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东即是击西。从老者处得知孔玲的举动,凤朱庆幸之余,些许不快。他早早布下的怨灵应该会捉摸孔玲的下一步举措,但是她所走的路越来越远。凤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一部分责任,明明洞悉她的心思,却没有去拉一把。
“回来了?”凤天羽听到脚步声,头也未回,便问道。凤朱脚步一顿,凤天羽的侧脸埋在阴影中。“怨灵能够感应到冥族之人的气息。”凤朱捡了角落的木椅坐下。“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在凤殿等了三两时辰,凤天羽有些不忿。今天的情绪有些波动,她不知为何。“只要雾一出现,怨灵便会找到他,到时我们就能找到他的来路。”看凤天羽淡淡,凤朱想坐得近些,便是作罢。
“他们不光是大打出手,更是摧毁了一道封印。”凤天羽抬起的脸庞,带着一丝森然,“他们打破的是妖君的封印。”封印被摧,妖君谢飞重创仙界众人,遁回妖界。仙帝震怒,立时降下惩罚,将先祖凤重与那龙族神将双双贬落。而谢飞逃遁,不仅让仙界之民损失惨重,更是引起人间一场场的生灵涂炭。
凤朱愣了半晌,终于醒悟凤天羽所说为何。脑海中几场画面已然模糊。“小羽。”轻唤一声,凤天羽不为所动。一道画幕横亘,凤天羽指尖透明火焰细细燃烧。红袍男子,有着傲然的眼。“现在,说说怎么回事吧!”收起画幕,凤天羽略略逼近角落的凤朱。这些画面是突然间出现在她脑海的,不似那些模糊的记忆,清晰如昨日之事。“先祖传承记忆。”凤朱起身,一道画幕也是凝成,红袍男子身受重击,身形狼狈,须臾化为一头火凤,向下方栽倒。
“传承?”难道她脑海中的模糊记忆,是因为没有得到完全的传承,并非由于时代久远。“小羽,传承是一点一点得到的。以你这般年纪,能看到清晰的画面,很是不易了。”凤天羽眼神微微松动,如果真如凤朱所言,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只是,为何隐隐不安。凤朱上前,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小羽,你在变强。”而他,他不能说。
“我能守护好羽界?”雾步步紧逼,她心底发寒。她知道,她是抵挡不住的,她所依靠的,不过是凤朱。他的神秘,他的手段,给她莫名的安心。其实,说到底,她对他的依赖是盲目的。她对凤朱的了解,仅限于百年前,他****逼退强敌,而百年后,依旧存在。他的存在似乎超出常理。因为这份不合理,她下意识的认为他是无敌的。但,若他真的无敌,百年前何须****。
一日日光景过去,她无法淡定自如。压在肩头的重担,是悬在心口的重石。“我们能的。守护羽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凤朱轻拥她在怀,一种安心从他的口中传出,“放心,我在。”
凤天羽微微挣脱,“我想变强。”从一开始,她就被动。她身为羽界之主,却被幽轻易带到冥域,若不是凤朱唤醒她,此刻仍然无知无觉。雾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扰,她不但找不出源头,甚至只能放任。羽界即将面临灾劫,她却不敢与他人说道。百年,不过百年,她怕无法守护。
这样的境况,她想改变。她要变得强大。
凤天羽的眼中闪烁渴望。凤朱看得分明。她想要的,他便会给。“你会的。”凤朱任由她从怀中离开。退开的凤天羽没有发觉,凤朱的颜,一时,变得虚无。
“告诉我,该怎么做?”凤天羽的颜,带着热切。心口似一团火焰燃烧,渴望着力量。凤朱深深望着她,带着一丝宠溺,“涅槃丹。”一颗通红的丹丸在凤朱的掌心,红得似火,红得似血。凤天羽有些迟疑,伸手接过。入手便是一股暖流。“直接吞服。”凤朱收回空落落的手掌,指尖一道不分明的伤口。
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苍白。孔玲擦拭嘴角血流,镜中的颜,苍白渐渐娇嫩。匣中,隐隐传出香气。老者嗅上一嗅,“真是乱来,这样的东西你也受得了?”望着孔玲,老者一阵数落。好在他消隐身形,孔玲什么都听不到。猛然,一道霞光冲天,凤殿方位。一道硕大的凤影出现在上空。霞光过后,凤影须臾消散。一切电光火石,孔玲正揽镜梳妆,没有发觉。但老者,除外。凤殿的气息暴涨,逃不过他的感知。
黑影消失在屋内,上空一道白袍,阻住。“老头,这是我自愿的。”凤朱身形挡在老者身前。“可是……”老者望着凤朱的脸,满是焦色。一阵眩晕,凤朱身形不稳,老者一把扶住。“你早已不是当年之躯,没几口精血耗的。”扶着凤朱的手稳健如磐,但老者的心绪,一时不定。“你要想跟她多处些时光,这样的事可一不可二啊!”“我知道。”凤朱略略稳住神智,凝成涅槃丹,他受损不少。但他不悔。
凤天羽感受着更为强横的力量,心下喜悦。脑海,数十幅画面浮现。一一览过,凤天羽嘴角擎起一丝向往。仙界九天宫,重宇巍峨。“真的很……”陡然一惊,凤朱不在左右。往殿外行去,那人的气息不在附近。为何?心底的雀跃荡然无存。
“为什么不出去见她?”老者望着凤天羽回转的身影,向身旁之人问道。凤朱的目光锁在她身上,久久不回,“我这样,她不会喜欢的。”凤朱脸色苍白,清明的双眸竟有些微微涣散。况且,此刻的她,太过敏锐。“我说过,平衡会被打破的。”老者微微叹气。“你也说过,事在人为。”凤朱朝着老者一笑,“最后的结局,我不怕,只是,舍不得。”他还没能住进她的心里,他还没能享受此间的美好,他舍不得。但,最舍不得的,是她。他舍不得让她失去他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