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枫正准备帮她接起来，雪忆却伸手阻止了他，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电话，忍住颤抖的声音，说道：“喂？”
“韶雪忆？”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慵懒。
“是我，你是谁？”雪忆的声音渐渐有了底气，因为凌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谁，我想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秋、祭！”雪忆轻轻念出这个名字，放佛带了极大的痛苦，虽然看不见，雪忆却能感觉得出电话那头的人正带着玩味的笑。
“本来我是不用亲自联系你的，不过，这样才显得我有诚意，不是吗？”秋祭轻笑了一声。
“少废话！我父母在哪儿？你到底想干什么？”雪忆再也控制不住地焦急起来。
“别着急嘛！你父母很好，而我要的东西，我想你们很清楚，两个人换两个人，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那我爷爷呢，他……”雪忆禁不住问道，
“哼！郑林早就该死了，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秋祭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
“你……我总得确定我父母还活着吧。”雪忆咬着嘴唇，忍住了严厉的泪水，听到爷爷的死讯时，雪忆心里一沉，虽然早就料到了，但现在确认之后，雪忆还是无法接受。
“嗯，你说得不错，等着……”秋祭料到雪忆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边不耐烦地拿着电话进了房间。
角落里，雪忆妈妈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而爸爸正努力安慰她，秋祭进来的时候，两人被吓得一抖。
“哼！你们的女儿要和你们说话，出点声儿吧！”雪忆听见电话那头的一个人说道，想必是看守自己父母的人。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试探的声音，“雪忆？”
是爸爸！
“爸爸妈妈，你们别怕，我会救你们出来的。”雪忆忙说道。
少枫等人在旁边也更加紧张起来。
“雪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
“好了，人你也确定过了，怎么样，答不答应？”秋祭不等雪忆和妈妈说话，便拿过电话道。
电话里隐约传来妈妈的哭声，被人一声“闭嘴”喝止了。雪忆心里一抖，犹豫着看向凌释。凌释明白雪忆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递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秋祭见雪忆迟疑，便又开口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过来，我们可以让你去海边把郑林的尸体领回去，怎么样？”
雪忆没料到秋祭会提出这个条件，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好，我答应你。”
“好！明天下午六点，我们会派船去码头接你们，你们最好别把警察牵扯进来，否则……”秋祭的语气直让人脊背发凉。
雪忆不想再和他多说，便说道：“我们会准时到的。”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这一刻，雪忆再也绷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凌释蹲下身，紧握她的手，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也许是事情明晰以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一些，雪忆再也不故作冷静，扑进凌释的怀里低低地哭起来。其他人没料到这样的情况，都有些愕然。
“对不起……”凌释轻声说，这一声道歉似乎来得莫名其妙，但在凌释看来，是自己把雪忆卷进了这件事，还连累了她的父母，而更多地歉意是来自于自己没能保护好应该保护的人。
雪忆却轻轻摇了摇头，只紧紧抱着凌释，汲取着在这个怀抱里能获得的一点点安心。
凌释轻轻拍着她的背，尽力安慰着，其他人也都安静地，任由雪忆发泄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
窗外不知事的鸟儿还在啾啾叫着，阳光普照下的临照城显得宁静而祥和，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云层后面酝酿着，而这个美好的小城有一天也许会面临灭顶之灾。
下午，雪忆终于收拾好了心情，便把秋祭的另一个条件告诉了他们，其他人都有些惊讶，但还是很高兴终于能好好安葬雪忆的爷爷。但说到秋祭为什么轻易松口，大家都不明白。良久，少枫才缓缓说道：“这只能说明，雪忆和凌释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这句话让所有人莫名地胆寒。
*
下午，雪忆一行人出发去沙滩，准备安葬爷爷。
几人来到山洞口，果然没有人把守。雪忆打开山洞门的时候，阿哲等人还是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在路上，雪忆已经向他们解释了自己学武的全过程，大家也把爷爷告诉雪忆的事情向凌释解释了一遍。
几人穿行过长长的通道，雪忆的心脏却一阵阵地抽搐，她害怕见到爷爷的遗体，尽管已经接受了爷爷去世的事实，可是，当冰冷的尸体摆在自己的眼前时，心中留存的一点点对爷爷活着时的记忆放佛就那样消失了。
来到训练场，雪忆打开灯，那灯光亮得刺眼，其他人却被这里面庞大的规模惊呆了。而雪忆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人。训练场还残留着打斗后的凌乱，墙上甚至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雪忆觉得脚下一软，还是强撑着身体来到爷爷身边，看见那双紧闭的眼睛时，雪忆终于“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凌释连忙扶着她，心疼她的膝盖，雪忆却全然不在乎，握着爷爷冰冷的双手。
眼前的人几乎是惨不忍睹，脸上有大片的淤青，嘴唇发白，眉头紧皱着，似乎还在体味死前的痛苦，脖子上一条细长的道口触目惊人，但却平滑整齐，似乎是在灯光下焕发出死亡的美丽。胸前是大片的血迹，身体微微侧躺着，显然，从爷爷死掉的那一刻，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秋祭就这样把爷爷留在了这里，甚至连一块白布都不愿施舍似的。
雪忆再也忍不住，伏在爷爷身上大哭。
晓绿也憋不住眼泪，在一边轻轻抽泣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忆最终还是直起身子，对其他人说：“爷爷是……非正常死亡的，我们不能惊动警察，也不能送到医院，只能帮爷爷清理一下之后，直接送到殡仪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