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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秋庭枯荣

“放心,区区小鬼,也有资格一睹佳人芳颜?”孔闻召阴阳怪气的腔调招来了张良的一记白眼。

孔闻召开够了玩笑,恢复了严肃的面孔,接着道:“他本来要去窃听你们的谈话,顺便看一下里面都是谁,幸好我及时出现拖住了他。你从房里出来时,他被我纠缠着无法脱身,也没看到你,更没看到你英雄救美的一幕。刚才我把他抓住狠揍了一顿,全是为雀儿出口气。”

这一番话并没有吹散开张良眉间的愁云,他淡淡的道:“我已经够小心了,他们的鼻子真够灵的,竟然能一路跟到这里。”

“你可别忘了,漆雕旬那个老匹夫暗地里养了多少死士和暗卫,追踪探索机密对他们来说就是小意思。”孔闻召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是鄙夷至极,他开始得意的炫耀自己之前的巧遇:“我也是偶然遇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密谋什么东西,靠近一听才知道是漆雕旬的手下在交换情报,他们已经知道公子在五音瑶席结交大臣和能人异士,准备潜到里面去窃听机密,并打探出和公子来往的人。看得出,那两个人的武功都很高强,漆雕旬这个老狐狸可真有本事,竟然能培养出这么些爪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张良眉头舒缓,沉声道:“谋位之路困难重重,再锋利的武器也会被折断,要守护这个位子更是难上加难,漆雕旬名不正言不顺,想靠他的爪牙达到目的,绝无可能。”

孔闻召漆黑的眼眸里尽是轻蔑:“没错,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在一支残烛手底下还能翻出多大的浪?”

张良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赞同孔闻召的话,“饶是他不自量力,我们也不能过于轻敌,以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否则无异于漆雕旬之流,自取灭亡。闻召,这次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如若不然,漆雕旬定会发现我。”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只是我现在也只能做这些小事。”孔闻召拍拍张良的肩膀,心中悲愤难耐:“大王的身体每况愈下,无心朝政。漆雕旬仗着国丈的身份,把持朝政,私自培养死士以残害忠良。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所欲为,只能等。”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漆雕旬失道失德,横行霸道,人心尽失。放心,他的威风日子不多了。”张良胸有成竹地道。

一行秋雁从苍穹之下掠过,留下平和悠远的叫声后,匆匆消失在天际。张良遥望天穹,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涤荡着万千思绪。

雀儿和玭渠离开了张良的视线后,犹如新蝶挣脱了厚茧,重获新生。一路上欢声笑语,全然忘记了之前的烦恼。两个人从刚才的五音瑶聊到到赵国舞乐,又聊起了诗礼德容存在的意义,最后说到长城存在的意义。

玭渠先是给雀儿描述了长城的宏伟磅礴,又告诉她长城里埋了多少布衣枯骨,“长城虽挡住了胡人,但也挡住了秦人自己,作茧自缚而已。”

“说他们是坐以待毙也不为过。玭渠,我真是佩服义薄云天的荆轲,为了家国安危勇赴龙潭虎穴。一片赤胆忠心堪比专诸聂政,他那番伟绩惊天动地,只可惜他未能杀掉嬴政那个暴君,最后死不瞑目。”雀儿激动道,荆轲刺秦未果的事迹一直令她耿耿于怀,唏嘘不已。

玭渠道:“士为知己者死。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雀儿垂下眼帘,睫羽掩住了忧郁的眼睛。“玭渠,你可有能托付生死的知己?”

“那绝对数不胜数,姐姐我可是知己遍天下。”玭渠一本正经道。

雀儿觉得她不理解自己的话,解释道:“我是说绝对信任毫无保留的那种,愿意将生命交到他的手上,可只不是那些酒肉朋友。”

玭渠搂住雀儿的肩膀,瞪着她:“你可别瞧不起我的酒肉朋友。他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为朋友两肋插刀,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他们那视死如归的气魄可一点也不亚于荆轲。我能与之交,幸事也!”

雀儿认真地打量一眼玭渠,很是佩服她和她口中的豪情江湖,可她仍有疑问:“你只有一条命,怎么就对他们这么放心?人心隔肚皮,你能保证他们中间不会有人生出邪念背叛你?”

玭渠朗声道:“江湖中人最在意的就是一个‘义’,谁若是敢背信弃义残害朋友,就会被人唾弃,再无立足之地。”

“这么严重?”雀儿忽然觉得江湖中人有些偏执,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他们实在太喜欢管闲事了。

玭渠笑道:“你年纪还小,暂时还参不透‘义’的难能可贵。江湖离你很远,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意中人揽入红帐吧。”

雀儿红着脸,甩开玭渠的胳膊就作势要打她:“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整天情啊爱呀的,不知羞。”

玭渠灵活的身子一闪,轻松地躲开了雀儿突如其来的攻击。雀儿气得跺脚,又追了上去,两个人打打闹闹,回到家时已是日落西山。雀儿拉着玭渠,想把她留在家里,玭渠却说自己受不了丞相府里的规矩,逃也似的离开了。雀儿挽留不下,只好自己回去。

“兄长自己也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落下了把柄,肯定不会再和我秋后算账了。只是今天甩掉随从……”雀儿慢吞吞地走在游廊里,心里有些不安。

在游廊的尽头,爹娘正在品茗谈话。

落日余晖映红了天地,使庭院散发出温柔的光芒,使雀儿脸上的苦笑显得更加诡异扭曲。她已经发现爹娘的闲情逸致下有一团火焰即将迸发。

“花无百日红,我也要完了。”雀儿和爹娘对视一眼,自觉走上前请安,短短几步路,竟走出了壮士断腕,英雄末路的味道。

张平夫妇对雀儿去五音瑶席的事毫不知情,但他们对雀儿私自抛下随从,在外嬉戏的事十分不满。她毕竟是丞相之女,身份尊贵。在外面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惹人闲话就算了,若是遇到图谋不轨的歹人可如何是好?一向对雀儿宽容万分的张平这次给了她一个教训,从今日起到重阳节,都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更不许她见外人,安心修习女德练习织素刺绣。

雀儿知道爹爹一言九鼎的脾气,自己被禁足的事绝无反转的余地,只好顺其自然呆在房里。在这段日子里,她织素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

张良知道雀儿整日呆在房中一定百无聊赖,时常来找她下棋谈心。

一日,他看到雀儿坐在窗前和丫鬟们学绣法,她看上去十分认真专注,一只手紧紧捏着锋锐纤细的银针,针鼻上穿着鲜艳的红线,另一只手颤巍巍的端着绷子,针线在软缎上来来回回的穿梭,发出“嘭嘭”的响声。

明媚的阳光洒在洁白的软缎上,显得特别耀眼。雀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起一直埋在绷子里的脸,给了张良一个灿烂的笑容,鼻尖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兄长”。

张良微笑着走上前,一眼瞧见雀儿正在绣的图案,在那一刻,他错愕不已,因为他无法分辨出雀儿绣的是什么。从丝线的颜色和扭曲的图案上看,这应该是一朵被绣坏的牡丹花,但是张良觉得重阳节将近,雀儿应该不会绣一朵不合时宜的花。张良又仔细看了一眼,希望能从软缎上看出菊花的模样来。果不其然,这花越看越像菊花,一朵被寒霜蹂躏过的菊花。

张良原以为雀儿的绣品一定和她的锦绣文章一样精彩,可是那幅形状不辨的绣品直让他为丝线和软缎感到可惜。不过他还是感到很欣慰,因为雀儿以前从未在刺绣方面上过心,他相信人无完人,熟能生巧。张良决定给雀儿一些鼓励和肯定,好再接再厉,他递给雀儿一块手帕擦汗:“雀儿,歇歇再绣吧。你这朵菊花虽未绣完,但是为兄已然看出了它淡然宁静的意蕴。很不错。”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丫鬟们忍俊不禁,本来满脸欣喜的雀儿也变了脸色,一脸阴沉。她阴森森地道:“我确实准备待会绣菊花来着,可这是一棵茱萸。”

张良尴尬地笑笑,硬着头皮道:“是愚兄唐突了,没看仔细就妄下结论,让你见笑了。雀儿,你初学刺绣就能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记得为兄第一次跳《采薇》吗?当时爹刚从外面回来,还以为我在练刀法呢!唉,直到现在,我也跳不好这支舞。”

这番话的安慰作用立竿见影,雀儿明显没那么尴尬了,不过她的绣工一直没任何长进。张良只道她是志不在此,不必纠结,赶紧弃暗投明,扬长避短。

重阳节那日清晨,水清眸亲自给雀儿做了一盒菊花糕,只可惜这份精致美味的糕点无法慰藉她失去自由的灵魂。

全家都外出登高望远,府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只有几个下人偶尔走动。雀儿深知足不出户的无奈,特意准许她房里的丫鬟都出去游玩,整个西苑就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的。

西苑的池塘里,曾经清丽优雅的莲花纷纷凋落,露出了光秃秃的莲蓬,水面上飘浮着许多莲花花瓣,仿佛被暴风雨袭击过的小船,渺小又凄凉。重重叠叠的莲叶一点点的泛黄枯萎,聒噪了一个夏天的青蛙趴在上面断断续续地唱着清冷的歌,整个池塘里弥漫着一种败落之感。

与水中萧瑟的情形相比,岸上可谓是花开锦绣,生机盎然。雀儿悉心栽植的早菊到了盛开的季节,翠绿的枝桠上开出了迷人的花朵,五颜六色,缤纷多彩。

白花纯粹,如皓月银辉光彩熠熠,不需雕饰;红花妩媚,如美人微醺的双颊,可爱妍丽;黄花庄严,如披上金甲的飞龙在碧海中候战。

雀儿在菊花旁站了许久,眼中却没有菊花的影子,她太想出去了,再美的花也抵挡不住这份强烈的欲望。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池塘边,坐在大石上看一卷叫做《孤愤》的书。不知何时,青蛙停止了嘶喊,使得静谧的院子里更显孤寂。

“雀儿。”

雀儿正看的出神,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双眸泛出喜悦的波光,惊喜地问道:“谁在叫我?”

回答她的是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

雀儿失望地扭过头,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吓得她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

“小心啊。”来人一把拉住雀儿的胳膊,把快摔下去的她又拖了上来。

“玭渠,你是要吓死我吗?”雀儿坐稳后立刻整理头发和衣服,冲来人怨道。

“是你耳力太差了,从你家的墙到这里的距离这么长,你都没听到我的脚步声。你之前不是学了一个很厉害的轻功吗?怎么不知道把内力也练练?”玭渠一到就喋喋不休地数落雀儿。

雀儿也不介意,反而更加开心,她抓住玭渠的手,道:“今日是重阳节,邀你赏菊饮酒的人肯定数不胜数,你怎么舍得扔下他们来找我?”

玭渠坐在雀儿身边,朗声道:“酒天天都能喝,花每年都能赏,唯独闺中雀不能错过。不然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雀儿不理玭渠的疯言疯语,只是激动地看着玭渠美丽又不羁的脸庞,感激道,“玭渠,你能在今天来看我,我真的是感激涕零,不胜荣幸。”

“行了行了,别感激了,我来这儿可不是让你给我流泪流鼻涕的。”玭渠一脸嫌弃,做了个打哆嗦的动作。

雀儿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哈,雀儿看书呢!看的什么书?”玭渠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牍,饶有兴致地念了一遍书的名字:“《孤愤》。”

雀儿笑着睇了她一眼,把书拿了回来。

玭渠拍了拍手,又是点头又是咂舌:“嗯,不错,闺阁女儿向来极少看书识字,最多也就是看看《诗》和一些奇闻异录解解闷,也就咱们雀儿志向远大,时刻关注着国事民生,学习治国之道,你可是要效仿姜后许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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