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抱着脑袋在地上滚起来。
在地上滚了七七四十九圈以后,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我滚的什么劲?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花河三少”……现在的“花河三老”正坐在桌子旁品茶,看猴儿一样地盯着我。
姥爷端着紫砂茶壶,续了一杯茶,见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问道:“怎么起来了?地上不好玩?”
我汗颜地点点头,恭恭敬敬地等着长辈们的审判。
杜爷爷、爷爷和姥爷三个性格差异大的不是一点两点。
杜爷爷成天凶着一张脸,对谁也没有好脸色。
而爷爷就和气多了,更多的时候像个老小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是个性情中人。
相比前面两位的率真,姥爷可算是复杂多了,见人三分笑,人缘很好,江湖人都尊称他为苗爷,这可不仅仅是待人和气的缘故。
听妈妈说,姥姥当初可是玉龙镇的一枝花,追求者无数,最后被姥爷拔得头筹。
而姥姥的那些追求者们从两人订婚以后,见到姥姥都要绕好几条街,这其中肯定有姥爷的作为,具体如何我就不得而知,反正总不会是姥爷靠笑容能完成的。
我在姥爷家见到的客人没有一个对姥爷不是客客气气的,小孩子比较敏感,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害怕姥爷,但是姥爷对我们小辈很温和,完全没有一丝严厉。
等我大一些了,才知道有一种人叫“笑面虎”。
想想也是,姥爷从玉龙镇搬到J市以后,迅速在J市打拼出了名声,能是什么善茬就有鬼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特别佩服能够拿下姥爷的闫子溪,姥爷都能搞的定,闫子溪离征服全人类不远了。
“这小家伙真是气死我了!”爷爷气鼓鼓地喝了一口闷茶。
“嗯,都是我们小苗的错,谁让她带回了那种东西,却没让你察觉到呢?”姥爷不急不躁,以柔克刚。
爷爷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奇怪了,姥爷跟爷爷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明明是穿一条开裆裤的交情,怎么现在刚开口就怼上了?
我有些怀疑我的记忆似乎不是错了,印象中爷爷跟姥爷在一起似乎总是有说有笑的,根本没什么不愉快。
除了每次姥爷离开以后,爷爷总要换茶壶以外,真的没什么不对劲的。
嗯,一定是我的错觉,他们两个是在闹呢,不打紧。
杜爷爷明哲保身,完全把自己当成摆设,安静地坐在旁边。
“行了,小苗,说说你吧。”姥爷拨弄着茶杯,茶杯已经被他摆到了桌沿了,我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茶杯会掉下去。
“所……所什么?”我大着舌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哎……”姥爷惋惜地叹了口气,将话头扯到了爷爷身上:“我就说早该教教小苗了,你偏不让。你看看,现在什么都不懂,这可怎么办哪……”
爷爷梗着脖子,反驳道:“你这老苗头,当初是谁说要让小家伙当个普通人的?现在又把责任推给我,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别老让我给你背黑锅?”
“啪嗒!”姥爷逗弄的茶杯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
“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手下连个准头都没有了。”姥爷自嫌地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爷爷手中的杯子。
我跟爷爷同时吞了下口水,就像被凶恶的孤狼看中的猎物一样,不寒而栗。
爷爷很不争气地服了软,苦着脸认错:“都是我老糊涂了,咱们白家人怎么可能当个普通人呢!”
等一下!爷爷,这次真的是没有风流韵事的身世梗了吧?
“咳咳!”眼见爷爷跟姥爷两人要开启回忆模式了,吃瓜群众杜爷爷打断了两人跑偏的思路,“事已至此,还说这些二十多年前的事有什么用?”
“也是,这次我就饶了你。”姥爷横了爷爷一眼,转脸又笑眯眯地冲我说话,像一个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狼外公):“以后小苗就继承我的衣钵了。”
姥爷,继承什么的以后再说,现在我可是个鬼啊!
姥爷让我老实交代,我就把跟爷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添油加醋的,把我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努力博得他们的同情。
我总不能说我是因为感情受挫,自己作死做出了这种事情吧?
爷爷的关注点却停在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面色急切地问我:“既然你已经见过一晨了,跟爷爷说说,你觉得一晨怎么样?”
怎么样又是什么样的?我总觉得爷爷的眼神有点像媒婆,这是有多想点鸳鸯谱啊?
“四面佛么?”杜爷爷不理会爷爷的脑洞,盘着不离手的文玩核桃,思索了几分钟,问姥爷:“前几天是不是有人要卖四面佛给你?”
“嗯?”姥爷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回道:“不,那人要卖的是塔尔巴,我见那东西太邪了,就没收。”
塔尔巴?!!
一听到塔尔巴我就燃了起来,警察叔叔,害我的也有他!
我接过话头:“四面佛就是让我把舍利子给塔尔巴!”
“咦?”
三个老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好奇怪,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见过塔尔巴吗?”姥爷收敛了笑意,沉重的语气让我觉得事态似乎变得不妙起来。
我点点头,不止是见过,还打过一架。
“他好像要渡劫了……”我老实交代,再也不敢隐瞒什么了。
无数的事实证明,作死的最高境界就是自以为很了不起,什么都不跟别人说,非要自己去调查。
先不提爷爷跟姥爷的身份,光是杜爷爷捏的那道天雷诀,便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虽说那道雷诀只是在我头顶上印了个标记。
杜爷爷说,这道天雷诀是为了瞒着老天,不然我迟早得被真正的天雷劈中。
为了早日解决麻烦,我决定还是依靠一下花河三老。
“原来如此!”姥爷一击掌,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那座塔尔巴像是用乌木做的,乌木已然修炼成妖。想来那乌木妖已经与塔尔巴合为一体了,渡劫的定然是乌木妖。”
当时我没有看出塔尔巴像的材质,我就说嘛,泰国的邪神还渡什么劫,原来渡劫的是乌木妖。
现在回想起来,飞机上的那尊塔尔巴像确实阴气盛的不像话,没想到竟然又是乌木在搞鬼!
太可怕了,一想到我以前竟然敢跟这么厉害的妖怪刚正面,我就有些心有余悸。
我完全吸收了诸怀的内丹才能打败乌木妖黑山,要是再加上一个塔尔巴,估计就只能被他们吊打了。
“都是些不入正流的邪门歪道,我看那舍利子也不能留了。”爷爷对塔尔巴和四面佛颇为不屑。
“不行,舍利子不可随意毁坏。”杜爷爷不赞同爷爷的话,问他:“舍利子呢?你放在哪儿了?”
爷爷指着床下面的暗格,回道:“我让施爷帮忙镇着呢!”
杜爷爷按照爷爷的指引走过去,将暗格拉开,掀起八卦布,那颗舍利子颜色灰暗地躺在暗格里。
“这颜色不对。”杜爷爷将舍利子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确实不对啊,我开始拿着的时候明明是金色的,现在这样子跟发霉了一样。
“当然不对了!”爷爷白了他一眼,“那东西可是一直在抢我孙女的功德,把它关了几天,自然就这样了。”
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我的功德是被舍利子抢走的?不是因为我逆转了时空吗?
糟了,我好像又上了四面佛的当。
“这舍利子……像是释迦牟尼佛的舍利子。”许久没发话的姥爷开口了,一语惊呆了我们三人。
虽然清迈许多寺庙都打着供奉舍利子的名号招揽游客,但是实际上释迦牟尼的舍利子一直以来下落成迷,哪一座寺庙里都没有真正的舍利子。
这个密辛还是常丽公主跟我回地府的时候告诉我的,王室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甚至连许多泰国居民对大寺庙里供奉的舍利子都深信不疑。
历史上的泰国与中国建交已久,甚至可追溯到两汉时期,直到素可泰王朝建立伊始,泰国开始成为中国的附属藩国。
虽说两国是藩属关系,但是泰国的内政并没有被干涉,只是单纯进行文化贸易上的往来。
直到16世纪开始,泰国先后遭到葡萄牙等国的殖民统治,王权受到了限制,遂求助于中国。无奈彼时中国处于明朝中叶,正是皇权衰弱之时,没空帮助他国。
为了保护释迦牟尼佛的舍利子不落入异教徒的手中,泰国国王冒险选拔了一些僧侣护送舍利子前往中国。
舍利子流入中国以后便失去了消息,等泰国的殖民统治结束以后,历代国王派遣了数人去寻找失踪的舍利子,却毫无收获。
为什么失落在中国的舍利子会在四面佛手中?该不会是他找到以后想据为己有吧?不对,要是他想利用舍利子,干嘛让我拿去给塔尔巴呢?
塔尔巴也是个大boss,一山不容二虎,四面佛能容得下邪神塔尔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舍利子可以是佛界圣物,却也能成为魔界邪物。”姥爷让杜爷爷把舍利子放在桌上,从脖子上取下一块蟠龙玉佩。
姥爷将玉佩放在舍利子旁边,舍利子如同活物一般自动靠拢过去,原本颜色灰败的舍利子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是要进化的节奏啊!我看得目瞪口呆。
情况骤然异变,蟠龙玉佩中传出低沉的长鸣,一道狂风从玉佩里钻出,将我卷了起来。
“小苗!”姥爷掷出一条红线,我赶紧攥住红线,被他拉回了地面。
狂风没有停,继续环绕在桌子上方旋转。
长鸣声由低沉变得悠扬,紧接着,一条青龙从玉佩中钻出,青色的龙鳞看起来坚硬无比,龙须随风而动,五爪紧紧攒着,王霸之气尽露无疑。
原来这就是龙吟声啊!
我彻底石化了,为什么狴犴那样的萌兽会有这么霸气的妈妈(爸爸)?
青龙出来以后,狂风围着它打了个旋,消失了。
风将两滴液体卷到了我的脸上。
这是……口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