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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疑云重重

却说连玉为何位列秀才榜最后一名?

魏承恩给师爷周振保的理由说辞,冠冕堂皇:“此人个性张狂,若少年得志,反不利他的壮实成长。你看那农家妇女培植豆芽,她将那豆芽放置小口的陶坛里,待那豆芽刚要长出坛口,她立刻用平滑的石板,将那坛口死死地封住,那豆芽遇到‘巨石’,不能‘纵向’伸头,它必然要向‘横’发展,待压它个三五天,再将石板搬开,日日浇水,任坛口敞开,那豆芽便可长得又壮又长!”

周振保仿佛恍然大悟:“学生驽钝,学政大人一片爱才之心,当为学生之表率,可鉴日月,也足见大人为朝廷培育良材之良苦用心!只是,大人身为翰林编修多年,如何对农事如此熟悉?”

魏承恩哈哈一笑,那笑里带着微微的讥讽:“周师爷有所不知。我魏某出生寒微,跟家道殷实从小两腿不沾泥的周师爷不同哇。魏某年幼时家父病逝,靠家母种豆芽到集市上去卖,换回些银两来补贴家用,母亲种的豆芽最好,供不应求。故而,除了果腹敝体之外,家母尚有能力送供魏某进学攻书。耳濡目染十几年,魏某焉有不知之理?哈哈……

周振保听出他话里有话,原来自己一不小心,就触到了魏承恩的敏感处,只得尴尬一笑,赶紧打哈哈:“学政大人取笑了,取笑了……学生不过出生市井小民人家,家父做些小生意,辛苦恣雖,辗转奔波,也不过是挣个温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魏承恩却仿佛毫不在意:“这有什么,英雄不问出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听说云州的连云开,其先祖无不封侯,传到他一代,却年年铩羽,可见,也并非什么‘龙生龙,凤生凤’……”

那周振保听魏承恩提及连云开,便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神秘地对魏承恩说:“学生听说,那连云开本是云州城数一数二的才子,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只是,自从其父连阔如被罢官归乡,从此,他的好运仿佛用尽了。大概是,连家的风水不再了吧?”

得知新皇甫登大统便要着人重审连阔如的案子。魏承恩来到沪江便暗暗留了心,除了当好沪江的学政,也想在这轮“翻案”之中,能做点能力之内的事,顺便捞点政治资本。

他派人偷偷调查连阔如一家,发现连阔如的儿子连云开已经去世了近半年,膝下一子一女。走访之中,得知连云开因年年参加科举年年名落孙山,最后郁郁而终,魏承恩便暗暗留心,偷偷从档案室里调出连云开历年参加“乡试”的课卷,这一看不打紧,他大吃一惊,如此锦绣文章,字字珠玑,为何这多么多年来,无人提及?何人敢如此大胆,敢让这些闪烁着真知灼见的上好文章如泥牛入海?难怪沪江十多年来,进士及第人数寥寥无己,原来他们的功名,都夭折了,他们的精神生命,都被葬送这些故纸堆里。

魏承恩愤怒起来。话说,这魏承恩虽然为人狡黠,但是,到底也是从底层寒苦人家出生,从小目睹寒门之弟求学之难,也对那些屡屡落地的秀才,动了侧隐之心。今日见到连云开三十多年来的十份考卷,他再也忍不住了,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将一个年轻人压制了整整三十年?天理何在?

他仔细读了三十年前的那份课卷,那是连云开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课卷,文采斐然,境界宏阔,气势如同乳虎啸谷,且不说第一名,进前十名,总该没问题?为何竟名落孙山?他接着看他最后一次参加乡试的试卷,更是大惊失色,一个人,考了整整三十年,那字迹却看不到任何焦灼的痕迹,而是较先前,越发工整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印刷体,相同的笔划,丝毫不走样,这该是何等苦心孤诣啊?

魏承恩抓着课卷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他仰头长啸,连喊三声,为天下苦熬的读书人发出猛虎啸谷般的怒吼!然而,他该怎么办?连云开已经死去了,再给他一个功名,似乎已经无意义了。更重要的是,三十年,这沪江走马灯似的来过多少学政?除了那个倒霉鬼的蔡守真,其他学政,不过是平行调动,调离了沪江,转任他省。有些,还升迁了,官居要职,甚至,有的还手握生死予夺的大权,你魏承恩,敢以一人去与众强对抗么?你项上到底有几个脑袋?

他忽然想到,前日被他有意“挫之”的那个人,又怎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连云开?他魏承恩与几任学政,又有何区别呢?

“周师爷,那日你呈上来的三份课卷,可曾放回去?”魏承恩忽然想再看看那份课卷,如今,考试成绩已经放榜,也该拆开糊名,了解一下考生的个人情况,或者,还可以约见考生,这都不属于违规操作。

“噢,学政大人莫非想看看那篇雄奇之文,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不满学政大人,学生也想见见那人!那课卷还在书柜子里,如果学政大人想看,学生立去取来呈给大人!”周振保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魏承恩想,这周振保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什么事,喜欢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样的人,显然是不适合当师爷的,师爷是什么?是刀笔吏,他可以两面使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周振保,好像笨拙了一点。然而,世间事,也并无千篇一律,魏承恩虽则有时恼他,却又很喜欢他直来直去,仿佛他心中的蛔虫,把他的心思全部猜中,不但猜中,还要说出来,比如人喜欢去挠挠痛处,虽然痛,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受在里面,不挠,反而心痒痒,不踏实。

“嗯……去吧!”魏承恩叹了口气,头靠在太师椅上,想对策!

“连璋……”撕开贴在名字上的纸,“连璋”二字赫然地露出来。魏承恩倒吸了口凉气,真有这么巧合之事?难道是连云开冥冥之中显灵不曾?

“这位连璋,可跟云州连云开有什么关联?”魏承恩假装不认得此人,故意一脸迷惑地抬头看师爷。

“此人正是连云开之独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名唤连玉。他这姐姐,据说曾嫁给孟州知府的大公子,却在新婚之夜,失手砸伤知府公子,个中内情,外人也无从知晓,只知道,那大公子早已病入膏肓,原打算娶去冲喜的,结果,喜事成丧事。知府的二公子移花接木,将连玉姑娘骗娶了去。后来,也不知怎的,竟然和解了,他又将连玉姑娘送回来了。”周振保哪里知道魏承恩的缜密心思,见魏承恩问起,滔滔不绝地将连家的现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承恩。

“噢。有这等奇事?那孟家怎能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魏承恩不相信,那孟州知府失去了亲生儿子,竟然将肇事者,毫发无伤地送回来。他跟这孟州知府谢长禄打过交道,此人绝非良善之辈,难道十几年不见,他情性改了不曾?这其中,必有蹊跷!”

魏承恩边问周振保,边自言自语。牵扯上孟州知府,这事可就更复杂了,因而,此事绝不可操切从事。需从长计议,从容,从容,再从容!弄不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打定主义,决定先不忙着见连璋,反正,考试结果已经放榜了。待一切明朗,再见不迟,再说,年轻人,挫他一挫,也没什么不好,就如同用青石板压住豆芽,可长得更壮实些。

“是啊,魏大人!我听说那谢长禄的夫人李氏,绝非善茬,怎肯就这么轻易地饶了连玉?还让自己的二儿子护送连玉回来?学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难道他们也得知,连阔如的案子,要重启,故而害怕?”周振保在一边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嗯,有这个可能。常言道‘事缓则圆’,咱们来个按兵不动,若真有什么魑魅魍魉,就让他们自己跳出来!”魏承恩到底是在翰林院编修五年,凡事沉得住气,善于察言观色是他们的优点,初来乍到,这沪江的水到底有多深,他还不知道,得先探探再说,不能一个猛子扎下去。

魏承恩回到家里,却见夫人还坐在花厅中等他。他满怀歉意地对道:“夫人怎还不歇息?最近衙门里事情多,回家比往日稍晚,夫人不必等承恩。”

夫人叹了口气,指着桌上一张鲜红的请柬说:“我哪里是等你?今日晌午,孟州知府的管家专门送来请帖,本月月二十五,是孟州知府的五十大寿,希望老爷能前去叙叙旧,届时,他派人来接老爷!妾身心里不踏实,故而等老爷回来商议此事!”

魏承恩心想,谢长禄这只老狐狸,鼻子怎么这么灵?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月二十五?今日已经是二十三了。得好好想个对策来,找个稳妥的借口给辞了才好!”魏承恩心里不觉焦虑起来。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老爷在翰林院五年,如今,蒙皇上恩典,外放沪江任学政,皇上期望老爷能将沪江整出一派新气象来。如果老爷一上任就跟地方官纠缠不休,时间一长,则不免受人牵制,且舆论也将对老爷不利,届时,老爷若想革故鼎新,又将如何打开新局面?”

夫人秦素心知书达理,温柔和顺,其父为国子监祭酒,她的话,魏承恩一向不敢不听。这不敢并非因为她父亲的地位,乃是因为这夫人虽温柔,骨子里却是十分刚烈,做事异常有主见,有时候,魏承恩都举棋不定的事,经过她一番和风细雨似的解释,魏承恩突然豁然开朗。所以,魏承恩对他这位妻子,十分敬佩,怕,并非真的害怕,乃是因为敬重。

“那么,我该如何回绝他呢?”魏承恩把求救的目光转向秦素心。

“直接地回绝自然是不妥当,待妾身细细思索,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来,既可以保全老爷的名节,也让那孟州知府无话可说。只是,今日太晚,容妾身一天,明天就给老爷答案!老爷,时候不早了,请老爷宽衣就寝吧”秦素心微笑起来,一双丹凤眼,称一条缝,别有一番风致。

看着灯下秦素心的丽色,魏承恩内心一阵悸动,他将夫人轻轻抱起,吹灭了灯盏,夜色如水,红绡帐里,春风过玉门,便风流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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