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虽然是六月初,可是空气里热的可以点火。因为临近考试,所以班里的同学都在积极地做各种准备。
就在六月的十八号,长江武汉二桥建成通车。对于他们这些学工程的同学来说,当然是个参观的好机会,早在十号之前,教他们的建材老师就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而且还详细给他们介绍了二桥的情况:武汉长江二桥位于武汉长江下游6.8公里处,与举世闻名的黄鹤楼和雄伟的龟山电视塔遥相挺立。长桥二桥区全长4678米,其中正桥1877米,设六车道,通航净空为24米,比现在武汉长江大桥和南京长江大桥的设计标准高出6米,是世界上第一座主塔敦立在深水区的双塔双索面预应力混凝土斜拉桥。这座桥主跨400米,在世界上已建成的同类型桥梁中名列前茅,浩大的深水基础以及施工所采用的大型钢围堰,基础钻孔桩直径,钻入砾岩层深度,均创下全国之最。斜拉桥面宽29.4米,建设者们研制出斜拉桥建设中跨度最大的8米过后索挂篮梁体悬浇施工平台,两次刷新悬浇梁体施工世界纪录,并创下多项“世界第一”,有二十多个主要技术指标达到国际九十年代先进水平。说到最后,老师说建议你们最好抽时间去看一下,因为在通车之前,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专门让人们去参观。毕竟这和你们所学的专业息息相关。很多的同学都去了,婉丽没有,因为那几天她不巧病了。在很长的一段的时间里,对于婉丽来说都是遗憾,同舍的姐妹们看完回来后都津津乐道地说着见闻,只有婉丽落寂地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海涛为了和她一起去看,已在女生宿舍楼外等了她好久,直到听说她病了才走。
在婉丽生病的期间,海燕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甚至为了照顾婉丽而推掉了跟玉敏一起的行动。
婉丽知道,海燕一定有什么事要问她。当然她问的事一定与李一波的事有关。果然,那一天宿舍里就只有她们两个时候,海燕终于开口了:“婉丽,我一直想知道……”海燕有些犹豫。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李一波骗人的事?为什么我会背席慕容的诗是吗?”
“嗯。我只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古诗词。我也从没有见你看过席慕容的诗。”
“是啊,我一直都喜欢古诗词,我一直认为古诗词比现代诗更有韵味,更有深度,她的含蓄之美是现代诗无法比拟的。就如同古代的新嫁娘,正因为在与新郎成亲之前,新郎并没有见过新娘,而举行婚礼之时,新娘又红绸盖头,只有曼妙的身姿,在新郎的注视之下款款走来,这个时候的新郎对新娘的是不是最期待的呢?而这期待又会引来他多少无数的遐思,这遐思只有会在红绸掀起的那一刻得到印证。这种情形只想一下,便觉得无比的美好。这也正是古诗词的含蓄之美吸引人处,而现代诗太直白,让人少了太多的联想。”
“那你怎么还背得出《青春》?”
“瞎猫碰上死耗子,被我碰上的。”婉丽笑了。
“瞎猫?”
“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司徒也是个现代诗歌的爱好者呢。他不但爱读诗,也爱写诗,只是平时我们看不出来罢了。”
“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别看他一天到晚的不着调,可他的身上还是有很多的优点的,要不我也不会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这么说真的要当这个‘废品收购站’了?”海燕笑她。
“当就当了,感情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办法阻挡。如果陆云是个好女孩,或者司徒喜欢陆云,我想即使我再喜欢他我也不会插一手。”
“是啊。”海燕叹息了一声:“我和玉敏不就是。”
“其实你们俩个都没错,真的,在那种情形之下,那个李一波又故意那么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上钩。别说是你们了,那晚如果是我,我真的也一头扎进去了。”婉丽拍拍海燕的手臂。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们竟然为了这么不值的一个人而背叛了友情。这段时间,我虽然表面上跟玉敏有说有笑的,可每天晚上一上床,我就总失眠,我总在后悔我的行为。其实在我跟他约过几次会后,就有些犹豫了,每一次我都想跟他好好交流一下席慕容的诗的,可每次还没有说两句,他就扯开了,告诉我他现在要怎么样,他以后要怎么样。那个时候我就有些怀疑,可是你知道有的时候人总是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再加上那个时候想再跟玉敏说又有些磨不开面子,如果那个时候我就先揭穿他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海燕的双眼又红了,看得出她有多懊悔。
“事情并没有发展到哪一步啊,只要以后懂得珍惜比什么都重要。最起码你们两个并没有就此而翻目成仇,这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们两人就此而翻脸,那么多年以后,我们再想起来,那会更后悔。你说呢?”婉丽劝她。
“是的,所幸我们没有在背叛的路上走得更远。”海燕顿了一下,“说了半天,在问你怎么会背《青春》呢?怎么就扯了这么远?”
“我不是跟你说司徒也是现代诗歌的爱好者吗?而且他也恰好喜欢席慕容的诗,他看我爱看书,就硬把他那里的席慕容的诗集拿给我看,还让我看了之后再跟他讨论的。”婉丽说着从床边的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来,递给了海燕。
是《七里香》、《无怨的青春》。
“这里我最喜欢的是《青春》,正如那个李一波喜欢《一棵开花的树》一样的。只可惜还不等我们两个去讨论,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两本书也一直在我这里放着,没事的时候我也会翻。说真的,她写的诗的确很美。”
“所以你就会背《青春》?”
“哪里,那首《青春》是我那两天强化记忆才背来的。我听丽萍说了你们的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你俩看清那家伙的本质。你想啊,席慕容那么多的诗,我怎么知道他会背哪个不会背哪个,后来我就想干脆就背这个《青春》得了,如果他也会,那就另想办法,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碰上了,其实在他背开头的时候,我还有些失望呢,没想到他只会前面几句。所以,我这只瞎猫碰上了他那只死耗子。”婉丽笑。
“原来是这样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谢谢你!”
“谢谢就不用了,只要我们大家能团结是最好的。”婉丽拍拍海燕的手。
“问你一下,你到底有没有答应海涛呢?我看他经常在女生宿舍外打转,前天大家都去看二桥时,他还问我你呢。”
“你怎么说?”
“我就说你病了。他说让我帮忙多照顾一下你的。既然在你的心里已认同了他,为什么你就不肯告诉他呢?”
“你想不想听真话?”婉丽想了想说。
“当然,真话谁不想听。”
“你不知道,我有些……我……怎么说呢?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每个人对自己的感情都应该是从一而终的,至少我觉得我也应该是那样。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是。我也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所以……”
“你?怎么可能?”海燕没有想到婉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吃惊极了。
“你不知道,在高中的时候,我曾有个笔友,你知道,大多的笔友在开始时都不过是朋友,可后来,这种友谊就有可能发生质变。我爱上了那个笔友,然后我们就笔恋了有一年的时间,我以为,我会一直爱他下去,可在我高考的那一年,他转业回地方,我们也就完了。那个时候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呢。在来上学的路上我们居然碰到了,不过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后来,我一直都比较喜欢刘伟。”婉丽停顿了一下,看着海燕。海燕点点头,“这几乎是大家公开的秘密。”她说。
“你说大家都知道?”婉丽惊讶到了极点,她以为没有几个人知道呢。
“每次只要看你看刘伟的眼神就知道了。”
既然他们都知道,那么刘伟一定也知道,可他却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这只能说明,她在刘伟那里真的不算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一下灰暗起来。
“后来呢?”海燕没有想到她的话带给婉丽的后果。
“后来,我就遇到了海涛,跟他接触久了,慢慢就喜欢上了他,后来他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虽然生气,可我还是喜欢他。我以为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变了,谁知道会有个黄建江出来。”
“你不会也喜欢那个黄建江吧?”
“不知道,在海涛找出那个女友的时候,我真的气死了,我跟黄建江在一起,多半带有些赌气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有什么了不起,你会找,难道我就不会找吗?跟黄建江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是跟他在一起,和跟海涛在一起的感觉真的不一样,跟他在一起总是放不开,我总怕说什么会说错,做什么会做错,而跟海涛在一起却从来没有那种感觉。之后我就发现黄建江在家里已有一个女友了,在知道的最初,我是愤怒,愤怒之后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下放下了一个很重的负担,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来我才明白,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没有放下海涛,尽管,我也想跟黄建江有什么,但在内心深处依然对他有些抗拒,所以知道了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他了。以前我是最恨第三者的,我总以为,一个人怎么可能就喜欢两个以上的人呢?现在我知道,喜欢第三者或第四者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感情没有走到那一步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原谅第三者了?”
“也说不上是原谅,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事情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依然会恨。如果是自己,还是尽量不去做吧。”
“那你跟海涛说了没?”
“没,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不知道,这么多事发生之后,我觉得还是先不要急着做决定。”
这就是婉丽为什么没有告诉海涛结果的原因,就算是晓彤来问了几次,她也依然没有说什么。让晓彤气得骂她只会用马列主义的电筒照别人而不照自己。自从婉丽知道自己的心之后,她便让自己沉寂下来,她想或许是自己还太年轻,自己的感情还不是太稳定,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善变。如果有缘,她想,他们之间一定会有结果的。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不要急于表态,而是等,等一切都明白,等一切都尘埃落定。
对于此,海涛到是也不急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是急不得的。也正因为是这个心态,让他一下平和了起来,每天只要知道婉丽去了哪里,就好了。对于陆云,他的心里还是很有愧疚的,毕竟是因为他才把无辜的她拉了进来。他很想跟她去道歉,可是想到那个舞会,却又有些犹豫。他想还是再等等再说。
考试来了,暑假就如列车,轰隆轰隆地来了。学校里一片狼藉,就如被扫荡过一样,七月,是属于毕业生的。到处充斥着醉酒的人,到处都可以见到相拥而泣的人。两三年的同学情分在这一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每到这个时候,大家的心都是宽容的,毕竟无论是谁都会经历这样的场面。
在还没有放假的时候,晓彤就来找婉丽商量,想要在放假之初去三峡一趟的。因为等到三峡工程一建起来,三峡的风光就会沉入水底。
“同行的还有谁?”
“除了那两个还会有谁?”
“哪两个?”
“你真不知,还是在装糊涂?当然是杨诚他们?”
“他…们…是谁?”婉丽犹疑地问。
“你说是谁?还要让我说出名字吗?”晓彤有些急了。
“不是那个司徒吧?”婉丽小心地问。
“你觉得呢?”晓彤盯着她。
“我,我可不可以不…”婉丽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你,觉,得,呢?”晓彤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不想去。”婉丽用低到不可以听到的声音哼着。
“行了,我通知过你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准时上车。”
尽管有些不情愿,可是一想到可以看看三峡的风光,婉丽还是很兴奋。行囊很简单,只有随身可以换的衣服,一些速食和水。
要去三峡得先到宜昌。他们选择的是陆路,水路有些慢。再加上到了宜昌以后仍然要换船。只是坐车要坐近一天的时间。
坐在车上,看着路两边的风景,没有什么新意,只一会他们便昏昏欲睡了。天渐渐暗了下来,车上多数的人都睡了,这时的海涛却凑到了司机跟前,跟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时的婉丽早已睡醒了,她睁着眼一直看着车窗外面,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偶尔她会瞄两眼海涛,事后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跟司机聊天?海涛说:因为他也曾做到司机,在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之后,满车厢都是睡着的人,司机会很容易疲劳,这个时候有人跟他说说话,他就不会瞌睡。
终于,在经过近十个小时的车程之后,他们到了宜昌。出了车站,他们直奔码头。在来之前,杨诚和海涛两个都把地图研究了个遍,而且也问过了曾去过三峡的同学。所以晓彤和婉丽什么心也不用操,只需要跟着他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