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陵的警告听着沉重,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当成了耳旁风。原因无他:我一个原配如果因为娜娜这样的人而如临大敌,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
可惜,我却没想到娜娜的脸皮有多么的厚。因为要修炼蛇药的关系,我一天二十四小时中,至少十五个小时都跟着外婆闭关,剩下的九个小时一睡觉也就过去了,只不过作为还在热恋期中的妹纸一枚,我宁可牺牲睡眠时间,也想要在每天辛苦的修炼之后见上杜少陵一面。
结果,几乎我每次走出闭关用的房间,看到的都是娜娜那张笑眯眯的脸。杜少陵虽然没有给她什么明确的回应,但自己却的的确确是坐在楼梯旁、或者饭桌边听着娜娜讲话,表情算不上温柔却也绝对不属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范畴。
我一看他这个样子,火气顿时就蹭地窜起来了。
我不管杜少陵因为怎样的同族情谊或者难言之隐才勉强给娜娜一个好脸色看。他难道不明白,作为一棵有主了的草,他就不应该让任何雌性生物接近自己周围五米范围之内吗?!
可偏偏,每一次杜少陵都用无奈的表情看着我,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和娜娜并没有什么纠葛,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同族,所以才不方便弄得太僵。
可是,我一听到他说这种话,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难道看不出来,娜娜就是仗着这个同族的BUFF所以有恃无恐吗?因为,就她这种牛皮糖的做派,若换做是我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粘着别人的男朋友不放,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
在劝说杜少陵无果的情况下,我便将娜娜当作了自己练手的对象。可惜,蛇灵一族本来就是使用蛇药的高手,再加上我才刚刚开始跟着外婆学艺,是以我对娜娜下的药根本就没有半点效果。
一而再再而三,我便觉得娜娜每次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似乎都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打量着我,简直是可忍孰不可热。
可惜,杜少陵这条蛇怎么都不会理解我别扭的点在哪里。我想在他看来,他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不知道比我的前任渣男张泽好了多少倍。他没有给娜娜多余的希望,言行举止都只是保持在礼貌的水准上,至于肢体接触更是半点都没有。如果非要说他有哪里做错了,就是在娜娜娇声娇气地喊“陵哥哥”的时候默不做声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杜少陵这家伙在感情这一方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很明显,蛇灵的技能点大概都点到了战斗力上面去,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娜娜每次一喊陵哥哥就会露出的得意洋洋的神情。
杜少陵怎么就不懂呢?对于有心之人,哪怕只是他的一个青眼、一抹微笑,都能够被解释成长篇累牍的爱意啊!
我结束了一天的修炼,疲惫地将大汗淋漓的身体扔进了澡盆内,在浴室里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我知道,杜少陵是不会背叛我的,可是要改变他那日积月累养成的同族至上的想法,恐怕却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我将脑袋埋进了温热的水里,从嘴巴里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好像这样便能够止住自己纷乱不堪的心绪一般。
可惜胡思乱想没有止住,我反倒是看到了水中一抹弯弯曲曲的黑影。
“啊——!”
不论我自身的战斗力如何惊人,作为一名女性,在看到自己的澡盆里多处一条蛇的时候本能反应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尖叫。
守在门外的杜少陵立刻“砰”地撞开门冲了进来,却只是迎来我更加高分贝的惊呼:“啊、啊啊——你干嘛!快给我出去!”
“抱、抱歉!”杜少陵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把我的春光尽收眼底,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到惊艳到尴尬,然后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捂住了双眼,“小之,你先披件衣服!”
“披你妹啊!”我看着他着装模作样的态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还告诉我披衣服?他这是在提醒我自己已经彻底被他看光了的事实吗!
不过,我虽然脸上因为困窘而发烧,但还是手忙脚乱地擦干了身体,随意地套上了搁在毛巾架上的家常T恤和短裤。
杜少陵得到我的许可之后转过身来,露骨热辣的视线在我裸露的大腿上转了几圈,然后夸张地咽了咽口水:“小之,你这是想要我擦枪走火么?”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不,我是想要你把浴池里这条蛇给拖出去给我炖了。”
杜少陵走到浴缸边,伸手在尚且温热的水中拨拉了几下,皱着眉头抬起头来:“没有蛇。”
我走上前去查看仍旧塞着塞子的浴缸:“怎么可能?我可以发誓,刚刚这水里明明有一条蛇!”
杜少陵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一指水中泡着的几条干蛇皮:“说不定是水蒸气的缘故,让你把药浴里的蛇皮看成了真蛇?”
“你觉得可能么?”
我没好气地瞪了杜少陵一眼。比起受到惊吓造成的反感情绪,杜少陵那略带无奈的怀疑视线更让我觉得不快。
我抓住他的手义愤填膺地指控:“拜托!你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一定又是那个娜娜搞的鬼啊!”
杜少陵皱了皱眉,迟疑着争辩:“娜娜一早就去了后面的水田,根本就不在家里。”
“你这是在帮她说话?!”我一听他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娜娜可是蛇灵啊!她如果要吓唬我,只需要交代几条蛇等到我入浴的时候再冒出来就够了,哪里需要亲自守着?更何况,就算她真是无辜的,杜少陵这个时候也不该为她说话、站在我的对立面啊!
这条蛇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不论我有多么愤怒,杜少陵却仍旧只是以无奈且纵容的神情看着我。只是他不明白,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纵容——纵容就等同于他并不相信我的话。我现在需要的是杜少陵与我同仇敌忾将娜娜钉上死刑柱!
我想,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但凡是暗恋着他们的女人,不论是指腹为婚却从未发展出什么过的未婚妻还是自己女友的好闺蜜,都会自动带上一圈吸引力增幅的光环——谁教他们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呢?
我冷眼看着杜少陵,有一瞬间默默地将他和张泽划成了一类人。
幸好,杜少陵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神色中的异样,所以迅速地改了口风:“小之你说得有道理,我看,说不定真是娜娜故意在刁难你!”
我挑起眉头,从他的话语中挑出那个让我略感微妙的副词:“说、不、定?”
“不、不是说不定。”杜少陵在我胁迫性的注视下,终于站对了立场,“娜娜看你不顺眼,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我们争吵。没有错了,就是她向你的澡盆里放了蛇,就算不是真蛇,也一定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下了幻术。”
“这就对了。”我哼了一声,心情这才算是好了一些。
我无所谓娜娜怎么上蹿下跳,但如果她真的能够影响到杜少陵对我的态度,那么,这个女人就不能留。是,她爱上了杜少陵、爱上了在今天之前她或许从未见过的、只存在于长辈言语之中的真命天子,但那又如何?我又没有那个责任去同情她的遭遇!
我拉着杜少陵离开了浴室,认真地看着他:“少陵,这个娜娜不能留。”
杜少陵一愣,用有些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冰冷残酷且无情无义,与他记忆中那个为了张家人会豁出自己去的昝小之截然不同。
我冷笑一声,大胆地迎视着他:“怎么,你以为我就一定是那个软糯的个性,对着谁都不忍心下狠手?”
“不是……”
“不是就好。”我勾起嘴角,用伶牙俐齿把杜少陵压得死死的,“少陵,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感情。没错,娜娜是很可怜——不过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杜少陵张口结舌,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事实上,他也没有理由去反驳我说的话。我知道自己现在听起来或许很疯狂,但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吗?
要知道,娜娜所代表的不止是她的一己之见——如果真是那样,我便是让她上蹿下跳一会儿也无妨,还算是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了呢!可关键是,娜娜所代表的是杜少陵背后的蛇灵一族的意见,换言之,她便是权威的化身。
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是百分之一百绝对不能让她占据半点上风的了!
可怜的娜娜啊,错就错在她任由自己变成了老一辈蛇灵长老们的代言人。
我冷笑一声,伸手环住杜少陵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吻:“少陵,你相信我。在战斗这方面你比我强,但是在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这方面,你可是半点都比不上我的。你若是真心想要于我快快活活地在一起,那就相信我——娜娜的事情,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杜少陵深深地看着我,在片刻的愣怔自后之后,却忽然笑了起来:“小之,我当然什么都听你的。我本来就知道你不简单,当然,也本来就相信你。娜娜是我的族人,不过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尚可烽火戏诸侯,我便是为了你将自己的族人小妹送上火刑架——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