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诚已在女生楼外连续站了一个星期之久了,然而晓彤对他却视而不见。这让杨诚有些抓耳挠腮,他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晓彤来原谅他。这不,半个小时的时间,晓彤已在这宿舍楼门口出入了四次了,可是就是不理他,无论他怎么说,她只当没有听到。还有一个小时就没有公交车了,这里离他的学校还有半个城之远呢。
正在他在绕圈圈的时候,婉丽出来了。
“你找晓彤?”婉丽站在他跟前有一会了,可是他居然没有发现。
“婉丽,是你!太好了!帮我跟晓彤求个情怎么样?”杨诚抓住婉丽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哎呀,还不是因为你跟海涛的事,我不过说海涛犯的错太低级,如果是我这个恋爱高手就绝不会犯,她就一下生气了。我要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说。”
“你怎么会说你是恋爱高手呢?”
“你不知道,男生有时候…有时候……也有虚荣心。”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你对晓彤?”
杨诚立刻举起手:“我用我的人格来担保,我是真心爱她的。”
“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你明天来找晓彤的时候,她会来见你的。”
“真的?真的?那太谢谢了!太谢谢了!”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好了,你先回去吧,太晚会没车的。”婉丽好笑地看着他。
一进宿舍,晓彤就很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除了自责、认错之外还能说什么。”
婉丽这样说的时候,晓彤就在那里“吃吃”地笑。
“你行了,差不多就可以,我跟他说明天他再来的时候,你就会去见他。”
“他吃的苦还没有海涛的一半,你那个时候是怎么对海涛的,我不过是小用了一点罢了。”
“嗳,你搞清楚,海涛那个时候犯得什么错,他又是犯得什么错?”
“所以我不过才罚他这么轻。”
“总之就是你有理。”
“不说他了,你打算龟缩到多久?”
“不知道,等大家完全遗忘了之后再说。”
“听说你前天又惹事了?”
“你以为我是事妈?老去惹事?”
“可是我听说你昨天差点又跟那个叫什么的打起来?”
“没有,我只是去洗脸,在卫生间碰到她了,然后,她居然还敢先骂我,我不过是吓了她一下。”
“后来呢?”
“后来那些好事人穿着三点就出来看,我就大喊了一声有男生来了。”
“真有你的!”晓彤先是愣了下,接着指着她笑倒在她的床上。
“你还别说,你那一嗓子也把我们吓得不轻。”卫玉敏接上。
“你还说呢,当然我们一下慌了,只管往后退,老大的一脚踩在我的脚上,你们看,现在还青着呢。”鲍淑华伸着左脚,脚背上有个浅浅的印痕。婉丽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晓彤再次笑倒在她的床上。宿舍里其她姐妹也笑得一塌糊涂。
玉敏与海燕解除了冷战。在经过最初的爱情冲击之后,她们都有些后悔,毕竟大家在一起了那么长的时间,毕竟她们这一年多来的感情是那么好。最主要的是那个李一波的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那一天,丽萍回到宿舍把她们两个都叫上,并没有说去哪里,只说她们必须一起去。
她们跟着丽萍,一路几乎小跑着去了沙湖,在通往沙湖的路上,她们的心里大约也猜到了什么,可是她们一直没有说出来。出门的时候海燕穿了双半高跟的鞋,正常行走还行,可要快走,她就走的有些磕磕绊绊,在进湖大的校门时,海燕一脚踩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块上脚崴了一下,玉敏条件反射地一把扶住了海燕,海燕回头看她时,眼里带着泪光,也不知是因为疼痛,也不知是因为感动。而她却因为海燕的泪光也流下了泪来,在那一刻,她们曾经有的姐妹之情又回来了。看到她们这样,丽萍知道,也许就从这一刻起,她们的友谊将会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她们站在李一波的身后,看着他在婉丽和另两个女生跟前高谈阔论。看得出来那两个女生已完全被他折服了,而婉丽,似乎也被他折服了,只是她的嘴角微往上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除了会背她的这一首诗之外,还会其他的吗?”婉丽显然看到了海燕与玉敏她们,她冲她们悄悄地摇了摇头。
“当然,她的诗集《七里香》里的诗,我几乎都会。”李一波胸有成竹。
“也是,对于你这个专门来研究她的诗的人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除了《一棵开花的树》,我还喜欢的她的《青春》。”
“我倒正好也会这首《青春》。”婉丽的心头一喜。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无论……”他一下口吃起来:“好久没有背了,有些想不起来了。”他自嘲地解释。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婉丽往下接道。
“对,对。是这两句。”
“这两句之后呢?”
“是?什么什么面容极浅极淡。”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而你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岗,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婉丽站起来拍拍身后的土:“以后再骗人也专业点,别只会那么一首。”她还要说什么,海燕与玉敏已挣脱了丽萍的掌握,对他冲了过来。他显然没有想到玉敏和海燕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他瑟缩了一下,想要找个能躲藏的地方。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她们冲他喊。李一波以为她们会冲过来打他,他被吓坏了,一下抱着头蹲了下来。婉丽和丽萍两个一边拉一个,离开了他,而那两个女孩则不知所措在站了起来,看看拉拉扯扯她们,再看看尴尬的李一波,终于还是急急地走了。
“你怎么也会背她的诗,我从未见你看过。”走在路上海燕问。
“这个啊,保密!主要的,是让你们两个看清了这个人,如果你们的友谊毁在了这样的人的手里,真的太不值了。”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玉敏解释。
“说真的,就在刚才,如果我不是事先打了预防针,我真的也会被他迷惑了。他的嗓音配上那首诗真的是绝了。”婉丽明白她们的意思。
“你们两个……”婉丽站定了看着玉敏和海燕。
“握手言和!”她们两个相视一笑,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今天的事能不能成功,如果这个李一波真的是个酷爱诗歌的人,那今天的计划一准失败。谢天谢地,他不是的。”婉丽抚了抚胸口。
“可是他跟我在一起,他就是跟我侃诗歌的。”玉敏不解。
“那是因为你并没有让他真正的再背一首。侃,谁不会,不信,你只要找个有点文学功底的人,随便跟他聊聊,他们都能把你侃晕了。”
“这倒是,他跟我约会的时候,他也从没有再背过任何的一首诗,倒给我看过他写的。”海燕也说。
“这就对了,不能不说他对诗歌没有任何的了解,可是他却凭着一知半解去骗人就是最不可容忍的。”
“海燕,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玉敏率先跟海燕道歉。
“我也对不起,我也不应该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如果咱们早一点说出来,那么就一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们俩个重修旧好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要知道,我们交一个朋友有多不容易,而且又是这么久的好姐妹。”丽萍很欣慰。
“谢谢你,丽萍,谢谢你,婉丽!”玉敏和海燕真诚地对丽萍和婉丽说。
“谢谢什么,谁让我们是好姐妹!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姐妹之情,能够永远继续下去。”
“好!”大家伸出了手,握在了一起,异口同声地说。
九十年代中期的武汉,外表看还没有多少的改变,可是人们的骨子里却改了不少,尤其是年轻的一代,他们已接受国外的很多新思潮,比如在上学时间去打工,或者去做兼职,当然最明显的还是对性观念的开放。这里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大多数人的衣着相对暴露,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婉丽还记得那次跟黄建江去逛司门口时看到了那个穿露背装的女子时,自己是有多大的震惊。然而这震惊却还比不过在外面的小街看到一对情侣当众亲吻来得震悍,在婉丽的观念里,一定要有了婚约之后,两个才可以接吻,如果只是男女朋友,最多只能是牵牵手吧。可是,在这个校园里,却已有太多的人在外另筑香巢。当然这只是限于条件好的同学,而那些没有多少条件的,要么就躲在树荫下,或是藏起于沙湖边来释放他们身上多余的荷尔蒙。当然更有些大胆的,则会躲过宿管老师的眼,将女生带入到男生宿舍,或是将男生带入到女生宿舍里。这在学校里已不是秘密,只是瞒过老师的眼。当然有些老师即便是知道,为了使自己的班级不能榜上有名,多数也只能是压住了,不让上级的学校领导知道。那个时候,在学校里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是不能只是精神上的拥有,还要从肉体上拥有。
然而,正是应了那名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就在大家还在津津乐道婉丽的事的时候,学校却出了件更大的事,让大家对婉丽的兴趣一下就转移了过去,那就是学校里的一个女生和男生在大白天的宿舍里正上演激情大戏的时候,被查宿的校领导抓了个正着。这下学校里真的是炸开了锅,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谈论此事的。而婉丽也借这个事,终于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最终学校很严厉地处分了当事人,被开除学籍。之后,在各个班级展开学习、讨论。并郑重地警告那些正在恋爱着的人们,恋爱是可以的,可是越轨就会面临很大的处罚。
在这样的学校里,大多的学生都是从单位里来的,多是有家有室的。能在学校里找个不要求名分的女友,偶尔激情一把,是他们的梦想。而那些刚从家里解放出来的小年青,又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彼此对眼的两个人,只要都不在乎什么,一旦有合适的时间地点,那么上演个限制级的也无所谓。所以,学校的这个举动,确实一下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婉丽一直没有看到过当事的两个人,不能看,也不想看,对于刚刚经历过公众人物的感受,她很能理解。那两个人也许什么也没有错,只是错在了时间和地点。毕竟,情到深处自然浓吧!她甚至很担心那个女孩,就是这样回去了该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被家人打个半死。
对于这件事,别的人到还没有什么,只有鲍淑华像极了一只惊弓之鸟,平时那么喜欢津津乐道别人事的人,这一次出奇的安静,在婉丽她们夜谈会时,也从来也不发表一次意见。不是她不再八卦,而是她怕下一个就会是她。
自从王怀仁再次追到她之后,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她就想明白了,当王怀仁再一次冲动的时候,她也不再抗拒,而是很顺从地给了他。
如同潘多拉打开的魔盒,当王怀仁在她的身上开发了性之后,她也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尽管每天她也回宿舍去睡,可只要有空她便会混到男生宿舍里去,而王怀仁宿舍里也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次她一来,他们立刻就让路了。
此事一出,到让她着实吃了一吓。也让他们收敛了一段时间,可正处于青年的他们,身体的萌动却不是说控制便能控制的。
在一段时间之后,大家已不再提起此事的时候,他们又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而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一颗种子不小心已在鲍淑华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