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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手足殇

天亮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云霄的眼前:旱精一日的脚程可以及得上常人骑马两日。他是来向云霄报信的:“公子,我们在淮水外追上了祁玉公子,明公子正在想办法劝说他回来。”

暮歌焦虑的心这才稍微舒缓下来,几日后,一行人到达黄国和蔡国的边界上,不远处便是淮水

举目望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江面上烟波浩渺,雾气缭绕,清风与明月共为声色,有小舟顺流东下。孤舟江渚,更添离落之感。

众人正待搜寻明渊、祁玉一行的下落,只听得水畔柳林中传来阵阵兵刃相交的声音和呼喝声。

旱精道:“是明公子他们,对方人不少,”当然他也没忘了念叨:“公子呀,咱们走吧,不要管他们的事情了。”

云霄等人闻言,赶紧赶上前,果然在柳林中发现了明渊、东泰等人的身影。

只见明渊一脸悲愤,满身是血,正在和数名黑衣人恶战。和他一起出来的金蝶盟兄弟们也在努力奋战,眼看不敌。

但......明渊不是重点,他身上的血迹、所受何伤也不是重点,他们和刺客的打斗看起来十分激烈,但在众人看来,这一切仿佛都静默、停止了。云霄感觉他的喉咙又干又涩,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眼光紧紧盯在一辆停在在一棵毫无生气的柳树下的马车上,马车的一边,淡紫色的华丽长袍和淡绿色的组佩、红色流苏轻轻地垂在地上。偶尔有风吹过,袍角便轻轻扬起,玉佩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和悄无声息、一动不动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祁玉公子鲜活而又美好的生命就这样轻飘飘地随风逝去了。

然而呼喝声还在继续,明渊和金蝶盟中兄弟还在险境中,还有几名刺客向装祁玉公子尸身的马车围来,其中一人手捧一个方匣子——准备用来盛祁玉公子的头颅。

暮歌世子早已抑制不住他狂乱的心情,冲向装祁玉公子尸身的马车,伏在祁玉公子身上嚎啕大哭。

云霄赶紧拔剑拦住朝暮歌围过来的刺客,将刺客砍倒,又前去救明渊。暮歌的随从也赶上来抵挡刺客,舞墨、扶桑、锦溪、姜游等人也拔出随身兵器冲过去。

明渊正被几个刺客围住,脱不开身,正好云霄前来,杀退围住他的几个刺客,这才稍稍缓下气来,边斗边用懊悔、悲愤的声音对云霄道:“师兄,都怪我,多喝了一杯祁玉公子的酒。他骗我说要和我一同回齐国,却把我灌醉,自己来到淮水。我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把他杀死,正要割他的头,我们......还好师兄你来了,我真是后悔死了,就该直接把他绑回齐国。师兄,你说这祁玉公子,他怎能如此执着啊!”

云霄也黯然道:“祁玉公子矢志,你又如何能够阻拦?”

“咳!”明渊愤恨着杀退一个刺客,朝暮歌世子那边看了一眼,突然道:“糟了!”

紧接着,暮歌、舞墨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啊——”“赶快——”“世子!”

云霄闻声打退一个紧缠他不放的刺客,快速朝暮歌世子奔去,然而已经晚了。

刺客的剑已刺穿暮歌世子的身体,随着他的身体重重倒下,“砰”的一声巨响在柳林上空回荡,差点震破在场众人的心脏。比朱砂还要红的血液从剑尖汩汩流出,染红了暮歌绣纹绿的长袍。暮歌世子的嘴角还轻轻上扬,他是在笑吗?是笑自己终究没有逃脱这魔障一般的宿命?还是嘲笑这不分是非、难以自主的一切?也许对他来说,这一场苦难的人生之行,他终于解脱了。

明渊赶在前面,将刺客手中的剑一下挑开,抱起暮歌的身体大喊:“扶师兄,快,快救救世子。”

扶桑赶过来,伸手在暮歌鼻子底下一探:“没有用了,师弟。”

“不,那怎么行,师兄你再看看,或许还有点希望。”

云霄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蓦地伸手,将手中长剑抵到刺客咽喉下,怒道:“祁玉公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杀暮歌世子!”

刺客被云霄逼得愣在当地,一动不敢动:“是他自己说我们杀错了人,叫我们杀他的。”

“他叫你杀,你就杀吗!”云霄的剑尖朝前一送,显然,他已愤怒到了极点。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求求你......大侠.......就放过我们吧......”刺客下巴被刺破一道口子,害怕得快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们不赶过来,你是不是还要割他的头去向你的主子邀功?”云霄继续质问。

“不不不,小人不敢,大侠请便。”刺客被云霄几句寒气森森的话逼问回去,退至柳林一侧,其余刺客见云霄气势逼人、武艺非常,纷纷往后退下。

这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又从柳林另一侧响起,很快,一辆马车、几乘马出现在众人眼前。马上为首的两位骑者见了祁玉、暮歌一幕,大惊,赶忙跃下马,朝二公子马车这边奔来,伏在他们尸身上大恸道:“啊,公子,职等还是来晚了一步,悔之晚矣!”原来这领头二人分别是暮歌、祁玉的太傅左公子职、右公子榭,他们得到黄候秘密杀暮歌、祁玉自代的消息,赶到淮水,没想到还是没能救下二位公子,只看到这悲壮的一幕。

紧接着,马车帘幕掀开,一个素黑衣服的女子不及搀扶便跃下马车,连滚带爬地爬到祁玉公子身边,紧紧抱住祁玉的头痛哭道:“公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这样撇下我们母子而去啊!”看她伤心的程度,平日里和祁玉公子的感情一定很好。这时一个怀抱婴儿的侍女也紧追过来,跪在一旁低低哭泣。

这位素黑衣裳的女子便是祁玉公子的夫人玉藻,侍女怀中的幼子,自然是祁玉公子的儿子了。

舞墨不忍心看下去,上前一步搀起玉藻夫人道:“事已至此,夫人也别太伤心了,小公子还需要你照顾呢。”

玉藻夫人恍惚着道:“哦,对,还有小公子,”她抬起泪眼,环视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云霄的金蝴蝶带钩上,携了侍女起身走到云霄面前,对云霄深深下拜:“这位一定是季公子了?公子生前曾传来书简,言已把小子托付给金蝶盟盟主季公子,玉藻在此谢过了!”

云霄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妙,但还是还礼道:“忠人之事,霄定不负所托。”

玉藻夫人点点头我家公子此次出门匆忙,还未来得及给小儿起名字,今日便再劳烦季公子一次,赐名小儿,玉藻感激不尽。”

云霄沉吟半晌,道:“便叫‘绰’罢。”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玉藻夫人点头道:“很好,也算是合了他父亲的心意,多谢季公子!从今日起,绰儿便以季公子为父。”说着回头唤过侍女,令她抱着绰公子对云霄拜道:“绰儿拜见叔父。”待云霄点头,她转身又向左公子职、右公子榭两人下拜:“二位大人不顾安危随我前来,对我家公子和世子的一片心意,玉藻铭记在心,希望二位大人能和季公子一起,保我家绰儿平安长大,待他成年,教他此生不要再言黄国罢!”看得出来,玉藻夫人对黄国已失望到了极点。

左公子职赶紧将玉藻夫人扶起,黯然道:“职等有负世子和公子,惭愧之至,夫人不怪罪,老夫已是万幸,怎能担得起夫人如此大礼?”

“好,”玉藻夫人慢慢地踱着走到祁玉公子的身边,跪伏在马车上,抚摸着祁玉凉冰冰的身体道:“公子出门之时还是好好的,回来,却成了这样。公子这一去,却叫我上哪里去找像公子对我这般深情的人?我与公子夫妻恩爱永离,这一生再没有盼头,生亦何然,死亦何然?只可恨我们生在这样家庭,父亲非要杀死儿子,儿子生不由己,我亦奈何?”玉藻夫人哭着叹完,突然一扬手,将袖中早已藏好的青铜匕首往脖子上一横,便倒在了祁玉公子的身旁。

舞墨就站在玉藻夫人的旁边,眼看着玉藻夫人挥匕自尽,赶紧往前去抓她的手,没想到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玉藻夫人倒了下去,只恨得舞墨连连跺脚:“唉呀!早该想到的!”

扶桑一步跨上去,用手探了探玉藻夫人的鼻息,遗憾地摇头。

黄国左公子职和右公子榭见状,相顾大憾道:“咳!夫人怎能如此决绝,留下小公子,却该如何是好啊!不瞒各位,我等出行时,黄国已被楚国令尹子玉率军包围,想来此时已入楚国囊中矣!”

云霄等众人这才知道楚国人已经包围了黄国城,以黄国目前内乱的状况,想来是无力抵挡了。

刺客们正躲在一边,等着瞅空割下祁玉与暮歌的首级回去领赏,听到这个消息,知道黄国被灭只在今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向何人邀功去,又害怕左右公子、云霄等向他们寻仇,悄悄地走了个干干净净。

玉藻夫人侍女见主人夫妻双亡,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抱着怀中小公子哭泣,一弱一小孤寂的身影,令人心生酸楚。

云霄强忍住心中巨大的震撼,走到舞墨跟前道:“公主,霄有一事拜托你。”

舞墨还没有从玉藻夫人殉情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垂泪道:“公子请讲。”

云霄道:“霄身边,最能担得起绰儿的,便是公主,云霄想请公主把他带回齐国可好?我想祁玉公子把玉璧托付给我,应该也是这样的意思。待绰儿成年,我们再为他置办家业以续宗祀。”

舞墨哭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祁玉公子的意思我都知道,可是公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离开你,我放心不下。”

云霄的表情很平静,好似看不出来伤心:“公主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绰儿就托付给你了。”

舞墨明白此时云霄的心,一定有如泰山压顶般沉重,只是他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也明白云霄对她的信任,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以双手捂脸,哭着不住地点头。

云霄轻轻地抚着舞墨的肩,待她情绪平复。

黄国右公子榭见云霄此等安排,知道舞墨齐国公主的身份,对绰儿来说是最好不过,加之现在黄国存亡不明,能不能回得去是一回事,就是能回去,也只是徒增仇恨与神伤,因此上前对云霄和舞墨道:“榭等愿意追随公主一同入齐,请公主成全。”左公子职也道:“职也愿意同往。”

“如此再好不过了。”云霄道,公主你看怎么样?

舞墨平静下来,点头道:“有劳二位大人。”

云霄催促她:“楚国人既然已经围了黄国,想来离此处不远,公主当速行。”

舞墨轻轻地闭上眼睛,将眼中最后一滴泪水隐回眼眶,再睁开眼,对云霄道:“我去了,公子保重身体。”说完一跃上马,转头对明渊、扶桑、锦溪、旱精等一抱拳:“公子就托付给各位了,请一定替我好好照顾他。江蓠公主保重。”便带着玉藻夫人侍女和左公子职、齐国军士往临淄城而去。

云霄一直注视着舞墨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柳林的尽头,这才对姜游道:“楚军来了,姜兄弟可带江蓠公主前去会和,我们就不再相送了。”

姜游向云霄拜道:“季盟主为兄弟的这份情义,姜游佩服。姜游此生不管身在何处,都永远是金蝶盟中人。而且不仅是姜游,以后姜游的兄弟,都听从季盟主安排,盟主以后但有差遣,姜游和兄弟们万死不辞!”此前为云霄、明渊所救的楚国陆国、白居、屈如也纷纷上前向云霄、明渊、扶桑等拜别,一行人往南而去。姜游四人这一去,将原本止于齐鲁的金蝶盟发扬到了楚国,倒也符合仓盟主拜托把金蝶盟发扬光大的遗愿了。

锦溪望着姜游、江蓠公主远去的马车叹道:“我看这位姜大哥和江蓠公主倒是很有情,只是不知道楚王愿不愿意成全他们了,”她说着又摇摇头:“只恐怕是不会的了,江蓠公主是那样的身份,又怎么能由得了她自己呢?”

现在,从齐国一同出行的人就剩下了云霄、扶桑、锦溪、旱精四人,和孤零零或躺或卧在马车上的暮歌世子、祁玉公子、玉藻夫人冷冰冰的身体,刚才还闹哄哄的柳林一下子安静下来。朔风吹过,大雪开始飘飘而下,远山郁郁峥嵘、壁立万仞,清冽的淮河水澹澹而起,将翻涌的波涛压在水底,几只昏鸦聒噪着从他们头顶飞过,在长满青草的水渚中停下。物态闲暇,却知交零落、物是人非,漠漠烟林中,离去的身影渐渐模糊不清,逝者一去不复返,又该如何去平复这痛彻心扉的悲伤?

在启程往淮水的时候,云霄其实已经知道今天的结局了,祁玉公子代兄赴死的心意固然坚决,然而暮歌世子又何曾想逃避这一切?对于暮歌世子来说,也许在他青梅竹马的爱人棠梨被父亲强娶以致自尽以后,他就已经心灰意冷了吧?后来深爱他的母亲夷姜病亡,父亲黄候又决意要他死,他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呢?在他看来,天下虽大,但如他这般悲凉的生命,又该栖往何处呢?一个决意赴死,一个心灰意冷,即使聪明若云霄、扶桑等人,又怎能阻拦得下?

所以明渊即使追上了祁玉公子,却还是不小心喝醉了酒,让祁玉公子死在了刺客手上;而云霄他们跟着暮歌世子一路南行,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伴随祁玉公子而去;还有玉藻夫人,她见到众人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遗言,大家都知道她有寻死的念头,可是最终也没能阻止。

这是怎样的一种兄弟、夫妻之情?轻飘飘而又沉重无比,轻得可以抛弃一切,却又因为背负了太多的宿命而显得沉重无比。

经历了如此多的生死,云霄还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力过,他第一次发觉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如此之容易跨过去,又如此地难以跨回来,不,应该说是跨过去了,就再也跨不回来。他忽然发现人的生命是如此地脆弱,经不起一点的波折与痛苦。现在,暮歌世子三人的身体和插在他们身上的青铜剑、匕首一样冰冷,血液在血管中凝固,所有依附在活着的生命上的一切,包括毛发、指甲、皮肤,都永远地定格在了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死亡,呈现在眼前的只有死亡!

云霄面对着这冰冷的面孔和烟尘弥漫的屠杀场,心里不存一丝恐惧,却充满了迷惘。他立在原地,苦苦求索、思索,到后来,他似乎完全掉进了黑松林,不但找不着问题的答案,甚至找不出问题的线索了。

他木然地和扶桑、明渊、旱精一起动手,将暮歌世子三人的身体抬到刺客们留下的小舟上安放好,看着小舟轻轻地顺流而下,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历史一再重演。

急子和朔的故事。

远处的江面上,有渔父在扣舷而歌: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一曲歌罢,又来一歌:

钟鼓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

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钟鼓喈喈,淮水湝湝(xie),忧心且悲。

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鼓钟伐鼛(gao),淮有三洲,忧心且妯。

淑人君子,其德不犹。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

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云霄想,都说淮水一直往东流到大海,海上有方丈、蓬莱、瀛洲三座仙山,为仙人所居,一代琴师成连,便是在蓬莱学得高超琴艺。暮歌世子三人这一漂,或许会漂到那里,成为仙人也说不定,如果真的成了仙,那就更加令人羡慕了。

云霄木然地站在淮水河畔一块凸出的巨石上,静静地注视着被银白色雪花笼罩的江面,一动不动,时而怅惘,时而悲伤,好似陷入了沉思。天空越来越低沉,浅灰、深灰、石头灰等等深浅不一的灰色的厚重的乌云紧紧朝大地压下来,太阳被紧紧地挡在云层之外,透不出一丝光亮。此时朔风反而停止了呼啸,空气仿佛停止了流通,一切都静止了一般沉闷而不透气。

扶桑、锦溪、明渊、旱精等人也默默地站着,注视着江面一动不动。雪花飘飘洒洒地洒落在五个人的头发上、睫毛上、脸上、身上、佩剑上,若不是鼻孔下方还有随着呼吸往外缓缓吐出来的白色雾气,险些让人以为那是五尊雕塑。

河的对岸,隐约有兵器声和楚国人的欢呼声传来,明渊想,暮歌世子和祁玉公子去了也好,至少不用看到黄国亡国的这一幕。

良久,锦溪发出长长的叹息:“师兄,斯人已去,你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我们走吧。”

明渊喃喃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祁玉公子留在齐国。”

旱精也忍不住叹一口气:“我现在最大的后悔就是没有把你们全都留在齐国,见不到,就不伤心。现在大家都弄成了这样,(季)公子也跟失了魂一样的,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样子?说起来都是黄候的不是,竟然谋杀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儿子没了,国也没了,倒是让楚国子玉捡了个大便宜。”

锦溪忍不住失笑:“那你原本打算怎么留下我们呢?给我们的马喂泻药还是抽掉车辖?我看你帮倒忙倒是很不错的。”

“也不是只有帮倒忙啦,我都是为了公子好,你看自从舞墨公主走了以后,他都没有说过话,看起来真叫人害怕。”旱精倒有些讷讷的。

扶桑闻言,正待说什么,突然柳林和河对岸均中有箭向众人射来,扶桑脸色一变,疾忙拔剑去挡,同时大叫道:“小心!”

原来楚国令尹子玉发现了云霄等人的踪影,命军士向他们射箭。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枝羽箭穿透了云霄的左肩膀,他的身体直直地朝淮水河中倒了下去。

旱精慌忙往河中一跃,想去拉住云霄,不提防又有一枝箭射倒他面前的水面上,就在他往后一退、一躲这一瞬间,云霄的僵直的身体就顺着水流漂远了。

扶桑、明渊、锦溪三人也被突如其来、密集的箭雨逼得手忙脚乱,眼看着云霄落水、旱精救人失败,却只能一边跺脚一边应敌,真是狼狈、焦虑又害怕。

明渊顾不上河水刺骨,也跳入河中,和旱精一起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在水中来回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云霄的踪影,扶桑、锦溪二人在岸上,也不住地朝江面上逡巡。可是云霄的身体就好像已经遁入河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扶桑锦溪恐明渊、旱精有失,一边躲避着敌人,一边伸出胳膊把游得精疲力竭的明渊、旱精二人拖上岸。

明渊一上岸就嚎啕大哭起来,一日之间连失两个至交好友,又目睹祁玉夫人殉情,本就已经够令人伤心的了,现在连最疼爱他、最懂他的师兄也去了,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伤心、悲痛、绝望、愤怒、不平交织在一起,让明渊忘了身体上的寒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失去云霄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只能坐在积满了雪的河岸上,任由锦溪伸出早已被她自己泪水湿透、冻僵的冰冷的双手,替他抹去那更加汹涌而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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