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2010900000019

第19章 致命感应

“要不是丁衡来找我,我真没料到你竟然身陷邪教。”在白羽臣家中,他开足了暖气,还冲了杯热可可给我。他非常细心,先让出租车去校服工厂购买了一套校服,这才一起回到他家。

丁衡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风景,他长久不讲话,只是把自己的校服大衣披在我身上,我的确没有想到两次来找我的,竟然会是他。

换上自己的制服后,那套原本令我感到风格雅致的青布衫,如今看来竟也是带着一股异样的邪气。

“你那天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学校,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幸亏你的手机还在书包里,我用你的手机发了短消息给你父母,还打过电话给他们,说你留在学校补习。当然这种理由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我只好用了点精神力来影响他们。”白羽臣没好气地说道,“毕竟我还是个老师,伪造了病假单交给学校,说你要病休数日。还让丁衡把你的书包带出来了。”

他一边翻我的白眼,一边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很理智的人呢,不就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嘛,至于这样寻死觅活的吗?”

“你说他们是邪教,他们到底是什么?”

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询问,经过这几天,对我而言,与苏士源分手根本算不上什么,如果不是白羽臣提及,我几乎要忘记自己还遇到这档子事,我现在最想了解的,就是居士到底是何方人士,还有他为何要再次将我当作祭品,前两次他的目的都是为了复国,这次呢?

白羽臣说道:“当年我还是道士的时候,就听闻在相州周围一直流传着一个叫做‘七窍玲珑轮回教’的古怪教派,他们崇拜上古贤人比干,称其为‘七窍玲珑真君’。由于比干有颗七巧玲珑心,死谏纣王而被剖心,因此这群人极其执着于心脏。”

我忍不住将右手捂在心口,比干不正是商末重臣吗?那群管叔之徒挟持武庚作乱,武庚不正是纣王之子吗?纣王最后不也后悔未纳比干之言吗?一切都能对上了,或许当时教派尚未形成,这些人只是想恢复古代的祭礼,到南宋之时,教派才开始成形。

白羽臣说道:“这个教派行踪诡秘,只知道他们一般活动在相州附近,如果不是我师父收治了一位身中赤莲花的人,恐怕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赤莲花?”

白羽臣点头道:“就是那张护身符上的图案,赤莲花除了是该教派的象征之外,也是一种邪术。貌似莲花,每个花瓣上却有一条肉筋,肉筋能深入人体。一开始莲花色白,等到变为红色之时,就是丧命之时。没有该教派的解药,也只有我师父这种道行极深的大法师才能救人一命。可惜那人亦命不久长,没几年就去世了。”

我越听越是心惊,即使在魂回南宋之时,我也不知道萧公子竟然是如此可怖的邪教中人,眼前所看、耳中所听、心里所想,尽是他的柔情蜜意。就因为他的甜言蜜语,我甘愿背叛父夫、冒险夺经,最后不得善终。

见我呆若木鸡,白羽臣以为我害怕,劝解道:“不过据说炼制赤莲花的过程十分繁复,需要的秘药又绝难罕见,因此我想可能这些人只是以此为图腾而已,未必真有。”

窗外夕阳西下,未开灯的房间里一片昏黄,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两个人,一人站在我面前,一人站在窗户前,我到底是离开了宝静大厦,还是所谓离开不过又是在生死关头的幻觉?

丁衡打开的房间的壁灯,屋子顿时亮堂了起来,“那个居士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他满口诡辩,虽然笑容可掬,却透着一股邪气。”丁衡终于开口,他的冷峻总让我有点儿怕他,“真搞不懂你难分难舍些什么。”

我苦笑,“难道人能违抗命运的力量吗?”

“什么意思?”丁衡表情有些警惕,“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目光从丁衡转移到白羽臣的身上,竭力想要回想起,当初的轻阳子究竟长的什么模样,也是这么一本正经、为人师表吗?还是长发梳起、冠巾云履,一附仙风道骨的样子?我凝视着他,忍不住道出实情,“白老师,我、我对不起你!”

我再无隐瞒,原原本本将自己所见所思全部都说了出来。

白羽臣惊诧无比,指着我颤声道:“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法器是不会骗我的!是你拿走了经书!”

我惨然道:“是我!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为情所累,被虚伪的男人欺骗,伤害了父亲与丈夫,还害死了一个婢女!最后不得好死也算是报应!”

白羽臣突然盯视着我,他目不转睛,令我有些害怕,他胸口一起一伏的频率很快,自嘲地笑道:“你知道当时我正在运息练功吗?你知道你那句‘给我坐下’,害的我气血逆流,导致下身瘫痪吗?”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他,眼泪直流。

白羽臣哈哈大笑,他那不大的客厅回荡着他的笑声,异常刺耳,充满着嘲讽与无奈。

“你又是否知道后来我师父以及后来的掌门人责怪我丢失经书,要我毕生在宫中默写经书,永世不得离开。不过还好,我功力尽失,活了一年多就死了。”白羽臣口气忽然变得轻松,他的样貌在我眼里与那时的轻阳子重叠,虽然轻阳子到底长什么样,我其实早已模糊。

毕竟在那时我的眼里,除了萧公子还是萧公子,就连我父亲,也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好像在梦中看事物,就算无限接近,也看不清楚。

这算不算,至死不悟?

“对不起,白老师。”我跪倒在地,我不知该如何补偿,尤其是得知他竟然因我而瘫痪,我悔恨地浑身颤抖,新仇旧恨,被抛弃被背叛的羞辱,我恨不得杀死自己才好。

白羽臣默不作声,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我到底是因对他愧疚而忏悔,还是因对自己的自甘下贱而憎恨?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良久,白羽臣将我扶起,递上一张纸巾,淡淡道:“别哭了。其实我已经想通了,说到底,要不是我自己小心眼,私自带经书离开道观,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这是我的业障,谁也解救不了。”

“白老师……”

他冷冷道:“不过,既然让我知道经书的下落,我一定要拿回来!这是我们东华派的镇派之宝,不能落于他人之手!我看那个居士所学道术与经书所载并不相同,应该是七窍玲珑轮回教的一些邪术,胜之应该并不难。”

我刚想告诉他经书就在那座室内道观中供奉,丁衡突然说道:“那我呢?你为什么没有提到我?你的记忆中没有我吗?”

我歉然道:“我想,你出现吞下金丹之时,我应该已经死去,所以记忆中没有你的存在。”

丁衡一脸茫然,“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姜子牙炼制的金丹性至阳至刚,服之需要特定的修习法门,才能归元固本,疏导阳刚之气。”我解释道,“你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而吞下,却不知道运气的法门,所有能力都是因为金丹本身的强大能量而发。所以经常会觉得热毒难消,痛苦不堪。”

丁衡一把握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不是都回想起来了吗?你是姜子牙的女儿,你应该知道该怎样导气啊?快告诉我!”

我被他摇的晕头转向,“我、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修炼法术的道友,他不会告诉我的。何况这枚金丹可能是他为自己炼制,如何使用,我真的不知道。”

白羽臣阻止丁衡的失态,反问道:“上次学农,我见你用笛子召唤女子吸收她们身上的阴寒之气,这是谁教你的?还有,你那支笛子并非凡物,象是你气聚,你说你不会导气之术,那这些是谁教你的?”

丁衡茫然失措,后退几步坐倒在沙发上,“谁教我的?是谁教我的?”他似乎在苦苦思索,紧握着拳头,表情有些扭曲,我和白羽臣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他的思绪。

太阳终于真正下山了,反光的玻璃窗映照出我们三人的影像,其实也不过是下午六点,外面却好像深夜一样的黑。

丁衡长嘘一口气,起身道:“我想不起来。我与生俱来就有些奇异的能力,直到我初三发育之后,每个月都会莫名燥热,痛苦难当。随着年龄增长而日渐严重,然后有一晚,我一觉睡醒,竟然发觉自己坐在房顶,呜呜地吹着笛子。几个同小区的女孩子好像梦游般站在楼下,痴痴傻傻。”

他转头凝视我,继续说道:“自从我认识你们后,也常常会陷入莫名的怪思中。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幻觉。那次追忆让我想起一部分的前生,原以为你的记忆中一定有我,可惜不是。”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快。

白羽臣说道:“两位同学,现在不早了,你们还是回家吧,免得父母担心。尤其是你,宁若紫。”他拿起我的书包递给我,送我们走到了门口,我问道:“白老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拿回经书?”

白羽臣愕然道:“怎么?”

我说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也要去。”

“开什么玩笑?”

我摇头道:“白老师,你以为我不去他们就不会找我了吗?有些事情不弄明白,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诅咒。你放心吧,我之前屡遭欺骗,也不过是因为男人。现在我心如明镜,那种邪术我会提防的。何况,虽然你道术高明,一个人去,我却还是不放心。”

白羽臣愣了愣,忽然笑道:“你这算是补偿我吗?对我歉疚吗?”

我一时语塞,禁不住抬头看了眼丁衡,丁衡却抿着嘴唇白了我一眼,冷冷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有牵扯,何必互相客气,我也要去看个究竟,说不定和我的过去也有关系。”

白羽臣笑了笑,“好。那我们就明晚过去。一来让他们措手不及,二来我听闻那个女的说大祭在即,明晚就是商历十月二十六日,正是比干被挖心之日,应该就是该教的祭祀之时。”

回去的路上,丁衡一路沉默,我一度以为他已经自行离开,上公交车时一回头,居然差点踩到他的脚。他的表情冷峻依旧,双眉紧锁,眼帘低垂,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

他还在想究竟是谁教他那些道术的吗?

既然银狼吞丹而死,因此那一世他不可能再有奇遇。但是他今生从出生之日起就身负异能,更会吹奏怪异的笛声来吸引女子夜游,那绝非金丹之效,一定有人传授过他克制热毒的旁门法术。

但是这人会是谁呢?会和我有关吗?

我抬头看了眼丁衡,他正抓着公交车上的吊环面无表情,削尖的下巴呈现出一片青色,不知道是因为他心情震荡呢,还是没刮胡子的关系。此时,我竟然不找边际地想起杭天说的话,现在这个年纪刮胡子,以后会越长越粗。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丁衡略带不忿地瞥了我一眼,“你笑什么?”

到站后丁衡依旧是一路无话,默默跟随。虽然我很想和他说,他家的方向截然相反,但一想到他那张阴郁的脸,我还是不招惹他了。

一直走到我家楼下,我正准备上楼,他忽然说道:“你真的没看到我吗?”

虽然夜色已深,但是借着楼下的路灯,可以看到他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望与无奈,“我算什么啊?”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气,“不管你前世遭受过什么,至少你和白羽臣都已经知道前生孽障之所在。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连我为何身受毒害都不知道!”

他发泄似的将一拳重重打在身旁的梧桐树的树身上,似乎觉得一拳还不够解气,打完一拳又是一拳,一拳接着又一拳,竟然没完没了。

我急忙拉着他的衣袖阻止他,“你怕什么?正如你所说,你认识了我和白老师。不管将来如何,我和他绝不会对你身上的热毒置之不理。呵!你忘记啦?你最近一次发作,是谁帮你化解的?”

丁衡忽然就平静下来,黑夜中,他的眼睛特别明亮,还带着些微的黄褐色,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不知算是微笑还是只不过想动动嘴角。

我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打开铁门走了进去,“那么,明天学校见了。”

“好。”

他说完这个字就转身离开,逐渐隐没在远处树影婆娑处的身影,竟然当真恰似一匹暗夜中独自出没的孤狼。

由于白羽臣事先打过了招呼,因此我父母看到我并不吃惊,只是招呼我快点洗手吃饭。这司空见惯的一幕在我今时看来,竟然令我鼻子发酸,我怎么能告诉他们,我差点又重蹈覆辙,为了一个想取我性命的男人,不尽孝道,至父母于不顾。

学校里大家都以为我生病休息了几天,班主任裘老师关心了我几句就嘱咐我千万别拉下功课,毕竟马上就要期终考试了。

问候我的同学只有同桌苏樱一人,她说我不在的这几天里,她非常寂寞,连说话的人也没有,总是独来独往。我忽然就感觉似乎自己也是被需要的,并不仅仅是我需要别人的关爱。

中午放学的时候,苏士源突然站到了我的座位前,虽然我知道目前我不该陷入对他的纠结中,但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望着我的时候,我仍然无可救药地开始心跳加快。

无法抑制地开始揣测他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叶文亭好像并不在门口嘛!整个上午她都没有来找过他,两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脑海中还在胡思乱想,耳朵里已经传来了他淡淡的声音,“听老师说你这几天都在发烧,你没事了吧?”

我点头,“没事了。”

“那就好。”苏士源笑了笑,表情立刻变得阳光起来,“我还担心是因为我和亭亭的关系你才需要请假的呢!”

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一听到“亭亭”两个字,我还是立刻炸毛了,抬头瞪视着他。

我盯了他良久,刚想告诉他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叶文亭就出现在门口莺莺呖语般地呼唤他的名字,他根本不等我把话说完,转身就走。

目送两人笑语盈盈地并肩而走,我颓唐地坐下,虽然同学们看似各忙各的,但是只要苏叶两人一起出现,他们势必都会暂停各自的功夫来看我的反应,我简直就是高二(2)班最大的笑话和消遣品。

苏樱有些同情地看着我,“你不在的这几天,两人天天出双入对的,看起来真不顺眼。”

我带着酸酸的口吻说道:“算了,反正就算没有叶文亭,也会有别的女生。他三心两意、朝秦暮楚,一颗真心早就失落,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樱说道:“苏士源真是怪,之前对你那么积极主动,现在又放弃地那么决绝。前后简直不象是一个人。”

下午第一堂是化学课,这次捧着教材进来的却不是白羽臣,而是病休好久的郑老师。

郑老师大约是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神态总是乐呵呵的,本来已经有点中年发福的征兆,这一场病让他清瘦了许多,看起来居然还变得年轻了好几岁。

“听说郑老师之前生病很厉害,后来不知怎样就好了。”苏樱一边往后排传递作业本,一边悄悄对我说道。

郑老师上课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脸色也很红润,要不是知道他身材前后有差,我还真看不出来他卧床已久。今天是他第一天复课,心情似乎特别好,即使底下的同学偶有窃窃私语,他也一笑了之。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非要那几个同学站到门外不可。

看来病痛的确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与行为。

下课后,郑老师吩咐课代表方娉婷将作业带回理科办公室,“这次还有实验手册要交对不对?”他转头看了眼黑板,“那就请值日生宁若紫同学帮忙一下好不好?”

理科办公室距离化学实验室很近,是在一楼偏北的一个大办公室,高中部三个年级的物理、化学老师都在此办公。办公室永远不见阳光,充满了阴冷潮湿之感,就算是白天也需要打开日光灯。

一楼没有教室,都是实验室和器材室,因此除了教学楼外操场上传来的学生们嬉闹的声音,整条走廊都只有我们三人的脚步声。

郑老师走在最前面,我和方娉婷手捧作业紧跟在他身后,理科办公室房门紧闭,由于办公室太过阴森,老师们都不太乐意在其中办公。平时没有课的时候,几个老师都宁可在图书馆批改作业,办公室成了老师们摆放个人物品的地方。

郑老师突然停步,我手捧的实验手册高过我头,冷不防撞在他身上,一个趔趄,不但把作业撒了,自己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宁若紫,你不要紧吧?”方娉婷同样两手捧着练习册,腾不出手来拉我,站在一旁干着急。

郑老师急忙伸手将我拉起,但就在他的手握住我肘部的瞬间,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面部狰狞,眼睛瞪的很大,张开着嘴巴,似乎想要向人倾诉。最为可怕的是她的四肢都被砍了下来,肩膀和大腿根处都血肉模糊地呈现一片不规则切面。

她置身处似乎是个小型浴缸,其中一片血水。被砍下的四肢摆放在浴缸周围,手指曲张,好像动物的爪。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打开郑老师的手。

郑老师微微一愣,我自觉有些失态,急忙起身去拾散落的实验手册,郑老师也俯身帮我一起捡,他把最后几本手册放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假装没有注意到他有些冷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是幻觉吧?多半就是之前过多吸入鸩心制成的迷香而产生的后遗症吧!我从来没有这种接触人身会产生如此感觉的能力,即使是从居士那里回来,我也拉过苏樱的手,我可丝毫没有感受出什么。

这样想,我的心就稳定多了。

郑老师低头掏钥匙开门,忽然“啊呀”一声。

他苦笑道:“一场大病,弄得我记性也变差,我手机居然落在你们教室呢!你们先把作业放在我办公桌上吧,我去教室拿手机。你们到时候把门锁上就行了,我带着钥匙。”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方娉婷语带同情地说道:“郑老师真可怜,他是名牌大学化学系的研究生毕业,以前记性好着呢。”

我随她一起把作业放在郑老师的办公桌上,方娉婷“咦”了一声,拿起郑老师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架,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郑老师的太太好漂亮耶!”

我正想说别乱动老师的东西,方娉婷已经将相架递到我手上,“你看看,郑老师的太太是不是很漂亮,简直就像个女明星啊!”

我的目光落在相片上,后背顿时升起一阵寒意。

相片里有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大约三十多岁,正从身后揽着郑老师的脖子,笑容可掬。但是,这竟然就是我刚才瞬间幻觉中的女子!

她小家碧玉般雅致的五官与我幻觉中浑身是血的样子重叠在一样,令我一时有些晕眩,不仅如此,相片上的她虽然可爱,却透着一股即将从相片中走出的诡异感。

我急忙将相架摆回原处,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我和方娉婷两人,虽然是下午3点,北向的办公室依旧阴冷,我不停搓着手指,催促方娉婷快点离开。

我看着门口,虽然走廊里没有人,我却很担心接下来,郑老师就会从楼上下来。

方娉婷总算停止了对郑太太美貌的感叹,我们锁上门拐过一楼空荡的走廊,正想上楼,就看到郑老师拿了手机,只对我们点点头就擦身而过。

我隐隐感到投射到背后冷酷的目光,心中不安,猛然回头,却发现郑老师早就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郑老师之前得的什么病啊?”

方娉婷是班长,得到的信息肯定比我们这些平民要多,何况她又是化学课代表,“听说是cancer,还是恶性晚期的呢!不过他真命大,这样也能恢复。”

我突然抓住她的手,方娉婷虽然是个女生,又有一个旖旎美丽的名字,一双手却是大而无肉,骨骼有些粗壮,只是她一向身体强壮气血充足,就算是在这么寒冷的季节,她的双手始终温暖如初。

方娉婷愕然道:“你干嘛?”

除了从她手上传递来的温度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放下她的手,看来我的确没有那种感应的能力,难道我看到的真的只是迷香带来的幻觉吗?可是为何那女子竟然与郑太太一模一样?我从未见过她,绝不可能是因郑老师而产生的联想。

回到教室,我又握住了苏樱的手,同样只是普通的温度感受而已,她的手很纤弱,柔若无骨,握在手中毫无存在感,与方娉婷大相迳庭。唯一一致的,就是我丝毫没有感应。

果然有问题的只是在郑老师吗?

今晚我与白羽臣约好要夜探宝静大厦,看清楚所谓的祭祀大典究竟为何,白羽臣更要取回原本就属于东华派的经书。在这档口我没时间去深究郑老师,何况要是他老婆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难道娘家人不会报警吗?

下午放学时,叶文亭又在门外甜甜笑着,周冲的座位距离我不远,又开始说道:“叶MM,你放心大胆的进来嘛!现在谁不知道你和苏士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叶文亭听见了,只是甜甜地笑,却并不回应。

苏士源似乎正在整理书包,他回头一笑,“我马上就好!等我一小会哦!”

我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苏士源,又从苏士源转移到她的身上,可能是我目不转睛的样子有些狰狞,周冲居然探出头盯着我看,见我怒目相视,他哈哈笑道:“我早就说过苏士源不愧是我们学校物理竞赛的种子选手,够聪明!这哑巴之前装成娇弱女,其实本质就是个变态,只看大变和小变而已。”

班级里未走的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就连苏士源也毫不掩饰,叶文亭更是掩着樱桃小口格格娇笑不已,苏樱似乎也有点忍不住,只是看到我面罩严霜的样子,不敢笑出声来。

我站到周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冲冷冷道:“怎么?想要发作啊?”

见我和他对峙,同学们渐渐收敛了笑声,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和他的身上,苏樱过来轻轻拉了拉我,“若紫,我们走吧!”

周冲起身冷笑道:“宁若紫,我摆明了就是讨厌你,怎样!”他说着伸手就想要推开我,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阵战栗中,我眼前竟然浮现了一座琼楼玉宇、雕栏玉砌般的宫殿,宫中摆设无一不是美玉雕琢而成。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埋头苦读竹简,似乎有所感应,他猛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向着我射来。

我受惊,急忙推开他,倒是周冲被我推的一个踉跄。

“你又发什么神经!”周冲打骂,杭天拉住了他,劝解了几句,周冲瞪了我一眼,恨恨地拿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我后背冰冷地坐下,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苏士源早就和叶文亭不知所踪,苏樱和我并不同路,一起走出校园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你是宁若紫同学?”身后传来文质彬彬的声音,我一回头,顿时屏住了呼吸,竟然是郑老师!

郑老师笑眯眯地说道:“今天你帮老师一起送作业本,谢谢你了。”

我急于想要去车站,勉强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郑老师笑笑,继续和我并肩而行,“你们看过我太太的相片了吧?她很漂亮吧?”

我料想一定是方娉婷将相架放回去的时候不在原位,引起了郑老师的怀疑,我只能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您桌子上都放着太太的相片,看来您很爱你太太呢!”

郑老师呵呵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我家就在这里附近,你要不要来喝杯我太太煮的咖啡?很好喝呢!”

他直视着我,我此时如果流露出一丝的胆怯一定会惹他注意,我刚想说最近作业很多之类的,就听见丁衡的声音,“咦?宁若紫,你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耶。”

丁衡难得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我只不过去班主任办公室一趟,你不会那么没耐心吧?哦,郑老师也在啊?”他好像刚发现了郑老师一般,急忙向老师打招呼。

郑老师眼镜片一闪,微微笑道:“那老师先回去了,不妨碍你们年轻人了。”

我目送郑老师的背影消失,忍不住将自己所感应到的怪事告诉了丁衡。

丁衡伸出手,“那你试试看我。”

我依言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好像是某位艺术家,骨骼修长,颜色白皙,指节一点也不突出,只是与他身中热毒所不符的是,他的手竟然略嫌冰冷,还不如方娉婷一个女孩子温暖。

当然我什么也没有感应出来。

丁衡沉吟道:“这的确很奇怪,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玄机吗?”

不远处正是“street”咖啡馆,我看到苏士源与叶文亭正从中并肩而出,我一时无法转移目光,两人毫无例外地发现了我。苏士源难得没有立刻移开眼神,反而是带着略显嘲讽的神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在嘲笑我走不出他的阴影么?

我咬了咬嘴唇,忽然发现了他之所以面带嘲弄的理由。

原来丁衡还紧紧握着我的手。

同类推荐
  • 诸天超凡之旅

    诸天超凡之旅

    这是一个病人游走在诸天世界中变强的故事。PS:架空背景,切勿代入现实。
  • 侵略白垩纪

    侵略白垩纪

    恐龙世界的穿越行为不可逆!穿越质量超载!时间设定成功!位置预设失败!本源维纹消耗极大,请及时补充维纹能源。
  • 新世纪之侦探和他的异世美妻

    新世纪之侦探和他的异世美妻

    神之右眼的老板——白沫尘从小就失去了亲人,他发誓要让杀死亲人的变异人血债血偿,为此他成为了有名的侦探。但是……这个绝色的异世女神却说是他的妻子,赖着他不放。还有这个九尾巴的金色狐狸也缠住他了。魔灵儿?他好像对这个充满悲伤的少女有点印象,不过她却告诉他,他说过等她长大他便会娶她。只是——她们爱的只是他的前身而已,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 诡楼诡事

    诡楼诡事

    我进入了这个房间四下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打开了灯光四处照了照空洞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在惨白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我定睛一看目光所到之处皆写满了“吃人”
  • 有你的前世今生

    有你的前世今生

    梦中的那位美男子,究竟是谁?关于前世今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热门推荐
  • 三官渡君

    三官渡君

    地界府君无故失踪,地府动荡,三官强撑,恐怕天界有所行动,遂派三官之一,掌握世间一切情感终结的孟婆余味,去往人间寻找有关府君魂灵的邪灵,渡化其身,释出其灵,九黎显世,百鬼夜行……可一件件事情的发生仿佛环环相扣,牵一发动全身颠覆三界的巨大阴谋终于浮出水面,书合笔停,千般尘埃终定。
  • 存神固气论

    存神固气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逐鹿狼烟

    逐鹿狼烟

    天下者,天下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因此,秦失其鹿,天下共逐,高才捷足者先得之!新主人为傲凌天,大家都齐齐下拜,拜见新的游戏之主司马睿。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大智慧成功方案教程——工作的抉择

    大智慧成功方案教程——工作的抉择

    工作是生活需要拥有财富者仍需要工作好好工作才能好好生活不要虚废年华勤奋工作的人能够点石成金天才源于勤奋工作是生活的需要工作质量是最有说服力的广告积极工作的秘诀工作的灵魂是恪守时间干工作不能消极拖沓不要无谓浪费你的精力和体力。
  • 华倾寒世

    华倾寒世

    相传东华国太子凶狠残忍,嗜血成性,弑母杀父为天下第一不孝不仁之人。而东华国威武将军风姿卓绝,战功赫赫,温和如玉却独独与其交好,相较琴棋,共做诗词,据宫女笑称两人真是有断袖之义。乱世中,东华太子不知所踪,而威国将军守身如玉10年未娶。10年间群雄争霸,有人夺了国有人成了家,有人在皇权之间角逐,有人在暗处私谋,有人变幻了倾世的容颜,有人在九重之巅凝望,她统一五国受万民敬仰,却无力控制那个人的箫声如咽,黄土白骨。
  • 杀手纵横都市

    杀手纵横都市

    一次秘密的围剿揭开了一个神秘的组织的面纱,阳谋与阴谋交织,那个曾经纵横地下世界的男人可否能以一人之力一挽狂澜?
  • 快穿之漫漫长路人

    快穿之漫漫长路人

    帅男靓女:宋清,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我吗?你曾经明明对我那么好的。宋清:我当然爱你了,我的宝贝~只是久了会腻的.
  • 瑶瑟

    瑶瑟

    明月十二楼,时人口中之仙地,曲不休,酒不断。楼内之宾客,或欣赏音乐,或贪图热闹,或借酒浇愁,或另有所图......参杂散座。男男女女,不分长幼,无凡规俗矩束缚,真真是个极乐之地。能将此鱼龙混杂之地好好经营,使其不论为闲杂是非之地,可见这十二楼主人定非俗子,围绕这明月十二楼,应该发生了也发生着许多故事......
  • 未来的男女

    未来的男女

    本书是计划中的星云大师套书“人间万事”中的第四册,是台湾星云大师目前仍在《人间福报》“人间万事”专栏连载的部分短文集结。该书有别于过去传统佛教读物的写作手法,是一种完全应世的、软性的文章。风格情形,朴实有味;取身近物,道不远人,体现出很强的人间性和普遍性。该书从最普世的角度谈人生和社会,文字简洁清新,没有不合时宜的政治倾向,更无狭隘的宗教习气,实有益于世道人心,有益于和谐社会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