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似有渐停之势。往日繁华的街市如今却只剩下一位白衣公子,戴的面具依旧透着阵阵凉意,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打湿了他白如雪的衣袍,似凤凰欲火后的涅槃,后边跟着一位模样俊俏的小公子。
只听那小公子道“公子,我们..去哪?”
璟辞苦笑,“去找普化大师,随后便回微明山”
主仆两人正在路上走着,忽的从天而降许多黑衣暗卫,拦住了主仆两的去路。黑压压一片,浑身之间弥漫着杀气。
只见那黑衣人首领突然跪下,而后所有的黑衣人也随之跪下“求世子赐死,我等未守护好王府!”
璟辞负手而立,面具下的他一如往常般有礼,却又不似往常一般温和“不必!”
黑衣人首领困惑的看着璟辞,他们犯下如此滔天大错,世子会放过他们?
“这世间再无容府,再无王爷,再无世子,你们走吧!”璟辞苦笑。
黑衣人浑身一颤,随后首领庄重的看向璟辞,道“容潇八十骑可以战天斗地,可以血洒疆场,可以尸骨无存!但容潇八十骑不能没有容家人!我们从小就被王爷收养,与世子一同长大,王爷待我们恩重如山,王府于我们,也是家!求世子不要赶容潇骑走!容潇八十骑不怕死!”黑衣人挺直跪着的身躯“求世子带领容潇骑报仇!”
黑衣人身后的暗卫齐声喊道“求世子带领容潇骑报仇!”
“求世子带领容潇骑报仇!”
“求世子带领容潇骑报仇!”
...........
振奋人心的声响一遍又一遍缠绕于天空。
“我不想说第二遍!”璟辞桃花一般惑人的眼中波澜不惊,藏在白袖下的双手却紧握。
你们可知,你们是我父亲最后的心血,我怎能让他最后的希冀也随这仇破灭,这仇,我来就好!
“求世子带领容潇骑报仇!”
“我无心报仇,如今整个王府就只剩我们这些人,何谈报仇?况且报仇怎可能如本公子游山玩水来得痛快,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璟辞玩笑一般的看着眼前这群忠肝义胆之士,脸上的玩笑,一如往常潇洒的世家公子,心中的痛楚却只有书岚知道。
“世子平常如何潇洒,我们管不着,可如今世家大仇在前,世子怎能放下家仇,像往常一样游山玩水!难道你忘了王爷王妃是如何死的?”暗卫首领尘眸气愤的说道。
“本公子性情薄凉,有心报仇无力执剑,况且我一介书生,能奈?”他语气中似有一丝轻蔑。为保护容潇骑,他别无下策。
“王爷一世英杰,却不曾想生的儿子不孝不义,你不配做容亲王的儿子!”尘眸气骂道。
“如此说来,我确实不配”他眼神轻佻。
尘眸望着眼前轻佻的人,似有些沉思,如今世子大志难扶,容家八十骑群龙无首,大仇该如何报?
“世子当真要置世仇不顾?”
璟辞垂下眼睑,苦叹道“不是不顾,是不能顾”
“世子不可如此无志!”
“只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你···”尘眸气急,便从腰间拿下一块玉佩,扔到璟辞身上,玉佩应声落地,碎了满地的玉渣,尘眸头也不回带着一众暗卫离开。
璟辞弯腰捡起那枚玉佩,用手细细擦去上面的污渍。
书岚看到自家世子不再如往常一般温文儒雅,不知是喜是忧。开口问道:“公子这是何苦?”
璟辞挑眉,“你可知,父亲用了多少年创建了容潇骑?”
“整整二十年!”
“是啊,自打我出生起,这容潇骑就存在,父亲半生的心血,我怎能让他们随意糟践自己的命?”。
书岚看着自家公子,心中一阵难受“若是王爷在天有灵,定会为公子欣慰!”
璟辞并未作答“事情查得如何?”
“三天前,宫里突然降旨,要收回王爷的兵权,让王爷休养生息,王爷一生骋意沙场,与众将士感情甚好,在递交兵符之后,便在营中多呆了些时日,而那狗皇帝早想灭了我们容家,便以此为借口,谋逆王爷造反,王爷抵死不从,狗皇帝便以全府人性命为要挟,王爷无奈,饮鸩而死,王爷死后,王妃不堪其痛,遂自尽,谁曾想,那狗皇帝竟违背诺言,将我们容家上下二百多人一夜屠尽!”书岚痛苦的说道。
璟辞沉默“母妃的棺椁可是送回微明山了?”
书岚道“昨日便差人送回去了!现在想来也已入葬了。”
“她可曾留下片语?”
书岚实在不忍打击自家世子,便宽慰道“也许是王妃..”
“不必说了。”话未说完,便被璟辞打断,眼中逐渐湿润,母妃,至今我仍是不知错在何处?
璟辞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阴沉阴沉的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回命宫吧”他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听起来无喜无悲。----------------------------------------------------------------------------------------
三年后
云水山庄
月苑
一名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孩儿正躺在庭中的贵妃椅上睡得正熟,园中的红如火的桃花,也被雨水打落的满园都是。
一枚花瓣从窗中飘进,落在了女子的脸颊上,兴许是感到轻微的瘙痒,女子缓缓的睁开了如月亮一般清明的眼睛。
丹唇轻启“雨停了。”
“是啊,雨停了。”一身玄衣的荆宿舟推门缓缓而入。
“宿舟哥哥,你来了,可是有事寻我?”云己月慵懒的从贵妃椅上转身而下,光着脚向荆宿舟走去。
“怎又不穿鞋子?”荆宿舟无奈的摸了摸云己月的头,从地上拿起鞋子,仔细地替己月穿鞋。而后又从腰间拿出一支白玉笛,笛口有一朵很漂亮的桃花“己月可是要寻这只笛子?”
云己月一个清醒,月牙一般的眼睛里透着疑惑,望向荆宿舟,他怎会知道这事?便赶忙拉着他坐下“哥哥,你坐,这只笛子怎会在宿舟哥哥手里?”
荆宿舟温雅的笑道“方才遇到云叔伯,他托我将这支笛子还与你,并让我告诉你,不管己月你这支笛子从何处来,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
云己月不解“为什么啊?”
荆宿舟习惯性的摸了摸己月的头,手却忽的顿住,三年了,这个习惯怕是变不了了。“若是我没猜错,这只笛子并不是己月的,对吗?”
云己月讪讪地笑道“宿舟哥哥好生聪明,这笛子的确不是我的,三年前的一个早晨我醒来时,它就在我枕旁,也不知为何。”
荆宿舟用手轻轻地扣了扣桌子,问道“己月可知这笛子为何人所有?”
云己月摇了摇头,这笛子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荆宿舟耐心的为她解释道“你可知皇帝最近灭了一个亲王?”
“这事我倒是略有耳闻,怎了?”云己月问道,她总觉得这事与她有关。
“听说那被灭门的是容亲王一族,但有一个世子却并未被杀,因为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而你手中的这把笛子则是那位世子的凤栖笛,你可看见这笛口上的桃花,只说那世子的母亲极喜桃花,所以那位世子从来也是笛不离身,可这笛子不知怎会在你那,所以,云叔伯希望你不要轻易拿出这只笛子,免得我们隐族与皇权扯上关系,现在可知?”
云己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只笛子是那位世子的,可会到我手上,这未免也太奇怪。
“除非是医病救人,否则我们隐族不与皇室接触,己月知道了,宿舟哥哥还有何事?”
荆宿舟伸出玉指轻点了点云己月的鼻子“小丫头,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你拜访普化大师的日子吗?”
云己月苦恼的点了点头,又是这个小老头“哥哥,能不能不去啊?每次见普化大师,他都要给我读一大堆经文,我脑仁都疼!”
荆宿舟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