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别苑的事情,高天幸也问过她。她大概说了一下,怕他跟俪世子再起争端便着重提了,俪世子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承诺不再追究此事了。怎么说他也算是太子殿下的贵客,不能太不给面子不是?
可是第二天,步步一大早就在彩香坊门前拦住了苏婧。见他神色匆忙便问道:“怎么?跟我办了一天案,莫非觉得我不错,想换主子了?”
步步连忙摇头:“苏姑娘你误会了,我对主子可是很忠心的。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他听见了,又该罚我啦。”见他紧张的样子,苏婧不禁失笑道:“好啦,不逗你了,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步步道:“有两件事,主子让我告诉你。第一件事:红芗姑娘昨天晚上就已经康复了,起床之后还喝了一大碗粥呢。静儿姑娘替她诊了脉说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还有些虚弱,需要再调养几天。”
这件事在苏婧的意料之中,她点点头道:“那就好,第二件事呢?”步步道:“第二件事:昨天我们去厨房审问过的那个小星,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苏婧愣住:“小星死了?高大人去了吗?”步步点头:“已经去了,不过他只让人回衙门通知阿文仵作和展言捕头。并没有让通知你,是主子私下让我来悄悄告诉你的。”
苏婧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先回一趟衙门跟阿文他们一起过去。”步步走后,苏婧便先急忙跑到衙门,正巧看到阿文和展言从衙门里往外走,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展言道:“别苑里有个丫鬟死了,我们两个刚接到通知,正要去看看呢。”阿文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验尸记录本子递给她道:“一起去吧,正好帮我忙。”
苏婧点点头,展言本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三人便朝着别苑去了。到的时候高天幸正在厨房里小星的房间门口审问厨房里的下人呢。见苏婧跟他们一起来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就移开了道:“阿文,尸体在里面,你进去看一下吧。”
阿文提步往里走,苏婧立刻自觉的跟在后面。一进屋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间屋子还算好,是朝阳的方向。此时门窗都开着。所以光线很充足。
屋里的一切都映入眼帘,阿文戴上苏婧给他缝制的口罩和手套后走向床边。苏婧也将目光投到床上去,床边的墙壁上有飞溅的血迹,小星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大部分被染成了红色,阿文将被子掀开后,愣了一下。
苏婧走过去一看,小星全身未着寸缕。脖子上的动脉被人用刀划开,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刀口处有些已经渐凝固的血液。苏婧突然感觉自己全身冰冷,眼睛充满了红色。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的?对了!是差点被人吸血的那一次,她眼前就出现了像现在这般血红的景象。
满眼的红色,她摸索着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猛吸了几口空气。眼前这才渐渐清明,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正在审门相关人员的高天幸朝她看过来,她这才明白为何他让步步通各阿文和展言,却没有让他通知自己。
原来是怕她面对不了如此血淋淋的场面,苏婧缓了一会儿给自己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又重新踏入房间。阿文已经开始验尸了,听到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上次在街上那次,你跟我一起去验尸,你并没有什么反应。我以为,你已经能够适应了。”
苏婧压下脑子里闪现出来,当日在地窖中的恐怖场景。没有说话,只摇摇头。将记录本打开表示自己没事,阿文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只是检验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了许多。
小星是先被人用绳子从背后勒晕迷过去,然后放到床上再进行施虐、强暴之后。用刀割破脖子上的动脉失血过多而死,阿文从她手里拿出一样东西。苏婧看了一眼道:“这个头饰是红芗姑娘赏给小星的。”
苏婧想起昨天站在厨房里一样一样从柜子里挑食材的女孩子,如今却以这般姿态毫无生息的躺在这里。不禁叹息,世事无常。人们永远无法意料到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就算能掐会算的南白,恐怕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算得准吧。
苏婧想把那头饰插到小星的头发上,看到她的头发时却心里有些觉得不对劲。这时,听到阿文咦了一声。她便又将头饰收了回来,走过去听到阿文说:“虽然有被人强暴过,但是身上并没有发现龙元,双腿有被擦洗过的痕迹。”
苏婧看过去果然如此,不过用来擦洗的东西应该很粗糙。所以在腿上留下了一片红印,很快阿文和苏婧从房里走了出来。再一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苏婧突然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捂住嘴跑到院子口弯下腰,因为早上没吃东西,只是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把恶心的感觉压了回去。一抬头正好看到俪文惢,站在往厨房院子里来的小路上盯着她看。
似乎是想要到后厨房来,但看到她要吐的样子,怕弄脏了自己。所以立在那里没有往前走,苏婧不好意思的朝他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已经不想吐了。”
他听见这话,才又抬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冷声道:“看个案发现场都会吐的人,到底是怎么帮天幸办案的?”苏婧知道大概他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己协助神探高大人办案的传闻了。所以,刚才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才会出言讽刺。
不过,苏婧早已对他的话产生了免疫,说什么她都不往心里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高兴,把写好的记录拿给高天幸看,高天幸接过去看了一下道:“死亡时间在亥时到子时之间,这个时间后厨房里除了死者,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众人纷纷摇头,苏婧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人,一名厨子,两个打杂的下人。秀眉轻皱问道:“昨天我来的时候明明有三个打杂的,怎么今天就剩两个了?”
其中一个下人道:“哦,姑娘问的是王六吧!他家乡的娘亲病重,昨天下午就跟公子请假走了。”他所说的公子是指买下这别苑的百里煜,一直站在高天幸身边没有开口的百里煜,朝步步问道:“知道这事吗?”
步步点头:“的确有这事,当时公子正在办公务,他来找我说了。我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他走了。本打算今天再找两个利落的顶他的缺呢。”
高天幸道:“有这个王六家的地址吗?”步步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人伢子手里介绍进来的,大多是外乡人。主子又不是想长用他们,只是个打杂的又是临时的,所以并没有问太多。”
苏婧看向另外两名打杂的问:“你们也不知道吗?”两人同时摇头,她看向高天幸道:“可以问问守门的护卫,这个王六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的别苑,晚上又有没有回来过。”
不等高天幸发话,百里煜朝着步步使了个眼色,他忙道:“我现在就去问。”俪文惢见他们问得差不多了,开口道:“这院子死了人,依红芗的性子定是不能再住下去。天幸如果你不愿意让红芗住进高府,我只能给她送到客栈去了。”
百里煜道:“红芗姑娘是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不敢住也是人之常情。可高府毕竟多是男子,她住过去也不方便。不如这样,高大人和俪世子与我都搬到这别苑来住,让红芗姑娘住进高府。不知两位觉得如何?”
高天幸道:“俪世子和太子搬过来住就好,下官在衙门里有暂住的房间。查案办公也方便,也省得烦扰两位休息。”说完见苏婧一直站在旁边眉头紧锁没有说话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难受?”
苏婧神色凝重的道:“不是,我在想如果真是这个王六杀了小星,一定要尽快抓住他。我总觉得他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而且很快还会再次犯案的。”
俪世子道:‘你认识这个王六?’苏婧道:“不认识,甚至没说过话。”百里煜道:“苏姑娘这次不会又是凭直觉吧?”高天幸不理他们二人,朝她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婧将手里的头饰拿出来举到大家面前道:“嗯,这个头饰无疑是小星目前来讲最重要的东西。阿文是在她手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她双手相叠,将这头饰压在手掌下面。”
俪世子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也说了这是她最心爱之物,放在手心里有什么不对?也许是她睡着的时候放手里的,被人趁着她睡着用快刀割破了脖子死的,所以才一直放在手心里的。”
苏婧道:“首先她不可能是自然睡着的情况下被杀的,这一点了阿文已经证实了。她是被人先勒昏迷过去后,才被人杀死的。而且我昨天见过小星她虽然是个小丫鬟,但却很爱美,所以梳的发式,是丫鬟当中今年比较流行的新样式。
但现在的她头上的发式却是很旧式的,成熟妇人常梳的发式。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凶手杀死她之后给她梳过头发。而且还将她最爱的头饰,放到故意帮她摆放好相叠的手掌下面。”
大家听到她的说法都觉得当时的情景很是诡异,高天幸思索了一会儿道:“所以,你觉得这个凶手是个心理严重扭曲之人,他杀人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一种不满或者抑郁。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继续杀人。”
苏婧就知道他能听明白她的话,而且一定会相信她分析的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果然他全明白,不禁心里一暖朝着他点点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