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除夕,高府的主子们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后。高老爷便回房祭奠亡妻,几位年轻的主子又在一起边玩边。一起守岁到子时,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炮烛声,苏婧看着眼前作诗答题的古人面庞,再一次觉得自己依然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归属感。思念家人的情绪慢慢升腾起来,迅速蔓延整个心房。
她不知道那些穿越剧里的女主角是如何,肆意与古代人建立起信任和爱慕的关系的。为什么自己来了快一年了,还是不能心甘情愿的像个古代人一样生活。总想要自由、和坚持现代的思想。甚至曾经一度因此放弃了自己两世让她第一次心动的男子。
虽然不能肯定这个男子到底会不会是个她愿意终生追随的良人,但既然爱上了。即便受伤又如何,觉得自己的身份无法得到高老爷的首肯。那么就努力让自己站到与他比肩的位置,让自己变得更好便成了。
想到这儿,伸手碰了碰属于自己的宅子,虽然那里并不大,只有高府清风居这么大个地方,可是后面却有个平整的后园,什么也没建。盘算着等开春了用自己攒下的钱,稍微的添置些东西,然后在后园子里种上大片的花圃,这年代没有上好的香水。自己的第一桶金就从香水开始。
众人闹够了也都累了,各自回房准备休息。高天幸和苏婧最后从饭厅出来,刚踏出房门便见到满世界的雪白。又下雪了,已经过了子时,是新的一年了。这雪也算是新年的第一场雪呢。
高天幸看着最近似乎长高了不少的她,心里暗自高兴。太好了,过了年她就又大了一岁,快点长大吧。娘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明年定能解决,到时候她也成人了。跟父亲说一声就娶她。再过几年把衙门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跟皇上辞官与她四处游历。
苏婧见他站在廊前看着她傻笑,走过去捏住他的鼻子道:“嘿嘿,少爷过年了!你站在这儿傻笑什么呢?不会是做梦娶媳妇呢吧?”
高天幸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道:“你还真说对了。”“啊?”她不敢再追问,生怕他现在就说出什么动情的话,让她不知如何往下接。虽然心里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但却还没到时候与他表明。
回到清风居,两人又说了会话,便各自回房休息了。一向喜睡的苏婧,今晚却久久不能入眠。盯着漆黑的屋顶不禁想起了自己被白连关在柴房的那晚,身上顿时觉得又冷了起来。紧忙拉严了被子,回想着静儿的话。
白连正是那位造锁大师唯一的儿子,在他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普通的锁匠,他经常会做些精巧的玩艺给自己。别家的小孩子都很羡慕他,可是后来母亲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父亲便不再让他与母亲见面。
还把她锁到一房间里,有一天夜里,他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便趁着父亲睡着时悄悄的跑到那房门外看看母亲,许是很久没见的关系,从窗口望进去他竟然有些认不出她了。披头散发,身上依然穿着被关起来的那天穿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见她似是睁着眼睛,他轻声喊道:“娘,连儿来看你了。”母亲听到他的叫声,转过头眼睛放着光,像看一样猎物一般看向他。那目光让他产生了惧意,但很快发现母亲的目光又变回了平时温柔慈祥的模样。
他试着又叫了声娘亲,母亲朝着他招招手道:“连儿,娘想你了,快进来让娘看看。”他听后立即红了眼眶,走到门边,上着锁。他拿着从父亲外衣里偷出来的钥匙打开了门,进到屋里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过,对于母亲的思念之情,让他并没有太在意。
许久没见到母亲的他,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母亲也紧紧的抱住了他,但很快他就觉察出了不对颈。母亲抱得实在是太紧了,他轻声道:“娘亲,你先放开我,连儿快透不过气来了。”
可是母亲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对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疼得他大叫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父亲听到声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跑了过来,将他从母亲怀里拉出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的扇了母亲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妖怪,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说完将门又牢牢锁上,把小白连抱回了房间。从那天起白连才知道母亲得的怪病是从外婆那里传下来的一种血病,到一定年龄后就要吸血过活。起初父亲给她弄些动物的血喝,可是后来她却不满足,想要喝人血曾几次夜里起来攻击父亲,最后无奈之下,父亲才将她锁在房里。
后来母亲终于熬不住,变得越来越疯,终于在一个冬天的夜里想用头撞破房门未果,头破血流而死。白连记得母亲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圆圆的月亮照在她凌乱的面庞上。只见她用嘴抿了口从自己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笑着道:“原来人血的味道是这样的,可真甜啊。”
母亲死后,父亲自此便开始每日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喝多了还会对他拳打脚踢。嘴里骂的无非是些他是那个妖怪女人生下的小妖怪,将来有一天也会变成大妖怪之类的话。不过,第二天醒来后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一心制锁的一代名匠。
白连到十二岁的时候,一次在跟父亲造锁时不小心弄破了自己的手指。他下意识的将手指放进嘴里,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人血的滋味,不由的想起母亲临死前的话。从此,他便迷恋起人血的滋味,仿佛这时他怀念母爱的一种方式。
起初他只是每天晚上偷偷用刀将自己的手指划破一个口子,然后尝着血的味道便能安然入梦。可是后来,他怕自己的手破的太多被父亲发现,就抓邻居家的鸡或者到野外找些动物的血来喝,但都觉得没有什么味道。
父亲长年醉酒,终于在他十五岁那年因为喝多了倒在雪地里睡着,活活被冻死了。白连出去找到他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一口气在的,但他当时并没有想救他,看到他躺在地上时,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他死了,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打自己了。
父亲死后白连便将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自己带着几件家当去了姑母家。姑母家的人对他并不好,在背地里总是说他是个上门讨饭的,于是他便将姑母家的妹妹骗到了暗处,将她掐死吸了她的血。
那是他第一次吸食女孩子的血,他在父亲刚死的时候吸过他的,味道并不好。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了,原来只有女孩子的血才好吃。从姑母家逃出来后,他一路辗转各地,便又回到了清水县。
在土地庙里安家,骗各种少女。静儿也是被他骗的人之一,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对她下手,便看到她喝鸡血的一幕。他那一刻是开心的,因为他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他的同类,终于有人可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了。
他不想像母亲一样因为没有血喝而变成疯子而死,所以他要不停的喝血,经他自己供认。从他第一次杀死的表妹算起他共杀了二十三名少女,当他从怀里掏出那些少女的画像时胡里忍不住一脚将他踹翻道:“你这个疯子,杀死她们竟然还替她们画了画像,整日揣在怀里。”
白连早前便被他打出了内伤,这一脚又险些去了半条命却还是笑了起来道:“她们都是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虽然死了,但我却会永远记得她们。这有什么不好吗?”
高天幸下令将他押入重牢之中,苏婧从他要来了白连所伤害过的那些女子的画像。她看过之后发现,这些女子长得都十分相似,不禁猜测相必这些女子都与他的母亲长得极为相似吧。
这是一种童年阴影引发的心理疾病,因为母亲让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天生便也有嗜血性,因为从小失去母爱,又被父亲打骂,更加重了他心灵上的伤害。相信他每次吸完血后,会满足的闭上眼睛,那一刻一定看到了母亲朝着他温柔的笑,轻声哼唱着哄他入眠的小曲,长此以往他便越来越上瘾、最后不可自拔。
初一早上,高府上下都穿着新衣,连下人也制了新的工装。每个人脸上都精神得很,只有苏婧眼下显得有些青黑。因为昨夜她爬起来将白连的案例记录下来一夜未睡的后果,她自己装订了一个本子,将她到古代后遇到的所有案子都记录在内,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乐此不疲的做这件事。也算是对自己穿越的留影吧。
杏儿拉着她跑到高天幸门外和冷妈等三人站成一排,高天幸刚一开门。她们三人便朝着他施礼齐声道:“给爷拜年了!”高天幸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们。
三人接过来高高兴兴的放进了怀里,他见苏婧脸色发白问道:“怎么?昨夜没睡好?是不是又做恶梦了?”苏婧摇头:“睡是没睡好,不过没做恶梦,只是想着今天爷会赏多少钱的红包所以才睡着。”
大家听到她的话乐了起来,白管家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冷妈已经回房去了,近来她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也很少再出来走动。苏婧和杏儿给白管家也拜了年,听他说道:“二少爷,这两个是老爷让我派来给你清风居的丫鬟。”
高天幸看着两个年龄明显比杏儿小镜子年长四五岁的丫鬟道:“白叔,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院子里人多。”
白管家道:“连我房里都有三个丫鬟侍候呢,您这儿就小镜子和杏儿两个丫鬟哪成。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说我老白不懂规矩呢,再说您现在做了县令,少不了经常有朋友来探望走动。到时候也少不了人侍候,就这么定了。这两丫头还没取名字呢,就烦请二少爷给她们赐一个吧。”
高天幸看了看她们道:“好吧,既然如此便留下她们,不过,以后可不许再往里放人了。人多了闹腾!”白管家见他同意了忙笑道:“我知道了,今儿个初一府上一会免不了来人拜年,还有老爷为其他府准备的拜年礼,我得去安排了。”
他走后,那两个丫鬟立即朝着高天幸一拜齐声道:“奴婢给二少爷拜年!”声音如翠鸟般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