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吧。”楚云歌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异样的悲伤。
“楚兄，这怎么能够……”
“就让我吧……”楚云歌一个翻身已经跳入水池。
林忆梦却也跟着跳了进去，“还有我，等等我。”子书千帆跟着跳了下去。
“怎么才能见到玄龟？”汲黯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
汲黯就是这么个人，在别人不冷静的时候，他偏偏能很冷静下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留下来的的文献记录，最后将其封印的时候，帝用了一块五彩石……”
话音未落，一池湖水中心突然起了水波，然后一道五彩的光辉，直射天门。
“怎么会……”普度及众僧惊讶道。
“这点小事儿怎么会难倒云哥哥，汲黯你还不过来，磨蹭什么呢？”子书千帆对汲黯做了个鬼脸。
汲黯心理却暗暗吃惊，“这家伙竟然也叫起姓楚的大哥来了。”
众人下在水中，林忆梦游到众人身边，将两只手类似结印一般对在一起，然后念了两句什么，只见一只巨大的水泡自众人脚底升起，将四人完全的罩了起来。
楚云歌大呼“憋死我了”
“避水诀？”汲黯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你有意见？”子书千帆就是这么一个得饶人处不饶人的人。
只见汲黯一个人游出了避水诀形成的气罩，自己由双掌处，也拉开了一个避水诀。“避水诀，我也会！”
众人无奈。
玄龟在处，自是另有一番洞天。
楚云歌一行四人到达那玄龟所在之处，但觉一种森寒之感顿生。
此时楚云歌三人一组在避水诀形成的气罩中，但还是感到了背后的一股阴冷之意。由脊梁沟直达脑袋顶。
巨大的玄龟仿佛正在熟睡，楚云歌一行人悄悄在它周围观察着。
“好久不吃生人了，好香啊。”
“那我们今天就炖龟汤，哈哈哈哈。”话语声艰涩而不连贯。
楚云歌对汲黯说：“你抢了我的台词。”
“哦，是吗，哈哈哈哈。”汲黯依旧学着楚云歌的方式，但就是没有一点感情。
“危险！”楚云歌一剑横拍，将汲黯打出三尺之外，众人回首处，只见玄龟带血的牙齿，紧紧地咬着楚云歌的宝剑。
楚云歌想要用力，但却感到了一阵阵凉意，从剑柄传至全身。他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使不出一点力气。
“千年玄冰！”林忆梦惊呼，但来不及多想，她口中念念有词“水里藏烟，木中生火，万物阴阳，无中生有！”顿时气罩中变得暖和起来。
楚云歌趁此机会，一把将宝剑拔了出来。
在水中，一切动物的移动速度都会变慢，但楚云歌却感觉与在空气中没有什么两样。
“你刚刚打坏了我的气罩！”汲黯淡淡的说道。
“你重新做一个好了。”子书千帆，连环几剑射向了玄龟的眼镜，没有人看得见她的箭，众人只能看到她拉弓的姿势，但是谁都看不到箭，箭到玄龟的眼前，却扑簌簌全部掉落了下来。
“人间的箭，对我无效！”玄龟陈着底气，众人都感到了水中的震颤。
这种震颤之感直撼人肺腑。子书千帆直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是吗，那就看招吧，诸天法阵。”
原来子书千帆在射箭的时候，已经将箭按照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布好了阵眼。
“子书沧水，你是子书沧水的什么人？”玄龟怒叱。
“子书沧水，是我的祖先，本姑娘子书千帆！”子书千帆瞪大了双眼“云哥哥，这法阵能困住他50%的法力，但时间不会维持太长。”
“哈哈哈哈，千百年前若不是我大意被子书老儿困住了法力，黄帝能降服我，把我困在水下这些年吗？小姑娘，你不如你老子的法力高，你困不住我那么多法力。”玄龟一口直扑子书千帆，子书千帆连滚带爬堪堪躲过这一次的攻击，但她的衣服还是被刮掉了一边的衣领。
好厉害的玄龟。
玄龟被这诸天法阵封印诸多法力，竟然还能发出这迅猛的一击。
“你还要活动筋骨吗？”楚云歌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开战吧。”
玄龟随着话音一落身形扑起，直扑楚云歌，巨大的身形还未扑到，楚云歌已感到巨大的压力，他想躲，但是他动不了，他只能举剑相迎。
剑上的“悲”字闪动着，楚云歌无奈的笑笑。
“我的一生，或许真的只是个悲剧，就连这把剑也要嘲笑我吗？”
他的命运难道真的只是个悲剧，他生长在翠云斋，但却没有钱，他想要救人，但却处处被人救，到最后他要救的人，却都死了。柳畔畔如是，杨依依如是。
命运啊，你为何要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命运真好玩，因为命运总玩我！
想到这里，楚云歌一笑，“你想要玩我，我就偏不让你得逞，呀！”双手捧剑，竟然使出来“一柱擎天”
玄龟这泰山压顶的一招，万万想不到楚云歌竟会使出这等拼命的招式，此时自己若是拍上楚云歌，那么自己也必当被这一剑刺穿。玄龟身势一变朝汲黯甩了过去。
汲黯此时是与众人分开的，是以单身挡这突如其来的一甩。
没有人可以帮他分担这千钧一发的一袭。汲黯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这玄龟一扫而中，击出十丈之外。
“汲黯！你这混蛋，我今天非要杀了你这玄龟不可。”分开避水诀，一剑点向了玄龟下颚，玄龟向左一闪“你还太……”
玄龟的“慢”字还没有说出口，但只见子书千帆周围闪烁着莹紫色的光芒，楚云歌的动作却一招快似一招，一剑快似一剑，招招不离玄龟下颚。
“箭射流云法阵”
这是加快速度的法阵。
玄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吓了一惊，但它是上古神兽，自是震惊，但几招过后他便发现了楚云歌不过是在刺向自己的下颚，这下颚并不是什么致命之处，索性就不躲让他刺上，然后再将这小子抓住摔死。
想到这里玄龟突然一定，不再躲闪，而楚云歌一剑直直点向玄龟下颚，玄龟眼看就要得逞，突见子书千帆竟然一纵三丈跳上了楚云歌的斜后上方，只听得“叮”的一声，楚云歌的剑势随着子书千帆的一剑，斜斜向下划去，直点入了玄龟的咽喉。
“阴谋，你们人类就只有阴谋，阴谋……”
楚云歌瞬时感到一股凉意直入骨髓，他想撒手，但是手已经被冻在了剑上，不能撒开，而此时子书千帆的箭如雨下，点点直击剑柄。
楚云歌却笑笑“继续射，它已经将自己的梗嗓冻上了，再将宝剑钉深入一些。”他明明动不了了，他却还在假装没事。
要知道他已经与宝剑和玄龟冻成了一体，如果玄龟碎了，那他也一样会变成碎片。
身在远处的子书千帆却并没有发觉这一切的发生。
楚云歌心灵深处有一个声音：就算是死，我也要做到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再失败了，我不是没用的废柴。
想到这里，楚云歌大吼一声“来吧，老子跟你拼了。”
但只听得子书千帆与林忆梦的一声惊叫，然后就是冰块碎掉的声音，楚云歌也随着玄龟的破碎，而开始了往下的掉落，他手中的剑依旧被他紧紧的握着，剑上隐隐发出一道光芒。
别了，我的家乡，别了，我的朋友，永别了，我心中的梦……
人在临死时候原来是这种感觉，有点留恋，有点不舍……
就连平时气焰嚣张的丁二爷，现在想来，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人啊，就是这样，临死了，却还是惦记着别人的好……
只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永远的回不去了。
这一瞬间变的好漫长，又好短暂……
好多话来不及说，好多人来不及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些许微凉
秋风寥落悲歌许
离愁别绪
岁岁填心圄
易逝春水
毕竟东流去
凄凉雨
不绝如缕
多少香花去
楚云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林忆梦。
她就站在他的旁边，额头上满是汗水。
“总算是醒来了。”林忆梦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向后倒下。她的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
“梦姐姐，梦姐姐……”
“我没事，强行运功，有伤心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云哥哥，你怎么搞的，想死也不能是这么个死法啊，还好梦姐姐会疗伤的法术……”
玄龟已经变得与一般乌龟大小无异。
“凡人，凭你们怎么可能打的败我！”
“玄龟，你还想为害一方么，看我收你。”汲黯举起巴掌朝玄龟重重的砸下去。
“啊！血，人类的血，哈哈哈哈，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重见光明了……”
瞬间玄龟从汲黯的掌下又变大了几千倍，它终于冲破符咒，从池子里涨了出来。
“玄牝大法。”子书千帆惊呼。
“什么？”
“什么？”
“什么？”
众人一同惊异。
方待此时，只听普度一声呼喝，“罗汉降魔！”
但见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直冲霄汉，复冲斗牛，折冲玄龟，玄龟立足未稳即被佛光击毙。
“我佛慈悲，尚会狮子吼，阿弥陀佛。”普度双后合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众僧人一同还礼。
玄龟死了，玄龟就这样死了？
众人来不及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玄龟，现在就这样被一道佛光简单的击毙了。
它就这样挂掉了。
楚云歌心呼一声：我勒个去呀！
扯，这实在是扯！
“只有让它现出玄牝大法，才能用罗汉降魔的佛光击毙它，这正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倘若它一直保持元身不动，拿到佛光便一点作用都没有了。”普度双手合十，向众人深施一躬。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天亮了，我们走吧。”汲黯模仿着楚云歌说话的方式说道。
“林姑娘还没有醒来，我们今日不启程，待到今日休息一晚，明日再登程。”
林忆梦脸色红润，刚要说话，却被楚云歌一把攥住了胳膊，轻轻摇了摇，林忆梦心领神会，只好不答话。
“此夜有月，此间有竹柏，此地有闲人。”楚云歌笑笑。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普度单掌打问讯。
“尤其是八月十五的月亮，一定比别的时候都圆。”楚云歌望着月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普度依旧神情自若。
“八月十五，月亮正照在头顶，所以你的体重会减轻，这是潮汐的原理，是以你掉入水塘，刚好不会被摔死。而其他两位主持就没你那么幸运了，是吗？”楚云歌依旧望着月亮。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你打算一直用别人的话，说话？”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又何必在意呢？”
“我当然在意，他们都是你杀的。”
“你都知道了。”普度的脸上依旧平静，平静的如同这一湖的泉水。
“玄龟施展玄牝大法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当时它虽然惧怕你们罗汉降魔的佛光，但是当时你们并没有发觉这是玄龟所为，所以它当时如果施展玄牝大法，你们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法阵，但是它没有施展，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并没有吃到人血，所以无法施展。”楚云歌盯着普度“我说的对么？”
“你很聪明！”
“而我们与玄龟大战之时，即使到最危险的时刻，子书千帆就要打破它的元身的时候，它都没有施展吸附人类的法术，命悬一线都不拿来使用的法术，只能说明它根本就不会吸附人类的法术。”楚云歌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眼睛从没有离开过普度一刻。
“所以这就证明了是我杀了他们，而又故弄玄虚将自己也掉落水里，如此也便遮人耳目了！”普度笑笑“看来将你们引入空谷寺，是我最大的败笔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楚云歌不说话。
“二十年前，我父与我母同游西湖，但是家父却不幸被奸人所害，奸人贪恋家母美色因而杀害家父，沉尸湖底，家母此时已经有了数日身孕，只能委曲求全，下嫁于那厮，家母十月怀胎，诞下我，写下血书，便用木盆将我放到水中，漂泊数日，被一和尚所救，就是我师傅，而家母却与那厮拼命，为给家父报仇，从此杳无音讯。二十年来师傅对我照顾有加，却从未提起此事，直到数月前，我翻看师傅的经书，才从中看到了这一段血书。”普度停顿一下，“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段事情，我要为家父报仇。”
“你学了二十年佛法，难道就是为了报仇吗，你母亲将你盛放到木盆中随波游荡，就是想要你远离这一段仇恨，她只是想让你快乐地活下去，难道不是吗？这二十年来，你与佛法为伴难道你不快乐吗，这十八年来，佛法就不曾度化与你吗？你法号普度，可见你师父的用意就是要你自度度人啊。”楚云歌抑扬顿挫。
“什么佛法，狗屁，全是狗屁，让人放下，都放下了，谁还会去种地，谁还会去收割，谁还去来上香，难道仅凭几本佛经就真的能够度化世人了吗……”这个阴暗的声音，绝对不是普度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凶手啊，来杀我啊，他们的血都是我吸的，怎么，你不敢了吗？”普度的面目一点点的变的狰狞了起来，它露出了两颗血淋淋的獠牙。
“你快从普度的身体里滚出来！”楚云歌拔剑出鞘。
“你去死吧！”普度朝楚云歌冲了过来。
楚云歌不能出剑，但却不得不出剑。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他的脑门上已经急出了汗。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巨响，巨响来自普度背后。
是汲黯，汲黯一掌震在了普度的后心。
“澄澈心音，你竟然会澄澈心音！”普度狰狞的面目回过头盯着汲黯，“你来自何处？”
“无须多问，孰湖，我今天就要用这澄澈心音收了你。”
“你这种程度的澄澈心音，能识破我是谁就已经是极限了。”普度阴测测笑道。
“那就试试吧”汲黯的左手由红色渐渐变成了透明的颜色，“澄澈心音第十重，灵力晨钟，接招儿。”汲黯一掌拍向普度前心。
“汲黯，不可伤他，普度也会死的！”
汲黯若是一掌拍上，普度势必会死，汲黯只得收手。
“怎么，不敢动手了吗，那我就来杀了你。”普度的大獠牙，朝准了汲黯的咽喉咬去。汲黯退后一步，普度又一次冲来。
如是者三，普度再次扑来的时候，汲黯想动，但却动不了了。
“金丝缠法。”子书千帆惊呼。
“金丝缠法是什么？”楚云歌问道。
“是一种定住人心魄的法阵，我虽然识得此阵，但却无法破解。”子书千帆跺了跺脚。
“这下你动不了了。”普度的獠牙再次伸向了汲黯的梗嗓。
“够了，从这一刻起，我绝不让你再肆意妄为！”这声音是普度自己的。
“什么？你已经万劫不复了，你师父他们都是你杀的，你以为你还能做好人吗？”
“我心向佛，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不能再错下去！”普度极其痛苦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伴热波若蜜多心经’，普度，你想要做什么？”孰湖惊叫。
普度依旧拼命合十着双掌，念着心经。
“你这是自寻死……”
不等这句话说完，普度的身体已经变得通红，楚云歌一行人来不及伸手，火已经从普度的体内烧了起来。普度最后微笑，对着楚云歌一行人说道“你说得对，十八年来，师傅对我无微不至，等到来生，来生我一定要做一个快乐的人……”
子书千帆不动，普度临走前，为什么会是满面的微笑，而不是痛苦。
林忆梦微笑“佛祖拈花一笑，众佛不解，只有迦叶尊者，也对佛祖微微一笑。”
“他真的解脱了？”
“解脱了，解脱了……”
空谷寺中，又想起了那千年不变的钟声，悠扬而悠远。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