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再也不敢敷衍侥幸,被扶起来后甚至顾不得找大夫,“翠萍你马上回于府,不想一起死的话,让他们在子夜之前把所有东西还回来,就算是送人也给我全部要回来,你带着人拿着账本去。”
就算是于府出身,于氏也丝毫不信任于府,在偷了韩景生母嫁妆送到于府的时候,就提前写了账本,除此之外每次送去的东西也会有单独的账本,账本上甚至有于氏母亲的签字。
如今于氏让贴身的大丫环拿着账本去于府要东西,有直接撕破脸的意思在里面,上一次因为有转圜的余地,于氏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要了一些东西回来应付,如今是全部要回来,怕是于府已经把不少东西送人或者偷偷卖掉了,若有一丝可能于氏也不想和于府闹僵或者让于府难堪,可是现在于氏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
翠萍也看到刚刚的情况了,不敢多言什么,从于氏手中拿钥匙取出了账本说道,“王妃,先叫大夫来给您瞧瞧吧。”
于氏挥了挥手,“把郡王的话与母亲说清楚,告诉母亲只要我还是这个王妃,就能当于府的依靠。”
“是。”
等翠萍一走,于氏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屋中伺候的人也吓得很,也怕于氏拿她们撒气,听了吩咐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来还仔细把门给关上,可是她们也不敢走远,就站在门口等着于氏传唤。
屋中只剩下于氏一人的时候,于氏再也忍不出趴在床上,把被子狠狠塞在了嘴里堵住了痛哭的声音。
“母亲、母亲!”
“少爷,您不能进去。”
“走开,我要见我母亲。”韩琅在王府霸道惯了,哪里会听丫环的话,直接一脚踹到了那个丫环的腿上。
这些丫环也都不敢真的拦着,韩琅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坐在床上的于氏,“母亲,你怎么哭了?是谁惹你了我去帮你报仇。”
于氏知道儿子藏不住话,可不敢与他说真话,免得他真去找了永安郡王,反而惹的永安郡王不喜,儿子是她的全部希望,于氏一手按在自己被踢到的小腹上,一手搂住自己的儿子说道,“母亲没事,只是刚刚有些想你外祖母了,这才红了眼睛。”
“哦。”韩琅到底年纪小,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安慰道,“那明日我陪母亲去外祖母家好了,母亲别哭,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于氏说道,“明日不行,你忘记还有功课要做吗?”
韩琅明显不高兴了起来,“我不管,我明天要出门,都和别人约好了。”
于氏问道,“都和谁约好了?”
韩琅说了几个人名,于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因为疼痛难免有些烦躁说道,“我都和你说过,不许和他们在一起玩,他们对你没有什么帮助的。”
“母亲,不许你这么说我朋友,他们对我可好了。”韩琅怒道,“讨厌,我不要和你说话了。”说完就推了于氏一下,“母亲给我钱。”
于氏见到儿子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你不是刚给你了五十两吗?”韩景出事后,韩韬就没有原来那般信任于氏了,管家的事情总要插上一手,于氏再也没有办法像是当初一样从中捞钱了,再加上韩景母亲嫁妆的事情被韩韬发现,韩韬让于氏归还,于氏也拿出了不少银子来,毕竟银子可以再捞,而席氏嫁妆中很多东西是用银子也难买到的。
于府也不富裕,于氏的嫁妆并不多,所以如今于氏手中剩下的银子也有限,可是韩琅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没有银子了自然伸手管于氏要。
“早花完了。”韩琅说道,“你总不能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吧。”
于氏无奈让丫环拿了钥匙取了五十两的银票给韩琅,韩琅说道,“不够,再给我点。”
“那你要多少?”于氏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觉得越来越疼了。
韩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想了下说道,“再给我一百五十两,母亲我想给父王买个礼物呢。”
于氏这才点头,又让人给韩琅拿了银子,交代道,“你父王最喜欢一些古物。”
韩琅拿了钱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了。”说完就走了。
于氏这才捂住腹部弯了腰说道,“去叫大夫。”
“是。”
这几日注定不能平静,短短一日之内,于府已经成了京中众人的笑话,于府中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去赎买东西的也有,去借银子的也有,还有舍下面子去旁人家索要当初送去的礼物。
那些礼物送出去容易,可是要回来就难得多了,先不说这样的形容得罪人丢脸,最重要的是有些东西于府也记不得送给谁了。
就算在府中养伤没有出门,唐承也听说了于府那些事情,也不枉他为了唐暖的交代废了那么多功夫,别说唐暖兄妹就是他们的母亲也不会认得到底哪些是韩景生母的嫁妆,唐承还记得唐暖说的那句话,京中只有自以为是的秘密,而没有真正的秘密,只要打听总是能打听出来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得到的效果还出乎意料的好。
没想到韩景也挺机灵,抓住了这次机会,就是不知道韩景接下来会怎么做。
此时唐暖房中唐远山正在陪着女儿聊天,“有些太甜了。”
“那我下回换成桃汁试试,然后少放点蜜。”唐暖也尝了一口,笑盈盈地说道,“或者放点薄荷?”
唐远山点头,忽然问道,“你觉得世子会怎么做?”这个称呼很是生疏,可见唐远山对这个女婿还是不满的,他本想把女儿留到十五六再说定亲的事情的,而且唐远山真的看不上永安郡王府那些事情。
“一动不如一静。”唐暖想了下说道,“我不知道世子会怎么做,若是我怕是先让自身强大起来,并不是每次都有外人来帮忙的。”而她能做的也是有限。
唐远山说道,“希望吧。”
韩韬可能也没有想到于府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虽然于府中有人明白于氏说的道理,可是更多的是满心的不理解,不管是脸色还是话语中难免会带出点什么来,那些脏水就直接泼到了永安郡王府的头上,他们是不敢得罪永安郡王,可是他们心中恨透了韩景,所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韩景逼着他们来的,却不知这样一来更多的人是在嘲笑他们,他们用了人家母亲的嫁妆,人家如今有能力了自然是想要要回来的。
甚至有不少人心中暗暗决定绝对不能娶于府的姑娘,于氏那样的人他们是消受不起的。
韩韬那一脚没有留力气,在韩琅走后,于氏再也起不来身就躺在床上,大夫说是伤了内里只能慢慢喝药养着,可是于氏根本静不下来,东西七七八八送了回来,实在找不回来的于氏也用了差不多价值的来代替,直到次日下午才给韩韬过目后就给韩景送了过去,韩韬还不知道于府在外面做的事情,看到于氏憔悴的样子又知道了她的伤,那些怒气稍减了些。
而韩景在拿回来那些东西后,也沉寂了下去,就像是那些闹得满城笑话的事情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一样。
忙完了家中的事情,何颖才独自去了何府,比起唐暖刚进京的时候,何老夫人明显老了不少,母女两个多年未见,就算何颖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不满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和何老夫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何三夫人坐在一旁,也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擦着眼角,可是发现不管是何老夫人还是何颖都没有注意自己的意思,也觉得自己这样没意思,就坐在一旁心中思索起来,女儿的婚事已经拖了太久了,看着女儿天天落泪的样子,何三夫人也有些心疼,不过她已经与何老夫人商量好了,今日就由何老夫人出面和何颖说,借着何颖的名义去于府商议婚事。
哭了一会何老夫人先止住了泪,有哄着何颖停了下来,何三夫人赶紧叫人来端水给两人梳洗,何老夫人说道,“你这些年在南陵怎么样?”
“夫君很照顾我。”何颖喝水润了润喉说道。
何老夫人说道,“这就好。”又问了一些何颖的情况。
何三夫人心中着急,又因为何老夫人积威甚重不敢多说,难免有些焦躁,而何老夫人和何颖坐的比何三夫人高一些,何三夫人的表现看的一清二楚,何老夫人心中不满却不好说什么,反而要帮着遮掩,“你三嫂因为馨姐儿的亲事最近一直吃不下睡不香的,药一碗一碗的喝却也不见好。”
何颖应了一声并没有接话,女儿出的那些事情,她还能原谅何老夫人的话,对何三夫人她是恨到骨子里了,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原谅伤害她孩子的人。
何老夫人见此继续说道,“馨姐儿也是你侄女,她年纪也不小了再也拖不起了。”
何颖心中难过,为什么母亲会觉得在他们那些伤害了暖姐儿以后她还会去帮着他们吗?
“母亲,我改日再来看你。”何颖站起身,神色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