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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温暖

轻禾的房间里。

蕙风派的房子特别多,所以轻禾虽然只是仆役,却也有单独的房间,房间朴素,却也是桌椅齐全。

慕秀林刚刚查看了轻禾扭伤的脚踝,现在正在给轻禾脸上的伤口上伤药,那是一种他随身携带的伤药,装在极为精巧的一个小瓶子中,是透明的膏状,抹上去舒服得很。轻禾本来跟慕秀林说伤口已经结疤,并不要紧,但是后者表情依然平静文雅,却绝对没有给她反对的机会,径直轻轻仔细地敷了上去,连同她同样被划破的双手。

两人上药时贴得很近,其姿势比起以前执手习字更加的暧昧,但是轻禾并没有慌乱,心里反而非常的安宁,她的性子中本来就有洒脱不羁的部分,在慕秀林怀中的那一场痛哭之后,一切也就仿佛回归到了从前一般,她的心里尽管仍然有着伤痕,但是已经恢复了那种温暖。

那是一种可以治愈伤痕的温暖,在她心中重新慢慢生长。

那瓶伤药好似很值钱的样子,但是慕秀林却毫不吝啬,几乎将它用完,轻禾自己都觉得可惜,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

伤口终于全部处理好,慕秀林轻呼了一口气,将周围整理好,道:“伤药是神医云家的特质伤药,效果是普通伤药的数倍,而且绝不会留下疤痕,你放心。”

“其实留下疤痕也没什么关系……”轻禾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或许破了相田家就认不出我了呢。”

“不要这么说。”慕秀林忽然抬起头,双目明利地看着她说道,语音平常,却有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轻禾眯眼一笑,“好,是我不对,说好不提的……”她整好衣服,要从床上下来,“我去给你端夜宵来。”

她好似成了习惯,慕秀林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拦住了她,“这里不是知意楼。”

轻禾怔了怔,忽然又是一笑,“是啊,这里不是……”她说完便咬了咬嘴唇,这里不是知意楼,却仍然是他们两人……这样独处。

“你今晚最好早点休息。”慕秀林说道,“这样有助于药效发挥。”

“可是这个时候我睡不着。”轻禾叹气。

“睡不着可以躺着。”慕秀林道,没有夜宵,他便随手捉了桌上的蜜饯来吃,姿势照样优雅,语气照样平常却不许质疑——就像在知意楼里告诉她不能这样执笔不能这样写字一样。

真真是完全回去了么……轻禾暗自翻了翻眼睛,却还是莞尔一笑,报了被褥径自躺下。她合上了眼睛,却真的是睡不着,慕秀林也没有走的意思……

她眯着眼睛偷偷看他靠在桌边的样子,忽然发现对方也转过头看向他,而且眼神里一点诧异也没有,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轻禾便索性睁开了眼睛,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逃走……而是留在了这山中?”

慕秀林答道:“你不可能向前走,因为在艄公山脉出口的长平关,就有金刀田家的人在等候,说不定还会有齐天侯的幕众,”他的语气中有着歉然,“在带你走的前一天,我就已经知会了田家,让他们在艄公山脉北麓的长平关接人。”

“那么你怎知我不是原路返回?”轻禾又问。

“你肯定没有走,这一点在我想起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蕙风派时便已断定——因为我在山中行走时,闻到了鸭子汤的味道。”慕秀林一笑说道:“如果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天天晚上来给你送一盅她自己炖得很好喝的鸭子汤,那么这种味道你大概不会轻易忘记。”

轻禾呆住,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的鼻子还真好使。”她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娇羞小女孩子,说完了又眨眨眼睛补充道:“而且嘴巴也很甜。”

慕秀林神色如常,道了声“过奖”然后又问向她:“为什么你会对此地如此熟悉,而且能轻易找到厨娘的活儿在这里住下……蕙风派……好像是一个很古怪的派门,不喜生人接近。”

“因为我再来知意楼之前,就到这里来过。”轻禾说道,“进来蕙风派的方法同样很简单,那时我正在山间烤一只兔子,正巧有蕙风派的弟子经过,便……”她“扑哧”一笑,“便忍不住绕着我转来转去,我看他可怜,便让他尝了一尝,之后我再提起这件事儿,他便一口答应,我那时便做了一个多月……之后又找了个借口离开此处,来到了安阳,知意楼。”

慕秀林道:“为何你对知意楼如此执着?”

“因为我喜欢。”轻禾学着慕秀林的口气悠然道,“喜欢是没有原因的。”

慕秀林也是一笑,微微阖了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长长的睫毛投映在脸上甚是好看。

他忽然说道:“你晚上睡觉不安稳,可是?”

轻禾怔了一下,有一会儿才道:“那又怎样?”

“不怎样。”慕秀林道,“只是如果不是这样,你不会在第一天晚上半夜来到我这里,”他缓声道,却一针见血,“从你的房间里根本看不到我这里的灯光,只能是……你睡不着,在外面闲逛时发现的。”

轻禾轻轻叹了一口气,“反正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傻瓜的人是我。”聪慧的女子必定骄傲,但是她却从来不嘴硬。

“那么晚上为什么睡不着?”慕秀林柔声问。

“……也没什么,总是怕家里来人抓我,所谓杯弓蛇影而已。”她停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

慕秀林没有接着回答,忽然间折过身子,坐在她的床边,拿了被卷铺开,和衣睡下。

轻禾即使是再洒脱不羁,也吓了一跳,半个身子都坐起来,紧张地看着慕秀林,后者却神态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眼睛都微微合上,像是已有睡意,而且床榻很是舒服,马上就要睡个好觉一样。

轻禾这样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直到慕秀林好似随意翻了个身转过来与他对视,他一双眸子里有着兀自流转的神光,看上去很好看,而且很诚恳,他同样用很诚恳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那语气就好像他睡的是自己的床,而自己是闯进来的那个人一样。

轻禾气到无语,慕秀林看了看她的样子,才“哦”了一声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一个男子上了一个女子的床,与他同床共枕,然后还一本正经地对那个女子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件事讲出去真是很滑稽,不过因为对方是慕秀林,仿佛就变得——正常了许多。

慕秀林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过身去,好想要径自睡着一般。留下轻禾定定地看着他,一直看到心里的暖意忽然间更盛,温暖得……令人感动。

她好似才明白过来:他……原来是怕她睡不安稳,来让她安心嘛……

她又忽然想起车上的那个吻,她本来不愿意回忆起这里,因为紧随其后的便是……她还记得当初的心如刀绞,越是喜欢,越是尊重,受到伤害时便越是无可忍受。但现在忽然间可以回忆,而且越回忆越是甜美,是因为……一切都回来了吗?

好在一切又都回来了。

她又悄悄地躺下,没有面朝里侧,而是朝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微瘦的肩。

其实她很想多看一会儿,但不一会她竟然就睡着了,速度非常的快。

是哪里的雷声?

隆隆直响,震慑天地。

“田家不许此等孽子!来人!家法处置,上钉板!”

“身为女子,在家从父,你如此败坏风气,给田家蒙羞,你以为,我真的治不了你吗?”

“金刀田家,全西北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逃得了一日,逃不了一月,逃得了一月,逃不了一年!”

那是一张奇异的面孔,面貌威严,看上去颇为正派,却又在眼睛里有着凶狠的光,那光如狼似虎,像是一切尽在掌控,无所逃避,无所反驳……

那张面孔对着她笑了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呀——”

“轻禾……轻禾!”

她自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还在簌簌发抖,面无人色,却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环中。

是慕秀林。

“轻禾,没事……没事了。”他柔声安慰着。

她惊魂未定,回首却见还是蕙风派的小小房间,夜深安静,只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和身后温暖的依靠。

“我……我梦见我爹……他,还有田家的其他人,整个金刀派的很多人……”她慢慢地说,仅仅抓住他的手腕,“他们很厉害,我梦见他们处置七哥,惩罚三姐……很……”

她咬了牙,忽然间说不下去——那想必是非常残酷的刑罚,非常残酷的门规家规,整个巍峨且受人尊敬的门派背后,整个富贵繁华且令人羡慕的望族背后,究竟有着多少血泪?

“西北势力十分,五分齐天侯府,三分田家……”轻禾继续道,“西北商道十分,三分齐天侯府,四分田家……他们想要的人,从来不会失手,官府管不了,常人更管不了……”她忽然抬起头,“他们委托知意楼。其实只是更快,他们自己来找我,也不可能就抓不到,知意楼这笔委托……接得也是很无奈的……吧。”

她的心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却没有起身,还是静静地靠在慕秀林的怀中,颇显柔弱。

后者轻轻将手覆上她的手,温然答道:“这个委托并不是我接的,是知意公子直接告知与我,其中详细情形,我也不太了然……”他一笑,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知意楼这么些年,跟江湖上各大派门打交道的次数数不胜数,如果是知意楼真真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人也勉强不得。”他一笑,光彩湛然,“甚至连金銮殿上之人,也说不定要礼让三分。”

这一句话语气平静,气势却夺然而出,轻禾一震,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双眸不断睁大,忽然低声道:“你——你既然是从总楼来,我说……莫非你就是知意公子?”

她的思维不知道是怎么跳跃到这里来的,也许是他刚才的话太过骄傲给她的错觉。慕秀林不禁失笑,“我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知意公子,再说,即使是知意,他也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能为所欲为,相反,很多时候他是最不能为所欲为的一个——”他顿了下,“轻禾,其实你没有明白我所说的意思。”

轻禾沉默了一下,道:“你曾经说过‘知意楼是生意场,知意楼不救人’。”

“我是说过,”慕秀林很快地答道,“而且这句话,其实正是知意跟我说过的,只不过很少人能理解他的真正意思而已。”他又是一笑,“知意楼不是寺院,不是道观,不是济慈会,更不是施粥堂,但是知意楼是——天下人的知意楼。”

天下知意。

轻禾目光有点惘然,这种惘然的目光让她看上去更受怜爱,慕秀林见状不禁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皱起来的眉心,道:“你现在不知道,但是你以后会知道的,只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选择知意楼,并没有错看。”

轻禾眼圈一热,她心里忽然间又有了一种暖意,这种暖意顿时让她因之前噩梦产生的惧怕消散了八九分,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柔美洒脱。

她坐正身子,抬眉一笑,“好啊,我是笨了些,不过你那时拿这句‘不救人’来吓我,把我吓得只好跳下悬崖,那也是你的错。”

她这句话说得很是轻快,屋中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慕秀林一呆,没想到她会这么的反咬一口,不仅笑道:“难道我当初忽然间软口,说答应你,只要你上来我们就不会再管,并给你准备好车马干粮,乖乖地让你天涯流浪逃亡……你就会上来了?”

轻禾眨了眨眼想了想,还是狡黠地回答:“你那么说我更不会上来——因为我无法相信你,你大可等我上来之后再反悔。”

慕秀林一笑,像是知道她会这样回答。

“因为我已经骗了你一次……”他认真地看着她,“即使我当时答应你,你也是不会信的。换一步说,你会武功,我答应与否其实关系不大,重要的是,你自己想不想上来。”

他居然如此了解她。

“所以我决定跟你说明缘由,而且保证句句真话。”他的目光如此诚恳,“只是我没有想到是如此事实,而且——你的坚决,超乎了我的想象。”

他的最后一句话转柔,不知道是悔恨,赞赏,还是……心痛——他继续柔声道:“你的果断和聪明,也超乎了我的想象。”他笑了一笑,“所以知道我发现你很可能是借机逃脱了之后才真正觉得,你嫁给那个齐天侯的白痴儿子,实在是天理不容。”

轻禾笑弯了腰,咳嗽道:“那你认为……我应该嫁给谁?”

慕秀林浅浅一笑,“当然是我——这样的人。”

轻禾一呆,进而笑得前仰后合,“那我就嫁给你,好歹我也懒得再找——你可不要反悔。”

“你嫁好了,我不反悔。”慕秀林还是这样浅浅地笑道。

轻禾听到这句话忽然不笑,她定睛看着慕秀林,忽然起身凑近了他的面庞,将双唇贴了上去——

那又是一个吻,比起之前在马车上的吻,更加的深,更加的缠绵,更加的流连不去。

“我喜欢你。”一吻完毕,轻禾离开了他的嘴唇,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眼波如丝,看起来非常的柔美妩媚,就如同他的这句话一般。

“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喜欢我。”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了慕秀林要张开的口,“你比我优秀,你比我聪明,你比我有才华,你有着我钦羡的生活和生命……我不知道你在知意楼的总楼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但是肯定是很厉害的人,不像我,基本上不会什么。即使……”她顿了一下,居然说得很是轻松,“即使你喜欢,大概也不会像我这样喜欢你一样多罢……你对我,更多的是感到愧疚而已——但是愧疚不是喜欢。”

“不过没有关系,”她笑道,无限温存,“能得到你刚才这句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娶不娶什么的,无关紧要——我很开心——”

她的表情真的非常的满足,她把手指从慕秀林嘴唇上拿下来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不要反驳……我不需要反驳,”她眨眨眼睛,又是一笑,“我困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真的翻过身去,掉头又睡,而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田家势力庞大。

这场婚约白纸黑字,毋庸置疑。即使告上官府,也不犯王法。

更何况还加了一个齐天侯——

那可真是权倾一世的,当今皇帝的堂弟,几次出征胡虏的大将军呀!

是怕,她最终得不到吗?他还记得她的话,如果明知道得不到的话,那么不如什么都不给。

命运如她,已经习惯了失去,尽管一直在努力争取,还是……害怕着再次失去啊。

她其实还不完全懂得他……

轻禾睡得正香,只留下慕秀林在旁边看着,他真的没有说话,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给她掖了下被角,然后轻轻地走了出去。

“我们离开这里。”第二天一早,慕秀林敲开了轻禾的房门,对她说道。

“为什么?”轻禾皱眉,“你不是说,长平关有田家的人在等候……”她的眉越皱越紧,“而且这几日不见我们到来,自然会有所警觉,说不定已经派人到各处去寻找,我现在走,不是正好被他们捉到?”

慕秀林道:“不出长平关,我们往回走,艄公山脉如此之大,我们小心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轻禾摇了摇头,反而倒退了一步,“我要理由。”她认真地说,“这里虽然只是权宜之策,但是至少安全,你莫非……莫非昨日的好言相劝,就是为了让我放心地随你离开?”她又退了一步,“我一定要理由……你给我个恰当的理由。”

她的神色坚决,慕秀林也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你跟我来。”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走到了那片满是死人的地方。

刚一看见,轻禾惊讶得合不上嘴,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她倒退了好几步,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不过她并没有想要逃脱,而是慢慢举步上前,让自己努力地去察看死去的尸体。

慕秀林拉了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尸体那里,再扶着她的肩,让她蹲下察看,她刚开始腿还发软,但是可能是因为他手上的温度,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察看着这具尸体。

“身材矮小,只及十岁孩童,面貌无法看清,但可见生前面部红赤,手掌坚硬有茧,指节极为突出,更重要的是……”慕秀林顿了下,用一根树枝拨开了他的右手,“他的右手有六个手指头。”

苗轻禾忽然间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恍惚着说道:“好像,有点熟悉……”

“知意楼的卷宗,第三卷第四十六页第二行。”慕秀林说道,“其人名刘宗溥,河南新乡人氏,身材貌似侏儒,右手生有六指,善使铁砂掌。去年三月失踪,至今未归。”

轻禾惊讶地看着慕秀林,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他又带着她来到其他的尸体前面,一一指出他们的特征和身份,徐徐道来,像是倒背一样……这些卷宗,轻禾也曾经看过,不过她大多数是看热闹,只是掠过一遍,除了最开始的人比较特殊于是有了些微模糊的印象之外,别的人都是毫无印象,他却很轻易地全都记了下来!当然,轻禾无法去查证他所说的话正确与否,但是她有这个直觉……他说的全都正确。

轻禾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之情,这些全都是近三年内的失踪之人,居然全都在这个地方被发现,这到底,其中有着什么玄机……

“这是最后一个,”慕秀林说道,“此人身材略高……”他刚说了个开头,忽然间很是惊讶地看见轻禾突然跪扑在地,看向那具尸体的左手腕,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眼睛睁得极大,她的双手颤抖向前,抬起了那尸体的右手。

那具尸体的右手上,带着一个木质的镯子,看起来毫不起眼。轻禾抹去了那镯子上的泥土,上面露出了刻上去的数个字。

然后轻禾忽然间哭了起来,泪水顺腮而下。

“他……他叫什么名字?”轻禾哽咽地问道,

慕秀林皱了眉头,想了想,说出来一个很是普通的名字。

轻禾却拼命摇头。

“他不叫这个名字,他……他是我的七堂哥,”她咬着牙说道,“他对我很好,从小偷偷教我习武,背书教我读诵,这个镯子,就是我送与他的,不会有错……已经五年了,我们都以为他在遥远的地方过得很好……”她咬着牙,却没有说下去。

慕秀林黯然,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无外乎是与家不合,离家出走隐姓埋名,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却遭此横祸。

半野枯骨,都有家人,都有妻子,都有着生的依恋,都最终归于这荒郊荒土。

“这是怎么回事?”轻禾擦了擦眼泪,抬头问慕秀林。她发现慕秀林却斜望着一个并不遥远的所在。

那是一个谷道的尽头,是一条死路。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轻禾站了起来,轻声问道,语气急促。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事情就是这样……”慕秀林一五一十地向轻禾说来。

轻禾听着听着,由于过度的惊讶,眼睛越睁越大。

“原来……这个蕙风派……”轻禾道,惊讶中夹杂了异常的愤怒,“竟然这样……”她霍然站起,就要往回走。

慕秀林却拉住了她。

“所以这里很危险,如果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么断不会留活口。”慕秀林冷然道,“这就是我要你跟我回去的原因。不管怎样……”他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轻禾的手上,“我们立即离开,然后通知知意楼来处理这件事情——”

轻禾却摇了摇头,她的眸色在深夜中显得特别的黑,别有一种煞气在内。

那是含了怒火的煞气。

“如果他们发现我们不辞而别,自然会起疑心……”她伸手一指地上的尸体,“艄公山脉绵延数十里,我们离开这里起码要两三天,如果他们发现不对,那么大可将这些尸体全部烧掉……他们肯定有很多种处理办法,他们既然已经杀了这么多,大不了再多杀几个人!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到证据,这里没有,蕙风派才有。”轻禾仰头说,“我要去查明一切——”

慕秀林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愤慨的眼神,她性情聪慧,待人温和,却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气,这种傲气,才使她生来便受着重重桎梏,却仍能断开锁链逃出来飞!

可是今次……

“你不会武功,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先走。”轻禾对着他说道,语音坚定,“但是我,一定要留下来。”

慕秀林忽然叹了一口气。

“下一次,你不要说什么自己留下来的事。”他的语气十年如一日的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坚定,“你留下,所以我留下。”

轻禾一愣,然后眼中有了欣喜和感激的神色。

“多谢,那么我们回去吧。”她道,末了眨了下眼睛又补充一句:“你如果有了什么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这句话说得很是诚恳,慕秀林看着她这个样子,含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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