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有风吹过,掀起心中的波澜。夜一般冷寂的心,重又开始跳动。
感受着背后小女孩冰坨子一般的身体,十三只求走的快一些,再快一些,趟过草浪一般哗啦啦的响,张良看着身边恨不得把小短腿抡成风火轮的十三,感觉好笑而无聊。
张良手指轻掐,脚上的力道再加一分,一步便迈过两米多的距离,十三心下一呆,自己明明感觉到身边的气流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但却抓不到那真实的感觉,只得小跑了起来。
身后的小女孩颠的起起落落,反倒是有了几分潮热。
“你刚才把她怎么了?”十三喘着气,有些惴惴的问道。
张良回头,夜幕中那双看不见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笑了笑,说道:“只是让她睡一觉罢了。”
“那是道术么?”
“不是.”
“那是什么?”十三不耻再问。
“.道法。”
“道法不是道术么?”
“王狗剩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张良有些不耐烦。
“我在问你啊,你怎么说王狗剩大将军。”十三有些替王狗剩无辜。
“那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好像没有吧?”
“是谁告诉你有道术这么回事的?记住了,只有道法,从来没人说过还有道术这么回事。”张良有些急了。
“哦.那就道法好了,那你能教我么?”十三尽量让自己语气能温柔一些,不过听起来挺恶心的。
“可以呀,喊声‘爷’来听听。”
“那岂不是你爷爷要叫你爸爸?”
“哇操,这你倒是不糊涂。”
十三黑暗中一声憨笑,却见张良不理自己一步老远,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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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墨的渭河水缓缓的趟过每一寸光阴,每时每刻都有浪花朵朵、千姿百态。
渭河岸边的一座小木屋里此刻正人声鼎沸,噼里啪啦,吵得不可开交,张良回身看着身后气喘嘘嘘的十三道:“你确定要参合这个事情?”
十三看着自己肩头那个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惨白的小脸,很是郑重的点头道:“恩。”
“钢丝床、不要、眼睛、碰、有碰才有杠.”
张良推门而进,门内灯光闪亮,十三的眼里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里透过来的天光,从自己的头顶一直沐浴到全身,伴随而来的劣质烟尘弥漫缭绕,犹如仙境。
小小的房间里只能放一张小床加一个四方桌,在没有一个完整的立足之地,就那么开着门,张良闪身让开,指了指正对而坐的膘肥大汉,此刻正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牌面,过滤嘴快烧到指头了也没有一丝察觉。
十三微微动了动肩头,此刻才看得清楚,小女孩清秀的脸庞上,映衬着八九岁的年纪,应该享受关爱的年纪,却满脸的疲累以及风霜。
小女孩许是靠久了,用脸颊轻轻摩擦下十三的脖颈,这才悠悠醒来,嘴角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
十三心下一晃:“蛮好看的。”禽兽不如。
没有理会因为乱想而自责的十三,小女孩就那么睁开了眼睛,然后怯生生的对着门内那人叫了声:“爸爸.”
肩头微湿,十三心稍慌乱,却依然愣在了当场,不愿去打扰,许是怕那双眼盈满的泪会突然掉下来。
“爸爸,妈妈不见了.”只是一瞬间的宁静,是为了爆发而酝酿。
小女孩的哭喊声,终于起了一丝效果,对面那人眉头微皱,下巴轻抬,扫了一眼泪涕横流的小女孩,打着牌间或说道:“我把她输掉了.你记得这两天去张家住啊,我把你也输掉了几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你怎么能这样?”十三的内心很坚强,但依然太过波澜起伏,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但对方压根没想要理会十三,挥了挥手,一旁的张良顺手就把门关上了,一脸玩味的看着极为愤怒的十三。
十三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张良,似乎在看助纣为孽、十恶不赦的罪人。
“看什么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张良不温不火,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跟我没关系,跟她有关系。”
“你别忘了,她现在也是我的!”张良边说,便要伸手接过十三肩上的小女孩。
“不给!”十三赌气一般,脚下微动,张良看得清楚,十三脚下踩的是罡步,乾坤坎离,离坎坤乾,正反脚。
只见十三整个人一瞬间变成了黑夜里的游魂野鬼,飘忽间,像是大浪中的水花;风云间的晚霞。
张良看着下一刻出现在远处堤坝上的十三,嘴角微弯,心里早已笑开了花:“果然是那个人。”
十三甫一出现,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顺带着早已晕过去的小女孩倒在了自己身旁,整个身体如同撕裂了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在疼,整个身体像是被凌迟了一千刀。
王狗剩站在摆渡人小屋门前的缓坡上,看着遥远那方黑暗中倒下的十三,手指轻掐,眼眸中出现一道绿莹莹的光彩通道,赫然是十三刚才飘过的痕迹,不由叹道:“天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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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来,十三看着并排的小女孩眼睫毛一眨一眨,对方明显醒了,但就是不动,十三一个鲤鱼打挺,滚下了床,瓦擦,已经八岁的十三,已经开始有了男女之嫌的意识。
摆渡屋外的缓坡上,十三迎着朝阳,看着王狗剩正在波光粼粼的江水间缓缓而过,不由得大喊一声:“啊.”
声音传出了老远,扰的莺雀好梦。
不知何时,十三身边出现一个差不多高的身影,小女孩顺了顺有些乱的头发,眼神里满是自信的朝阳:“你好,我是唐瑜婉。”
十三微笑着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触手冰凉,却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相视一笑,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