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浓,断桥上倾城倾国的往事是否还能够重现眼前。那样的一把油纸伞断断续续地飘零着回忆与过往,一直都很安静的寂寞开在你的眉间。凌乱了古道西风的一剪时光,灿烂了一季的烟火迷离。霡霂朦胧的相思何时会凋谢,你何时会远走呢。
颜云撑着青灰色的油纸伞缓缓踱步,究竟是有多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在雨的冲刷中,布店的牌匾变得时而不清楚时而光线。耳畔雨声显得那样逼真仿佛将过去一连串的雨声全部席卷而来。
“沈老板,好久不见。”
沈梁抬头,认出了这是袅雪在朱府的丫鬟,于是也便温柔一笑,和声问道,“陆姑娘这次是想要给你们二奶奶打点些什么呢。”
他的魅力从来都在于明明让人感觉他是柔和的,那双黑色透明的眼眸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春风袭来的那一刻。
“丧服。”
他毕竟还是略微有些不肯相信,或许是因为旧日的缘故。道,“噢?可是哪个丫鬟染了疾,去了?”
“不,是二奶奶。”
然后沈梁刚刚准备起身挑选布料的双手突然停在了空中,转头从桌案上递过两杯温茶,似笑非笑地抚摸着颜云的碎发,示意她坐下来,好生讲着这一切。
“我是同你讲过二少爷与刘馨然的事情罢。二少爷死后,二奶奶为朱家新添一女,名唤子衿。然后刘馨然就仿佛是把她臆想成了‘小梅’,不知怎么得就把花瓶的碎片刺进二奶奶的眼睛里去了,便瞎了。当天晚上,自尽而亡。”
颜云只是捧着那茶仿佛仅仅只是为了暖手,也不喝,也不置于一旁。静静看着沈梁的眼眸,似乎是想要从中窥探出一些他的情愫,谁又能够知晓,沈梁早就习惯于把一切喜怒哀乐藏进自己的心里,不愿意在自己不爱的人面前吐露半分。
“呵呵,所以才来添置丧服?”
“正是如此。”
他随手摆弄着一件毫无任何花纹装饰,仅仅只是荼白色的布料。想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比这更适合袅雪那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了。其实无论是当初的袅雪还是现今的袅雪都有着自身与韶丽不同的韵味,只是人心在作祟,叫他偏生就没有爱上这样一个宛若莲花的女子。想来即使是她的逝世,也是步步莲花开的罢。
“陆姑娘,你看这样的布料,可好?”
“甚好,也算是祭奠二奶奶的纯洁了。”
逼仄的小巷口,韶丽静静地为身旁的蔡风梦撑起一把油纸伞,仿佛是为他撑起了许久不见的就要死灰复燃的情愫。他拉着他珍爱的二胡,就是在用他的生命去演奏。这种苍凉寥廓的声音在雨天里显得更为舒心,暂且不论风梦拉地好坏,仅仅只是那份落寞就能够令人的眉目间涌现出一种温柔的忧愁。
他略微有些颤抖地小心翼翼地开口喊道,“韶丽。”
“嗯?怎么不继续拉下去了?”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开口。”
“你嫁给我罢。虽然日子可能会苦点,但是你可以同我去日本,我们去那里拉琴好不好。”
“……风梦,你明明都知道的。”
“我知道啊,当初的那个少年,叫朱飞对不对。可是,他已经……”
他终究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事已至此,韶丽宁愿去缅怀那个男子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一段爱情。
“我爱他。”
她果然还是以这样的话语来拒绝了他的深情。可是韶丽又怎么会不知晓要让一个少年说出“你嫁给我罢”,需要多大的勇气。而风梦也自是明白人。果然不是真正的潇洒人啊。这是,如果换作向自己求婚的人,是朱飞的话,那结果一定是皆大欢喜的。
女子从头至尾都以这样一种冰凉的口吻来与面前这个正值盛年带着几分疏狂的少年对话,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后来二人久久无话,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故乡的雨开始如潮水般漫涌过来,然后越走越远。
就真的没有人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