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鬼月以后,路上的鬼魂就变多了,我跟小黑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时不时会遇上大量聚集在一起的鬼魂。
虽说地府没有相关规定说不能鬼魂在阳间聚集,但是现在宫家对蛟魔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其他法宝将这些无知鬼魂捉去炼化了。
不过我没有立场来提醒这些鬼魂,他们一看到我跟小黑,立刻戒备起来,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算了,在鬼月,阳间鬼魂的秩序由法师自行负责,跟我们这些鬼差没关系。
我趁着赶路的空当翻开了一下名单,大多数地点都是医院,名单末尾竟然有一个鬼魂在殡仪馆。
“小黑,你去过殡仪馆勾魂吗?”
殡仪馆鬼魂虽然多,但是鬼差很少去那儿,毕竟没人特意死在殡仪馆,又不是赶着火化。
小黑想了一会儿,问道:“好像没有,义庄倒是有几次。”
义庄也好,殡仪馆也好,都是已死之人才去的,而无常勾魂,是在人死之时就进行的,这样看来,这算是偶发事故。
转过一个路口,只见一群人在马路中央烧着之前,有男有女,大多是四十多岁,大家各烧各的,纸钱灰在空中打着旋,引来了许多附近的野鬼。
这些人在烧纸钱的时候并没有口念名字,估计是专门烧给过往野鬼,以积阴德。
小黑定定地立在街口,没有跟上我,神情深沉,仿佛在凝思什么。
“小黑……小黑!”我叫了他好几声,小黑才回过神,问道:“怎么了?苗苗你怎么停下来了?”
卧槽!停下来的明明是你好伐!别特么乱给我扣黑锅!
“你发现什么了吗?想事情很出神的样子。”我白了小黑一眼,果决地将这口锅丢回去。
小黑茫然地摇头,无辜地回道:“我没有啊!”
你丫还不承认!
我心中升起一股邪火,翻了个白眼,暗骂道:“小兔崽子还没结婚就敢撒谎了,结了婚还不得翻天?”
看来是时候请教妈妈御夫十八法了,绝对不能让小黑骑到我头上。
“我们绕路吧,别打扰他们了。”小黑提议道,选了另一个方向。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在天上飘过去,绕不绕路都不累。
可是我没想到,小黑的这个路一绕就是大半个小时,原本十分钟就能赶到的地方,硬生生被他拖长了三倍多。
好在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第一个鬼魂才刚刚断气,在勾魂的误差范围内,没有影响后面的任务。
“小黑,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带导航仪,不然肯定会迷路的!”平时我们都是按照阎王令的导航走的,但是今天小黑非要另辟蹊径,阎王令可没有那么智能,所以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小黑自知理亏,用笑声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晚上的医院还真有点吓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日光灯一直在闪。
我抬头看去,发现有几个鬼婴正在嘻嘻哈哈地玩游戏,他们时不时地吊在灯上乱晃,所以在我看来日光灯在闪烁,而普通人看不到鬼婴,自然不会觉得灯光忽暗忽明。
“吓死我了。”我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小孩子在玩耍,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等等,这好像就是见鬼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自己就是鬼了。
“苗苗,是这间病房吧?”小黑穿门进去,没过一秒钟,又冲了出来。
小黑背靠白墙,头望青天,要不是我看到他进了病房,真会以为他在等我。
你也见鬼了?
我奇怪地扫了一眼门牌,上面写着“妇科”两个大字,难怪小黑一脸见鬼的表情,纯情的小黑可应付不了一屋子的女人。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乱晃了,小心被人当成变态。”我翻看了一下后面的名单,指着那个男性名字吩咐道:“你去解决这个,等会儿我跟你在急症室汇合。”
小黑这次没有缠着我了,落荒而逃。
看着小黑离开的背影,我突然很想笑,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抓女鬼的。万一遇到那种正在做少儿不宜的情侣,他还不得直接撂挑子不干啊?
我自然没有什么禁忌,准备进去勾下一个魂魄,腿上突然增加了一点重量,低头一看,是一个女鬼婴。
女婴的头部有些奇怪,不是一般新生儿被产道挤压过的那种扁平头部,而是天生畸形,后脑勺凹进去一大块,头顶却凸起一块,看起来很可怕。
未经世事的女婴抱着我的腿,还未睁开的眼睛上还糊着污物。
“有事吗?”我将女婴提起来,女婴乖巧地躺在我手心里,我这才发现她的脐带不是被剪刀剪开的,倒像是被人粗暴地扯断的。
“不要带走妈妈。”女婴咬着手指,声音颤抖着,像是在害怕。
我看了眼下个目标的资料,见她没有欠过子女债,应该不是这个女婴的妈妈,遂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带走你妈妈的,如果不放心的话,跟我一起进去看吧。”
女婴犹豫了一下,回道:“真的吗?但是爸爸不让我进去找妈妈。”
这个女婴的死状有些诡异,医院里怎么会用这么粗暴的接生方法呢?
“那你……”
“囡囡!”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对着女婴招手道:“快回到爸爸这边来。”
我将女婴放回地上,女婴快速地爬回她爸爸身边。
男鬼冲我感激地弯腰道谢:“多谢无常大人手下留情。”
这话说的,我们无常又不是鬼魂的敌人,我们只针对恶鬼啊!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我还是保持着笑容,回道:“带她回去吧,这里阴气太重,不适合新鬼。”
新生的鬼魂对阴气的控制力极差,若是周围阴气过重,鬼魂的阴气很容易被吸走。
这对鬼父女道完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嗯?他们怎么在妇科?就算不是儿科,也该是产科吧?”我突然想到这件事。
那个男鬼样子挺正常的,我没看出来他的死因,不过他的鬼龄至少有半年了,而那个女婴却是刚死不超过一个星期。
人跟动物不一样,动物是从出生以后才开始凝聚魂魄,魂魄成熟的时间根据动物种类而定,因此早夭的幼兽有很大一部分只凝聚了一魂或是一魄,无法去投胎。
而人自成为受精卵开始,魂魄就附进去了,无论多小的婴儿,都有鬼魂,都可以进入地府投胎。
不过早夭的婴儿神志还没有发育完全,不会自己去投胎,全靠他人的指引。
若是婴儿的家人不当回事,随意将其尸身安葬,婴儿会化作鬼魂,停留在他的死亡的地方,刚才那些在天花板上玩耍的鬼婴就是这样。
我所说的“早夭婴儿”不止是自然生产下的婴儿,还有堕胎的胎儿。
他们的母亲既然已经选择了堕胎,自然不会考虑胎儿的身后事,所以堕胎最易产生鬼婴。
婴孩未满三岁身亡为早夭,他们身死的罪孽会记载于其父母身上,称为“子女债”,父母是要去地狱赎罪的,子女债过多的鬼魂会被地府认定为“恶鬼”。
所以说当今世界恶鬼越来越多,与轻视胎儿婴孩性命的风气也有不少关系。
我放下了那对父女的事情,进了病房寻找我的下一个目标。
妇科果然名副其实,我一进门,眼前就是白花花的一片胸脯肉。
我捂着鼻子,心中愤恨不已,竟然敢用36D污染我家小黑的眼睛,真是不知廉耻!
要知道,妇科也是有男医生的啊!
而且病人就没有男家眷陪同吗?
难道因为是半夜就能坦胸露乳?
你们该好好学学女戒了!
我考虑着回去以后要给小黑洗一下眼睛,不然会长针眼的,这些人间凶器实在是杀伤力太大,纯情小黑根本把持不住。
“兰兰,你想去上厕所吗?”
兰兰?不就是我要勾的魂吗?
我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女声喊出了我想听的名字,不过这名字听起来真耳熟。
我望向刘湖兰的床尾,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薛琳!
薛琳正扶着刘湖兰下床,而那个刘湖兰正是跟薛琳合租的考研眼镜妹。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表,见只有一分钟了,估计也用不着等刘湖兰上完厕所。
“琳琳姐,麻烦你了。”刘湖兰脸色很苍白,走路都走不稳,像是生了场大病。
我看过她的资料,确实算是一场大病。
刘湖兰是来自甘肃一个农村的女孩,大学期间半工半读,省吃俭用,每月除了生活费外,还能给家里寄点钱回去。
但是她现在上大四了,要集中精神考研,就停止了打工。
她的家人虽说没有重男轻女,不然也不会让她来大城市读书,对刘湖兰这个能在学校赚钱的女儿却也绝对不算重视。
刘湖兰从六月份开始就没有往家里寄钱了,她的家人一下子少了收入,顿时坐不住了,三天两头打电话催她寄钱,甚至骗她说她爸爸得了什么绝症,要几十万的治疗费。
这个剧情很狗血,发展也很狗血,刘湖兰竟然信以为真,开始想方设法地赚钱。
赚钱要顾,学习也不能落下,刘湖兰不是超人,自然不可能两头兼顾,三番两次在打工的餐馆出错,被开除了。
刘湖兰是个很保守的女人,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因为她找到了更好的赚钱方法——捐卵。
一颗卵子就能赚七八万块钱,这对刘湖兰来说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而且她事先查阅过捐卵的资料,以为找个正规机构就没问题了。
手术进行了半个小时,医院倒是很有诚信,手术结束后立刻结了款。
刘湖兰拿到钱以后立刻给家里寄了回去,等她回到合租的地方以后,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子宫疼得要裂开一般,根本不像网上传言的微创那般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