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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影

北风城西北角神殿的一处暗影中,安拉贡跟残存的五名骑兵躲藏着,当然此时他们全都不是骑兵,而是伤痕累累满是不甘的步兵。

安拉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还会受这样的侮辱,尤其是在这种荒谬的情形下。任谁都能看出莫卡罗的死迷雾重重,北风城士兵竟不由分辨就发起猛攻。加上身后突然出现数名黑暗剑使,数个小时之后,安拉贡一行人躲进了塔瑞拉神殿。

塔瑞拉是主导战争胜利的神祗,如果不是躲在神殿里,他们大概早就身首异处。

“将军,我们究竟该怎么做?”亚克力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神殿中塔瑞拉的神像,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怆。

“怎么做?等!等天亮了我们走出城,渡过奎亚回到战场上……”安拉贡盯着地面被血染红的土地,声音嘶哑,“我们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这样死的话,我们……”

“将军,您为什么总是在躲避?路易·卡隆德已经动手了,不然黑暗剑使怎么会卷进这件事情来!”亚克力站了起来,盯着靠在墙角的安拉贡,那个他一直尊敬的人。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是立刻回王城暗杀路易·卡隆德,还是放魔族渡河给他们好看?都不可能!”安拉贡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曾经以为当了骑士就可以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但其实我根本就做不到,因为我无法做到像他们那样只顾私利!”

“那就白白便宜他们了吗?”亚克力颓唐的坐会地上,拾起一根草叶刁了起来。“只能便宜那群王八蛋了,谁让我安拉贡是那样的人,你们谁不愿意跟我可以走!”安拉贡抬起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其他四个人。

“我是穷人一个,跟将军您一样,死死活活的无所谓!”其中一个人说。

“将军,我怕死得不明不白,我是穷但我不贱。”另一个人犹豫了一下。

“你们两个是想离开吗?”安拉贡见那两个人没说话笑着低声询问,此时两人身后的亚克力抽出了贴身匕首。

“我的孩子刚刚出生,我想在战争结束后活着回家,希望……将军您那时能签我的离军书。”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低着头。

“将军,我的弟弟死了,被北风城的人杀的,我想报仇!”最后一个人说完剧烈的咳嗽了一声,从靠着的槐树上滑了下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安拉贡猛地站起身回头看向塔瑞拉的神像,神像的眼角好像依稀有了泪光,他很怀疑他的这一步决定是不是大错特错。

诺林毫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错误,他相信大多数问题,去做就迟早都会解决,虽然这仅仅是世上的一小部分事情。当然世上的事情其实也就那几样,比如一个人死了,谁都没法做到起死回生,哪怕圣域光明团的首领也不行。

“安拉贡你可别死!”诺林咬着牙一步步往塔瑞拉神殿走去,越走诺林的手越抖,艾瑞斯不由自主的握上去,她觉得这样大概能让他安心一点。纵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他们仍无法相信,大敌当前北风城中的内战会打到如此程度。

北风城城主莫卡罗被蔷薇军团身后的箭矢射死,随即爆发两方生死相搏般的大战,更诡异的是即使明知道有黑暗剑使卷入,两方竟然还能打成这个样子。

诺林在一具没了右臂的尸体前停住了脚步,那个人是安拉贡手下极为开朗的士兵,诺林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叫安德烈。

“诺林,我在你身边……”艾瑞斯把头靠在诺林的肩上,她感觉很冷,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有这么血腥的杀戮呢?

“杀……”震耳的喊杀声响起,艾瑞斯一惊正要闪避,诺林一脚向后踢出,把冲向她们两人的那人踢得倒飞出去。

“还杀,你看看我们是谁?”诺林大吼着,转身他见了一个同样年轻的脸。蜷缩在地上的那人不过二十多岁,身上穿的正是北风城二等兵的盔甲。

“你们……”那年轻人一见诺林背后的长剑愣住了,“你们是圣域光明团的人?蔷薇军团的人杀了我们城主,他们勾结黑暗剑……”

“闭嘴!”那年轻人眼前黑影一闪,诺林一只脚踩上了他的胸膛,那把圣域光明团中一流铸剑师铸出的长剑,离他的喉结已经只有几根头发的距离。

“诺林你别……”艾瑞斯站在远处凝视着诺林的背影,她希望诺林不会伤害那个年轻人。

“我那时竟然会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身处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王朝,死就死了吧!”艾瑞斯很多年后这样对诺林回忆当时心中所想。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拉贡身边只有二十七名骑兵,北风城里为什会死这么多人!”诺林重重的踩了那年轻人一脚。

“王城来了人,王城很早就来了人,大河那边来的人必须死!”

“重点!”诺林咬着牙,他很想杀了脚下的人,就是这些人和黑暗剑使一起……诺林右手刚准备加劲被一双熟悉的手握住了。

“诺林,你真那么想杀他吗?你杀他跟他们也没区别!”艾瑞斯蹲下轻轻的把那个颤栗的年轻人扶起来坐好。

“你说完我们就立刻让你走,我们都是圣域光明团的,你没有怀疑我们的必要。”艾瑞斯轻声说着,诺林别过头不去看那个年轻人。

“黑暗剑使会出现我们都非常意外,但有黑暗剑使帮忙,我们自然也不会拒绝,因为我们的敌人毕竟是蔷薇军团的精锐。”那年轻人越说话声音越抖。

“所以你们北风城的驻军就和安拉贡的骑兵打成这样?”诺林长剑遥指那年轻人。“后来黑暗剑使开始进攻我们,他们有十来个人我们根本挡不住!”那年轻人不敢看诺林的剑尖低着头瑟瑟发抖。

“将军,我看我们也别等了,还是尽快出城,只要我们不死他们……”塔瑞拉神殿中的阵阵寒风让亚克力有些发抖,“大概也不敢拿我们的兄弟尸身怎么样!”

“亚克力将军,那黑暗剑使怎么办?我们打不赢啊!”坐在亚克力身边的士兵回想起黑暗剑使的黑剑咽了口唾沫。

“但是我打得赢……”一个神殿中众人均是十分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那人是圣域光明团中第一剑士——诺林。

“诺林你怎么……”安拉贡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首领得到消息国王打算让你死在北风城,所以我就跟艾瑞斯来了……”诺林快步走进塔瑞拉神殿,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塔瑞拉神殿他第一次见到安拉贡。不过那时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安拉贡坚定的对塔瑞拉说他一定要当上骑士。

“安拉贡!”艾瑞斯站在诺林身后不远,对安拉贡微微点了点头。艾瑞斯第一次见到安拉贡也是这样,诺林拉着她去见他最好的朋友,那个朋友每天都去塔瑞拉神殿。

“我真是没用啊!看着我的兄弟就这么死了,看着北风城变成这样……”安拉贡一见诺林有些失神的用手去揉鼻子。

“那不是你的问题,是路易·卡隆德那混蛋造成的,你去哪,银月城还是回……”诺林话未完全说完,安拉贡抢着说出了答案。

“我要渡河回到战场上,北风城这边的事情疑窦重重,我怕大河北边有变,我是蔷薇军团的军人,死也要跟我的兄弟死在一起。”安拉贡盯着诺林的双眼,万分坚持,他明白诺林希望他跟着他们去银月城,但是他还是蔷薇军团的将军。

“我是蔷薇军团的军人,死也要跟我的兄弟死在一起!”安拉贡在诺林复杂的目光中把最后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好,那我们这就动身走吧!北风城里此时应该没有黑暗剑使了,不过就算有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我在!”诺林回头看了一眼艾瑞斯,艾瑞斯对他笑着点头,他感觉很安心。

“诺林,有光必有影,我本以为即使王朝腐朽不堪,有些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但是事实让我错得一败涂地!”北风城北角狭小的巷子中,安拉贡紧握着腰间的剑,苦笑着对诺林诉说着,后边是亚克力搀扶着几个士兵慢慢走。

“我总觉得我们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棋局中……”诺林说着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我总觉得诡异的地方太多了!”

“诺林你是说……”一下明白诺林在想什么的艾瑞斯愣了一下,安拉贡倒是不明白艾瑞斯为何如此惊讶。

“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我们圣域光明团本来是分散在各处,但突然下令全部集结去古都银月城,银月城之前还派了一队人去鬼蜮森林。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诺林长叹了一口气,“还有北风城,且不说黑暗剑使卷入,这件事有好几种可能……”

“艾瑞斯你说老头子想的究竟是什么?还有什么叫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今天北风城的事情让我想到,这种看法其实没有什么根据。除非银月城里有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但你觉得老头子会相信那种不确定的东西吗?”诺林说着狠狠的挠了挠头。

“还有路易·卡隆德是个老混蛋但是不傻,如今跟魔族战争还是胜负未分,他哪里来的胆子做那种魔族会得利的事情!”诺林说着突然停下脚步,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那个脚步声是他光明团中的好友安吉尔的。

“诺林,艾瑞丽偷偷跑了出来,我是来找她的……”巷子口的转角处,闪出了一个气质很像诺林的年轻人,正是圣域光明团中的高级剑士安吉尔。“你说艾瑞丽偷跑出来了!”艾瑞斯显然没想到妹妹会偷偷跑出来,她以为此时的她应该就快到达银月城了。

“银月城那件事是不是要泡汤了!”艾瑞斯身前的诺林则是少有的带着几分戏谑,安吉尔被诺林的话逗得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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