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着何靖脸上神秘而兴奋的表情，方晟挑眉，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守在周围的何靖的人，低头轻笑。
“看来……平时都是小争小斗，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在年会上折腾呢。”
方晟伸出右手食指微曲抬起何靖的下颚，让他处于俯视自己的状态，笑得满脸邪恶。
“我想，如此喜欢热闹的静堂堂主，是不会仅仅……作壁上观的吧？”
偏头躲过方晟调戏自己的手，何靖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晟，双眼微眯，里面似乎带了一些狠戾带了一些冷漠还有一些玩味。
“我喜欢热闹，也要看……有没有人肯给我提供玩闹的素材和机会，一个巴掌拍不响。热闹、热闹，当然……还是人多了，才有趣。”
方晟挑眉看着与自己紧紧相依的年轻男人，脸上没有了之前和自己调笑时的不正经和吊儿郎当。刻从何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林之王酣睡醒来之后刹那出现的，微弱却足以震慑四周的气场。
“那……你怎么感谢给你提供素材的人呢？”方晟递了个眼神给何靖，随后又朝他贴了贴，压低声音道，“毕竟……人家可是扛着被除名被暗杀的风险，给你提供。”
随着方晟的话越来越接近尾声，何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周围，何靖摆了两下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之后揽着方晟走进左手边的会客室。
“这可不好说。”撇了撇嘴，何靖松开搭在方晟肩上的手，示意他随便坐，自己倒了两杯热水，“我怎么知道他提供的，一定是我感兴趣的呢？”
“多谢。”对何靖笑笑接过水杯，方晟露出不满的表情，“一个帮你清除障碍的提议，你都不感兴趣？那我看……你也只适合卖卖器官了。”
“障碍？我何来的障碍？”似乎方晟说了个很好的笑话，何靖双手大开靠在沙发上不断的笑，因为角度的关系，双眼睥睨着方晟。
“没有障碍？”方晟阴声怪气的询问，随后又扯了扯嘴角，摇头叹道，“真让我伤心啊！当初不知道是谁说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既然是一个阵营的……就应该坦诚相对啊。唉！”
似乎很意外方晟的反应，何靖稍稍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我最近听说……你手里的活，有些不太顺心。”方晟稍稍收敛了脸上委屈的表情，身子前倾右手支在腿上撑着头，咂了匝嘴，“砍老最近脾气是真大啊！昨天晚上连宇文二小姐那儿都敢闹场，就别说其他比他小的人了。嘶……我估计，你说这要是再稍微有点侵占他地盘意思的，他还不举着砍刀过来拼命？”
何靖渐渐收起了脸上那副晦涩的表情，改成了面无表情看着方晟，听了他的话也不接茬，就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如果有人挡我的财路……”拉长了声音，方晟突然笑道，“我肯定会让他倾家荡产。”
随着方晟的话音消失房间里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何靖不说话方晟也不在意，就自顾自的捧着水杯喝水，喝完一杯的时候径自起来又重新添满。
就在方晟迈着悠哉的步子走回沙发的时候，何靖出声了。
“你有把握把敌人一举歼灭？”何靖一反之前不正经的样子，认真的看着方晟，注视着他悠闲的重回座位，笑道，“敢欺负新人年轻人的，大多都是前辈。你一个新出道的，怎么有把握把一个根深蒂固的老人剔除？”
听到何靖的询问，方晟反倒是放松的笑开，伸手敲了敲茶几，方晟抬头看着何靖，“有这样一句话，你肯定听过。是人，就有弱点，就有……盲点。”
“人无完人。”
方晟的话音刚落，何靖就笑着接起，这一次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凝重，直起身子做了个扩胸运动，何靖拿起自己的水杯对方晟示意。
“之前是我顾虑太多了。”
“没事，想开就好。”
拿着自己的水杯跟何靖碰了碰，方晟喝了一口后起身，捶了下何靖的肩膀，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被打了一下的何靖看了方晟一会儿，也跟着大笑起来。
两个神经质一样的人一起大笑了五六分钟后才渐渐停歇，两人以水代酒又隔空示意之后一口喝尽。
“你的地界离卧虎堂那么近，彼此的人肯定会有交集吧？”放下水杯，方晟凌空跳了跳，放松了一下全身的肌肉，对着何靖贱贱一笑，“交情那么好？劝劝人家放下屠刀走上光明大道吧！”
“呦，这么难的活儿你这么不客气让我手下的人去做？”放下手里的水杯何靖白了方晟一眼，似笑非笑，“怎么都觉得……我没占着便宜啊。”
“嘿！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你以为其他素材好搞是吗？不然你去找宇文二小姐还人情？你要是同意，那我就吃点儿亏，让我手下的人去当传教士。”
“唔，既然你和宇文二小姐还有点交情，我这个萧家老人就大方点儿，有点当哥哥的样，不跟你抢了。你去继续跟宇文二小姐合作吧，剩下卧虎堂的难兄难弟们，就交给我了。”
何靖摆出一副“我很大方”的样子对方晟摆了摆手，随后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满意的欣赏着对方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
“你真的够了！”
狠狠白了何靖一眼，方晟嫌弃的打了个寒战，抬眼看了下会客室的钟表，方晟扬了扬头。
“时间差不多了，怎么着，你这个萧家老人当哥哥的，连顿饭都不请？”
“嘿我这暴脾气，不就是顿午饭么？走着！”大开大合的甩了两下手，何靖走到方晟面前又重新把人揽在怀里，拉着他往门口走去，“我们地下室的员工食堂还不错，走，哥哥带你尝尝去。”
“我去！何靖你个抠门的！”
走廊里回荡着方晟愤怒的反抗还有何靖欢快的大笑声，随着电梯“叮”的一声脆响，15层这个办公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方晟跟何靖饭局结束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
跟何靖分道扬镳之后，方晟仰头看了看天，然后招呼麦小跟自己去趟游街的夜鹞。
再次踏上游街的土地时，方晟不得不承认自己感慨万千。当初他作为一个初涉水的小年轻晃悠着走在游街的街道上寻找猫小末，孤身一人。如今他作为萧家堂主晃悠着走在街道上，手里掌握着萧家老堂主的生死存亡。
默默扬起嘴角，方晟心中叹息，这就是命运，分分钟上下，身份就转换的如此之快。
跟在方晟身后的麦小就显得平静许多，在他眼里街道就是街道，唯一的区别就是个别的街道或许人多一些，出事之后不好撤退，打起架来不好施展。
推开夜鹞的门，方晟打量着处在午休状态的店面，低声询问店内的伙计，“林姐在吗？”
“你是谁？”店内的伙计似乎是新人，并不认识方晟，冷漠的看着他，一如当时殷末初见方晟时的表情。
“呦，没看出来啊，萧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啊。”站在方晟身后的麦小凉声出口，笑着揶揄。
“别添乱。”
回头瞪了麦小一眼，方晟又看向这个年轻的侍应。年纪和殷末差不多大小，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看着方晟的眼倒是没有当时殷末那么多防备，只单单的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年与殷末太像，方晟发现自己对他不仅生不起气，还能从他身上看到殷末的影子。
“我也是萧家人，林姐在吗？我有事找她。”
“我凭什么信你？”
小孩儿的话一出方晟登时内伤，看来他以后还得整个牌子挂在身上？
“上来吧！”林灵沙哑的嗓音在楼梯间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堂堂未名堂主连个小毛孩都搞不定，真丢人！”
“咳，林姐，看我笑话有点儿不厚道。”
摸了摸鼻头，方晟看了眼面前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小孩，伸手对后面的麦小招了一下，转身朝楼梯走去。
“大中午的打扰人休息，我连个笑话都不能看了？”
林灵似乎站在了三楼楼梯口的位置，懒洋洋的回应着，沙哑中带着几分妩媚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
“咳，那什么……我这不是刚从何靖那儿过来，想着林姐日理万机应该还没睡，就先过来汇报一下。”
“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赶紧上来吧。”懒声哼哼，楼上传来林灵的脚步声，方晟加快脚底速度连忙追上去。
“说吧，什么事让你马不停蹄的跑过来找我汇报。”
方晟一上来就看见林灵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身上穿着棉质的睡裙，然后面儿上盖着厚厚的棉大衣，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额，林姐你真睡觉呢？”被林灵这个状态惊到的方晟咽了咽口水，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那我晚上再来。”
“别废话了。”听到方晟的话林灵慵懒的睁开眼白了他一下，扬了扬下巴示意方晟坐到对面，“刚才站在窗户那儿就看见你了，笑得那么****，一看就是坏事得逞。”
“林姐……”被林灵的话噎得够呛，方晟黑了脸轻叫了一声，然后就着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怎么笑得……哎，认了认了。”
“何靖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你们两个凑到一起，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方晟，林灵轻哼，脸上带着一副“你俩干不了什么好事”的表情。
“林姐，你是不是应该对自己的人多点儿……信心？”方晟无奈扶额，深深觉得他这么不靠谱，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跟的人不靠谱。
“行了快别贫蛋了，你跟何靖两个人真是一个德行。”满脸不耐的连连摆手，林灵紧蹙眉头盯着方晟，“说正事。”
“砍老的事。我昨天已经在纳福楼录下了他跟叶玉的对话，而且已经修好了我们想要的音频，他说出来的，绝对都是我们想要听的话。何靖今天说再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萧家年会，那个时间，正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砍老的录音放出去。”
正了正神色，方晟肃声陈述。
“我刚刚已经同何靖达成共识，由他去说服卧虎堂的人到时候在年会指正砍老，反正卧虎堂现在人心不齐，静堂又离它很近，由何靖的人出面，可行性更大一些。”
“嗯，难得你这次没自己动手。”听过方晟的话林灵轻哼，清秀的一双眉依旧紧蹙，垂眼略想了一会儿，林灵说道，“年会上这个录音放出来，家主无论如何都会猜到是你做的手脚。”
“这个无所谓，虽然萧家你和宇文月的关系不合，但并不能代表所有人。虽然你这边我能和宇文月说上话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这里面还有个别的因素。我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暴露自己，这样岂不是拉仇恨？”
听到林灵说出的顾忌，方晟又露出贱特特的笑容，面容却满是自信。
“家主想的肯定会很全面，到时候他也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虽然会猜测，但并不能肯定。这样我虽然被列入重点关注对象，但并不能治我的罪，何况砍老对萧家不忠已是事实。”
“你确定你去纳福楼没人知道？你的行踪不会暴露？既然你们能往卧虎堂安人，反过来，砍老也可以在你们身边安人。”听过方晟的话林灵眼中的顾虑少了些，轻声询问。
“嗯，这点林姐放心，绝对没有人知道我去了纳福楼。”对林灵自信的一笑，方晟道，“我来就是跟您说一声这件事，让您心里有个底。瑀少那里，还是要避避嫌的。虽然这件事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但难免家主怀疑过去。”
听到方晟最后的话，林灵看着方晟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幽幽看了他半晌，才轻声应下。
“李笑佛那里你疏通好了？这两个老家伙虽然脑子不够用，但他还是知道砍老倒了，剩下一个就是他了。”
“笑佛李那里嘛……这就需要林姐和瑀少帮个忙了。”方晟神秘的挑挑眉，露出坏坏的笑容，“还需要你俩帮着演场戏。”
看着方晟脸上的笑容，林灵眼里闪过一瞬的复杂，点头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