只递到司马小如鼻子附近。
“哇,真是哦,我可以吃了吗?”司马小如见秦无心点头,一下抢了过来狼吞虎咽,秦无心如法炮制另一只,当他取下正要吃的时候,却发现司马小如正巴巴盯着自己。
司马小如手中那根原本插着兔肉的树枝早已空空如也。
“你……你还真不是一般人,不会打算把我这只也吃了吧?”秦无心看着手中的兔肉,想着下一刻它可能会到了别人的嘴里,无比心疼。
司马小如拼命点头。
“好吧,给你”秦无心无奈递了过去,不多时,这串烤兔肉又消失了,看到秦无心着实震惊。
“快快快,再去打几只过来,太好吃了,那些人果然没有骗我”。
秦无心摇了摇头。
“夜晚别吃太多,修道之人讲究不食五荤三厌。”。
司马小如失落地低头不语。
“以后吧,你可以常来找我,我给你做好吃的,我从刘三哥那学了好多烹饪之术,正愁没人帮我品味”。
“好呀好呀,那咱们说定了哦,到时你可别躲着我”司马小如恢复初时的快乐。
……
这一天早晨,秦无心依然背着钝斧走在砍柴的路上,只不过身后多了只小黑,他如往常般砍树劈柴然后一批一批运回杂务峰,一天下来少说十几趟,不过自从有了小黑以后,他明显觉得工作没有以往那般枯燥,有时看着小黑那呆蠢样他心情也会变好。
终于将最后一批木柴运回杂务峰时他才发现斧头已不翼而飞,他寻思着是半路落下了,于是带着小黑回头去找。
回到小树林,他找遍了所有地方最后在一个转角处找到那把斧头。
秦无心正要回去,却没想到这时候小黑又不见了,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黑!你在哪?”秦无心着急大喊。
遇到小黑以后秦无心早把它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如今小黑不见他当然着急,于是又挨个地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他忽然想到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唯独另一个地方没有找过,那是一条他从没走过的小道,他在想会不会小黑去了那里?既然哪里都找不到他只能去那边碰下运气。
小道灌木丛生,秦无心钻入其中皮肤被利枝刮了好几处伤痕,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条长长的灌木小道他才发现眼前没路,一堵悬壁挡在面前。
秦无心有些沮丧,他失望地回头转身,想再去别处找找,这时,一道微弱而熟悉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小黑!是你吗,你在哪里?”。
小黑不停地吠叫,声音颤抖而慌张。
“小黑别怕,我会找到你,你别急”。
秦无心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最后他发现原来悬壁上别有玄机,悬壁有一条被茂盛的草丛所遮掩的裂缝,仅一人宽,裂缝内部脚下有个黑漆漆的小洞,小黑的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
秦无心不敢直接跳下,他从别处找来一条长藤一头栓在大树干一头伸到洞底,然后才攀爬着到了洞内,还好他随身带着火折子,否则这么黑暗的洞别说找不到小黑,估计待多一刻精神也会崩溃。
微弱的火光只能让视线局限在十步范围内,他边喊边叫,在有限的视线里搜索小黑的身影,随着小黑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这一人一狗才在一块大石边相遇,小黑慌张的声音变成了欢快,它在秦无心的怀中不停舔着他的脸,这一刻的秦无心体会到了一次感动的重逢。
秦无心有些害怕洞内的气氛,所以他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小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跳了下去又离开了秦无心的视线,气得他直跺脚。
“你再这样子我可要把你变成狗肉煲了哦!”。
秦无心一边追赶着一边保护火折子不被熄灭,他紧紧盯着小黑的身影,生怕它又离开自己视线,一直顾着追小黑,他恐惧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来时的路,但是小黑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再去想这些问题,首要事情是先把这个调皮的家伙找到,然后将它四条腿给绑住免得又给自己惹麻烦。
随着洞内的深入,黑暗反而慢慢消失,眼前出现了光亮,再朝光亮走入便会发现里头是一个洞室,洞内布落了蓝光的水晶石,这些光亮就是洞壁的蓝水晶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