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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迎新晚会

这几天不论是碰到谁谈论的都是有关迎新晚会的事,这事在宿舍里更是成了焦点话题。可是婉丽的感情还是没有从那天的事里转过来,她所想通的只是刘伟、晓彤和吴建飞的关系,至于司徒海涛怎么会喜欢上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她只有继续发挥她驼鸟的本色,不管、不问、不想。

可是就像是老天专门跟她作对一样,只要她出门,她就总能碰到他,无论是去上课,还是去吃饭,或是去打开水。她仿佛第二次又掉进了那个“卡西莫多”的噩梦里,呃,也不对,首先海涛并不会那么缠着,他见到她最多是点个头,或是问声好,别的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海涛很受伤,他以为只要他邀请,婉丽会看在上次的那件事上答应,可是她却拒绝了。他慢慢地往回走,在心里一直想着那天之后吴建飞跟他说的话,他说:她是个特别的女孩,最初的时候你以为她是温顺的,可是又很倔强,有的时候你以为她会是尖刻的,但她却又很柔顺。你永远也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不过没有几个男生敢去招惹她的,她像一支带刺的玫瑰。曾经有人下过断言,如果真跟她好了,那么幸福就会离你很遥远。想到这里海涛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他从不相信会有哪个女生永远带刺,如果有,那也只能是你还没有把她的刺拔光。

他想起了来这之前日子。其实,到这里来上学,一个是想要好好学习一些东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躲避那些女孩无休止的纠缠。那些女孩在最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刺,一个比一个清高,可是最终却追得他到处跑。女孩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虚荣的代名词。

可是婉丽?他真的有些迟疑,她也会是个虚荣的女孩吗?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装吗?可是他真的看不出,跟女孩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对于女孩子惯用的伎俩还是能一眼就看出的,然而对于婉丽,他却真的不能下结论。也许,他还可以再试试的。

想试很容易,只要稍稍费点心便可以打听到她的生活轨迹,几天下来,他不由的有些佩服,说真的,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出宿舍楼的点钟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上课——吃饭——午休——下午饭——晚自习。她好像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每次看她出来,本来以为她看到你了,却又发现她对你视而不见,直接你对她说:嗨!这个时候,她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似的冲你点个头,或笑一下。仅此而已。这些让他真的很迷惑,这真的是个本真的女孩吗?

所有人盼望已久的迎新晚会终于如期而至,尽管举办地点是在学校废弃的旧食堂,尽管主办晚会的主持人都是临时拼凑的,但在这样的异乡,在这业余生活极度馈乏的学校,它实在是大多数人所祈盼的。祈盼它的,除了新生,便是他们这些从西安中途转过来的同学了。宿舍和教室早已是激情涌动了。

只除了婉丽。

只除了婉丽,她不喜欢一切的喧闹,音乐或人群,这在她来说都会让她很不自在。

傍晚的时分,宿舍楼前的小操场已开始张灯结彩,原来天气太热,学生会临时决定把晚会现场搬到了操场上,这倒是明智之举,不然食堂里怕会上演“人工呼吸”的戏吧!

宿舍里的姐妹早已在妆扮了,楼道里到处是翩然而过的女生,间或会有一两声兴奋的尖叫。

婉丽捧定《简·爱》略皱了皱眉。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这本书,但每看一次总会感动一次,为那个勇敢的简·爱小姐,为她敢于说出自己的爱而喝彩。如果是她,一定不会有勇气说出来。

“婉丽,婉丽!你不去吗?”有人推婉丽,抬起头,她对上一对清纯的眼,不用说定是海燕了,宿舍里惟有她总是这样清清爽爽的模样,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也仅是略施粉黛。

“嗨!你像……像,套用琼瑶阿姨的话:你清新的像一颗清晨的露珠!”

“谢谢!”海燕的脸微红。

“我呢?”卫玉敏走到婉丽跟前,虽然有些腼腆,可仍然带着少有的豪气。

“那还用说,当然是飒爽英姿的穆桂英喽!”

“婉丽,你也去吧,我听吕阳说,那个司徒海涛很期待你的出现呢!”郑丽萍的眼睛闪闪发光,很幸福地期待着什么。

“吕阳也认识他?”婉丽很惊奇,“他还真是个人物!”

“你不也是个人物吗?”鲍淑华转过头来斜了她一眼,天啊!她还真是浓妆艳抹!

婉丽正欲说什么,一旁的海燕向卫玉敏示意了一下,两人便七手八脚地将她的书的收了起来,并找出了她的衣裙,几乎容不得她反抗地给她换了装。

拉开宿舍的门,音乐声拥门而入。是老狼的《同桌的你》,不知在什么时候,流行歌曲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前两年一直是港台歌曲占着主要的市场,而如今内地的歌手也慢慢崛起。其实就在周华健的《花心》与张学友的《吻别》盛行的时候,毛宁和杨钰莹就已开始登上了流行歌曲的舞台。这两年内地的歌手也越来越多,毛阿敏就不消说了,什么陈红啊,什么高林声啦,还有就是田震和那英。而老狼的这首《同桌的你》更是掀起了校园歌曲流行的高潮。

操场边早已是人声鼎沸了,而操场的中间也早已有人脚步飞旋舞蹁跹了。

女生三三两两自成一堆等待着男生的邀约,而男生则个个像只猎豹寻找意中的女生。

这情景,情景……呃……有点像待价而沽的市场——只不过是人肉市场。他们都是这人肉市场中的一员。婉丽四处张望着,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在这样的场所每个人会有怎样的表情。

男生像婉丽这样东张西望的多,只是他们是为他们的猎物;女生则要矜持一些,必要时,还会带着娇羞,只有这样她们才会更快地成为男生的猎物。这真是个奇怪的世界,在通常的场合,这些男生或女生们都会以君子或淑女来示人,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却又是这样的面孔。

海涛站在镜子前认真地打着领带,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裤,为了让他能在这黑色中有亮点,他特意选了条金色带圆点的领带。站在镜前再一次审视一下自己的形象,他很满意。大概这一唱下来,又会有一群的彩蝶飞来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撇了一下嘴。

下了楼,操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了。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之外,便是女生那尖利的叫声或是故作夸张的笑声,她们这样不过是为了能够获得男生对她们的青睐罢了,真是虚伪。他在心里想着。

跨过栏杆,他来到操场上,不断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眼睛却在四下里搜寻着什么,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想看到的身影,再找一遍,还是没有,心下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努力将这份失望压了下去。

主持人已在操场中间主持了。

开场白过后,主持人很隆重地将他推出。他接到麦克风往前一站,正如他所预料的,他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尖叫声。他的眼光再一次掠场而过,等等,他看到了她,一身碎花的套裙,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她的模样像极了要急于推销自己,这个跟那个拒绝他的女孩是一个人吗?说什么不去,原来也不过是故意摆谱罢了,好,我倒要看看她能虚伪成什么样。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决定,这一曲完了之后,他一定要做她第一个舞伴。

“婉丽,快看,那不是司徒海涛吗?”郑丽萍拍拍婉丽的肩,指着场中。

顺着她的手势,婉丽看见海涛一身黑色装扮地站在场中心,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金色带圆点的领带,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正装,竟有种说不出的的帅。身边的女生早已开始尖叫,男生也呼应着打起了唿哨。

婉丽看着他,第一次远距离地看着他。“看,他就是我们班的黑马王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身边的女生带着兴奋,带着陶醉。她的心忽然暗了暗,是了,他这样的男生原本是属于大众的,即使最后骑马抱走的也该是这些说着吴侬软语的水乡的公主。至于像她这种来自大漠的女子,他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好奇罢了。看,他那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之后,立即有女生近前邀他做自己下支舞的舞伴。

转过头,触目所及的都都是男生故做绅士的向心仪的女生躬身邀请,只有那些情侣们早已手拖手地进入舞池。

眼前一暗,已有人躬身站在了她的前面,她急忙向左右看了看,原来宿舍的姐妹们早已被人请走,只有她还在这里东张西望着,仿佛急于推销自己。

可是婉丽实在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怎么,不肯赏脸吗?”那人站直身子,婉丽才发现原来是刘伟。

“不是,我……我不会……”她急得双手直摇。

“很简单的,只要你跟着音乐。”

“不行,我没有乐感……”

“不管怎样,你的第一支舞是我的!”婉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被另一个人捉住了,是司徒海涛,她再转过头去看刘伟,晓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让我这个前女友跟你跳这支舞怎么样?”婉丽隐隐听到她的话,而她已不由分说地被海涛拖进了舞池。

婉丽的手脚僵硬,任由他带着“走舞”。

“放松,用心来感受节奏,跟着我的脚步,在这里没人会在意你。”他在婉丽的耳边轻轻地说,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际,带来阵阵的****,她的脸慢慢烧了上来。

“为什么又来了?不是说不来的吗?”

“你知道什么叫好汉难抵四拳吧?我只是被她们赶鸭子上架。”

“那么,我今天要好好带着你这只鸭子跳跳舞。”他的气息笼罩着婉丽,让她的心慌乱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婉丽用心去捕捉那相同的节奏。渐渐地合上了他的脚步,他带着她滑步,回旋,转身,她的裙子洒开一朵又一朵的艳丽的花,原来跳舞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在那一刻她竟希望这曲子长些再长些……

那天之后,婉丽再见海涛会冲他微笑,也会很自然地对他说:“嗨!”

而刘伟,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以前总是怕碰到,却总是不经意就会碰到,而当你真的想要刻意去碰到他的时候,却很难找到他,他总是晚来早走,婉丽想那晚的事一定是她不对,伤了他的自尊。可是后面发生的事却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如果他因此而生气的话,那么他也未免小气了一点,这样想着,便有些赌气,也罢,本来就不****的事。

九月底,因为秋老虎的影响,武汉的气温高达40℃以上,为了防止中暑,学校临时决定让他们放假三天。这个消息让他们兴奋。婉丽刚回到宿舍,晓彤便跟了进来,因为热,她的脸上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因为热,宿舍的姐妹一回来便脱去了外衣,仅着内衣在各自的床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晓彤躺在婉丽的床上,盯着旋转的风扇。

“婉丽,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她突然说。

“旅游?去哪?”

“让我想想,苏、杭太远,三峡也来不及,庐山怎么样?我们就去庐山。”她坐起身,“我们去看看有名的庐山瀑布,还有五老峰。我们今天就出发,明早到九江,后天就回来了,怎么样?”

“好!”婉丽被她的情绪感染,想也没想便一口应了下来。

当她们终于坐定在船舱的时候,天早已黑了下来。她们买的是四人的舱位,对面的人已先他们一步到了,一个是男生,另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那个男生是典型的南方人,但又不带南方男人特有的文弱。询问之下,果然家在江苏,人在武大上学,只消一会,他便和晓彤海聊了起来。

婉丽起身走出舱外,站在甲板上,两岸的灯火在缓缓退去,江风习习,给这燠热的夜带来丝丝的凉意。江面上偶尔还会碰到一两只轮渡,汽笛声在这空旷的江面上徐徐扩散。

这个时候船上放起了江珊的《梦里水乡》,音乐的旋律合着此时的环境将婉丽带入了梦境。江面泛着点点的灯光,船舱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她梦境中的背景,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独自泛舟江上,只为寻找那梦中的人……

“转回头迎着你的笑颜,心事全都被你发现,梦里遥远的幸福它就在我的身旁……”隐约的歌声中有人拍上婉丽的肩,转过头,迎上的是海涛的脸。

难道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他便是婉丽要寻找的人么?她带着梦中的期待,来到这江南的水乡,绕过这千山万水,所寻到的不过也是同她一样迷失在这水乡里的漠北男子吗?

“你怎么在这里?”

“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我想就是咱们现在的情形吧?也可以说是咱俩有缘,那个叫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也是形容咱俩这样的。”

“还有什么?”

“没了,就这些了。”

“你不会跟晓彤说好了吧,只瞒我一个。”

“向毛主席保证,决没有。”

“还向谁保证?”

“向毛主席保证还不够?”

“当然,毛主席他老人家才懒得管你的事。”

“真的,真的,我没骗你。”海涛一脸的真诚。

婉丽尽管不信,可是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如果问晓彤,他们一口咬死她也没法,再说了这个时候去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接下去的路程,因为有了海涛有了杨诚(那个武大的男生)的相伴,他们的旅途变得容易和轻快起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船到江西,因为在船上没吃饭,所以他们没有跟上庐山的散客团。等他们搭乘去庐山的公交车进入到庐山里已是中午时分了。

原本婉丽以为进入庐山会给他们带来凉意的,可是经过人们的改进,庐山其实已被建成了山中小城了,一切在城市里有的设施在这里都有,只除了高楼大厦,所以,这里的温度跟山下没有太大的区别。

庐山的景点很多,主要有:花径、锦绣谷、仙人洞、大天池、石门涧、黄龙潭、大口瀑布、三叠泉、五老峰、白鹿洞书院、千湖岛等等。而这所有的景点中,婉丽最想看的就是那最有名的庐山瀑布,这也是因为从小就背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之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然而,李白并没有只写了这一首关于庐山瀑布的诗,他的另外一首因为没有这首这么朗朗上口而几乎不为人知:西登香炉峰,南见瀑布水。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仰观势转雄,壮哉造化功。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空中乱潈射,左右洗青壁;飞珠散轻霞,流沫沸穹石。而我乐名山,对之心益闲;无论漱琼液,还得洗尘颜。且谐宿所好,永愿辞人间。后一首之所以不大为人知,大约是太长。可是能让有诗仙之称的李白两次写一个瀑布,那一定很壮丽,这也是婉丽之所以答应晓彤来庐山的原因。然而,她却并没有看到。

原想到了庐山,庐山的风景便唾手可得的,可是真进了山之后,他们才傻了眼,要真想看完庐山,跟团至少也得两天的时间,如果是像他们这样的散客,仅靠双腿进山的,没有三五天的时间是不够的,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决定做得太仓促了。但既来之,则安之,走到哪就算哪吧。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心态,才使得他们旅程变得愉快起来,他们不再为了看景而看景,所有的物都成了景,一棵树,一朵花,山中一块兀起的石头……任何一样特别的东西都会被他们称道,他们也终于体会到了旅游的真正乐趣。

也许你问庐山的瀑布到底有多美,婉丽说不出来,可是她能说出山间潺潺而过的小溪会有多美,也许你会说他们的庐山之行是失败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她的美,可是她知道她并不遗憾,因为她看到了庐山的小处之美,也正因为这无数的小处的之美才累积出了庐山的真正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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