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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三) 沉江鞭尸,一世魂魄投炉中

引子(三)沉江鞭尸,一世魂魄投炉中

秦家,家主府。

大殿北侧,坐北朝南的主位是一张酸枝木雕花大椅,椅背上镶嵌着一块极大的玉石,玉石呈碧绿色,散发着淡淡温润气息,正是一块极品温玉。

酸枝木雕花大椅上端坐一人,那人面如冠玉,鼻直口方,相貌比阎罗殿中的楚吟还要英俊几分,一身洁白的长袍上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目光柔媚,玉手挽着男子的胳膊,正是楚吟刚过门的妻子,洛倾城。

端坐在上方的男子看着下方一名跪在地上,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问道:“那个废物找到了么?”

“回禀家主,楚吟的尸体连同绑人的麻袋已经找回。”年轻人恭敬的道。

“相公,你要那废物的尸体做什么?”坐在男子大腿的上的洛倾城疑惑的问道,昨天他们联手杀掉楚吟后,为决后患,直接将他的尸体沉入江中,而两人则逃出楚家,凭借秦家的威势至少在短时间内楚族还不敢上门讨问。

相公...楚吟心如死灰一般,好一个洛倾城,好一个心狠手辣!假使我再复活,定让你们碎尸万段。

轻轻握住洛倾城的小手,秦家家主柔声道:“虽然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但那个废物毕竟与你有夫妻之名,为了这点,光是杀了他,惩罚未免太轻了些。”

“那你要干什么?”洛倾城一听到是惩罚楚吟,笑脸顿时浓郁了几分,看得楚吟头皮发麻。

微微点头,秦家家主向黑衣年轻人道:“把他带上来吧。”

“是。”

片刻后,一个湿漉漉的麻袋被拖了上来,见到麻袋出现,洛倾城立即掩鼻娇声道:“怎么才过了一天就这么臭了?”

“人死后,怨气会留在人体一段时间,怨气越深,人体越腐臭难闻。想不到那个废物对你情义还挺重。”秦家家主心生嫉妒,冷哼一声,怒气缓缓上升。

呵,立在阎罗殿上的冷眼旁观的楚吟不禁冷笑一声,我会对她有情义,我恨不得将你们抽筋扒皮,等着吧,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下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不要看了。”秦家家主担忧的对洛倾城道。

“没关系的,楚吟这个废物自小喜好调戏良家妇女,本来就该死,早该惩罚他了。相公你尽管做便是。”看着身下乖巧妩媚的女子,男子心头一软,侧下身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皮肤上亲了一下。

“讨厌,下面还有人看着呢。”感受到男子的温度,洛倾城娇羞道。

跪在下方的年轻人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时惹怒了两人。

“哈哈,堂堂洛倾城也会害羞了?既然你不怕,那就亲眼看着好了。”男子哈哈一笑,从身上取出一黑色长鞭,看得出鞭子是用上好的兽皮做成的,握在手里手感极佳,打在人的身上......

年轻人见势掀开麻袋,只见里面的尸体,惨白的皮肤,仅存有稀稀落落头发的头部因在水中浸泡而变得极度肿胀,双眼暴突,胸前有一个碗口大小的黑色坑洞,当楚吟看到这些时,忍不住冲着光幕中的男子一顿狂揍,可是却宛若泥牛入海般并没有任何效果。

“这废物怎么会变成这样?”洛倾城扫了一眼楚吟的尸体,眉头微皱。

“废物在水中泡的时间长了,头发是我命下人剪掉的。”男子笑道,这已经是对死者很严的惩戒了,在王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一般都是留长发的,剪去头发则是对一个男人的严厉惩罚。

“卧槽,你们这对狗男女。”楚吟因生气过度,一顿雷烟火跑般的怒骂后,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这样子的确挺吓人,相公你要小心他的鬼魂啊。”

“这世间哪有什么鬼魂,就算有,凭夫人的实力,还不能降服么?且看我如何处置这废物!”男子嘿嘿一笑,走到尸体前来,先前儒雅的气质瞬间消失,犹如一头猛兽般,霎时住脚,两道目光死死盯住手中的长鞭。

二话不说,扬起鞭来狠命地抽打起楚吟的尸体。

“噼、啪!”

“噼、啪!”

隔了单薄衣物的尸体被皮鞭直激得噼啪作响,每响一声,地上的年轻人与阎罗殿中的楚吟便浑身一个激灵,好似鞭子在抽打他们的灵魂。

这般鞭刑之时,男子如发疯猛虎,挥鞭如风,直到达到数十鞭才堪堪住手,长袖拂去额头上的汗渍,心里却淋漓畅快,废物楚吟,让你夺走我的城儿。

等他打完收鞭时,楚吟的尸体早已皮开肉绽,身上没有流进的鲜血纵然涌出,一身衣物变成破烂红袄。

“哈哈哈!”洛倾城先是笑出声来。紧跟着,男子也似癫狂的大笑,跪在下方的年轻人趁两人不注意轻轻抬头,看到两人的仪态便心生畏惧,难不成他们两个已经疯了?

光幕消失,阎罗殿中所有阴差依旧在追忆往昔自己的痛苦经历,唯有楚吟,对自己苦笑三声,自己修习一一生,到头来反被别人捉弄,死后还不让鬼安息,那血迹斑斑的鞭子他永远不会忘记。

面目威严的阎王短促有力的回答道:“楚吟,你的愿望已了,便是永不再入阳间了,你可还有话要说?”

听得阎王之言,楚吟笑颜相对,微微颔首,似是答应了阎王的话。但在下一刻,就在阴差要拉他同走时,望了望大殿正前方的大炉,弹身而起,麻利地解去身上的长袍,而那阴差皆露惶恐之色,盯视着楚吟脚下:“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焚魂炉,魂魄沾染一点即使神仙也难救。”

“神仙难救么?那太好了!”

楚吟忽而变得兴奋起来,睁圆眼眸,看着身下翻腾滚烫如同岩浆般的炉鼎,第一次,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感觉出现,他傲慢地睥睨这颤抖的大殿,大笑着道:“变为阴差,倒不如毁去所有。晚了,我明白得已经太晚了,孟婆汤已饮,黄泉路已去,阎罗殿已审,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洛倾城,吾以自身魂魄降下诅咒,三生七世,永不入轮回,来陪我啊!哈哈!”

炉火汹涌炽烈,宛如地狱的火海,其中跳荡着无数妖魔与鬼灵,只在扑进大炉的前一瞬间,才淡然转身,冷眼扫视阎罗殿外已变得模糊不清的景色,忽然间泪流满面。

只是无论多么真诚的泪水,再深沉的忏悔,在炉火的焚毁下,俱在下一瞬灰飞烟灭。

“砰!”

一声轻响,楚吟坠入焚魂炉中,紧接着一连串鬼嚎声,看似平静的炉火冲天而起,转眼间冲出殿顶,阎罗殿震颤,石柱上的两条巨龙盘旋而起化为黑芒冲入火光中,黄泉河中哀嚎连连,奈何桥上石块崩裂,所有鬼魂皆望向天空,不知为何,连阎王都有种肃然起敬的谦悲感,一个十分淡化的虚影从炉火中浮现后又消失不见。

一点微小的灰色火星,开始出现在炉火最深处的核心,整个炉鼎亮起一层淡淡光晕,如丝如缕的灰色气流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非常微弱,以至于连阎王都没有察觉,灰色气流盘旋而上,一道人影在气流的映照下若隐若现闯入秦家家主府中,轻轻看了看床上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人儿,黑芒浮现,交织成一张无比庞大的黑网,深深笼罩着那位奸夫与妻子......

“自作聪明。”万物平静过后,阎王道。

低下阴差问道:“大人,刚才那小鬼投入焚魂炉,您为何没制止他?”

阎王无奈:“我敢阻止他么?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么?”

“他,他不就是个废物么??”

“混账,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你也是从阳间来的,有没有听说过同具四枚武骨之说?那人就是这等奇才。只可惜到头来将一身修为转送他人,最后得知真相,心灰意冷,想要自杀罢了。”

“那,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阴差胆战心惊的问道。

“他本武者,修炼至极,武道早已浸透在骨子里。武骨虽毁,但自然凝结的武丹尚在。刚才他又见到奸人这般糟践他的尸体,怨恨到极点,已成厉鬼。投入焚魂炉中,阴阳交错之间,却巧合的把他的武丹炼化。如果他没有走,便是我阴曹地府之上卿。”

“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他?”

“晚了,武丹大成,他早就成了鬼神之体,连我阎罗大殿的两条死灵巨龙都随他而去,我又怎能撼动?只可惜这好好的焚魂之炉,本为至阴至阳之物,却让他吸摄入体。此等圣者,却不愿停留在人世,你可知焚魂炉底,上至神帝,下至幽冥,皆为之忌惮,因为那里是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

一世红尘皆已过,三千情丝俱如焚,

黄泉路上留叹惋,谁知火下是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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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楚吟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年,而沧海桑田,东海扬尘,昔日阎罗殿也已不知变迁几何。一张玉制大椅上,眼眸微闭,显得极其享受的样子阎王嘴里还不住的喃喃自语道:“都已经过去一百年了,不知在那个世界,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

曙光帝国,位于大陆最南方,因其靠海,气候适宜,引客商来往,络绎不绝,素有南国之称。此时,七月的盛夏,却只有万雪飘零。

寒夜,寂寥,冷落,无人。偶尔在黑暗的甬道上走过一两个人影,看上去幽灵一般。没有灯火,有的只是街道上映照的那一点微光,破落的枯叶洒落在上面,为它嵌上积雪的白光,这黑暗里的白,隐约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死亡的气息。

“什么鬼天气!昨天还是万里无云的,今天突然下大雪,不知道在外面再待得久一点会不会把身子冻坏!”“是啊,说起来,咱们曳城也有十几年没下雪了吧,会不会是什么冰属性的灵兽发狂了?”“怎么可能?最低级的灵兽离我们这儿也要几百里,恐怕老天爷感冒了吧!”“别耍贫嘴了,快走快走,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得让别人抬回去了。”穹顶之下,漫天的飘雪,却没有一丝独特的美感,两个中年人快步走在街道上,一边赶路一边急促地喘着粗气低声议论着,左腿踏在雪地上,谁也没有欣赏这雪景的心思。

“嗯,继续赶路吧!”

“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两个中年人同时低喝一声,再次加速,双脚滑过雪地发出沙沙声,直逼脊梁的冷气使他们打了个寒颤,在这银色的天地里,颇有几分孤寂。

伴随着街道上那两个人影的消散,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暗的角落探出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雪纷飞的天际,不由的松了口气,转身,掩了掩自己身上少的可怜的粗布衣服,又低头看了看两只被冻得发裂的小手,伸向衣服中,眼神中满是认真之色。

当他的手再次伸出的时候,掌心多了半块白面饼,小心翼翼地将面饼托到胸前,把它捂在胸口,因为久久没吃东西而嗓子有些沙哑:“那两个人终于走了,多亏乞讨到了半块饼,不然今晚怕是挺不过去了,还好,还好。”

说完这句话,他充满恨意的扫了一眼角落外面的街道,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白天为了要到这半块饼,跪在别人家门前两个时辰时的那份痛苦与低贱,少年不禁咬紧牙关,眼眸中开始变得水意朦胧。坚强,要坚强,我要努力活下去,不能死在这里!

雪依旧在下,冰封万里,凛冽的寒风呼啸,冻得他瑟瑟发抖,手中视为珍宝的面饼险些滑落。可怜他没有过冬的衣物,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年四季都要依赖的破布烂衫,又怎能度过那透骨奇寒?

他无名无姓,因出生在叶城,被一个老乞丐养大,同样以乞讨为生的人都称他为小叶子。他今年三岁多,却已经当了将近一年的小乞丐。就在昨天,老乞丐终于支撑不下去这样的生活,最后嘱咐了他一句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不同于普通的乞丐,他身怀大志,老乞丐告诉过他,他年纪还小,将来有可能脱离这块卑微的行业。不同于普通的乞丐,他还有自尊,别的乞丐乞讨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去,目中无人的贵族,他更是不屑一顾。有时要到的食物多些,他还会分给和自己同龄的乞丐。

三岁的身子还谈不上强健,突如其来的大雪,几乎是他这一生的第一道天谴,他目前还没有信心能抵御过去。望着散发着淡淡麦香的面饼,他仿佛看到了幻觉,仿佛手中的不是仅能充饥的食物而是他望而不及的玉盘珍馐。轻舔了舔嘴唇,为了防止面饼被冻成冰块,他又把饼塞入衣服里。

少年朝周围看了看,找了块不易被人发现、能勉强遮住头顶的墙角,好不容易驱使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坐下,依偎在那里,口中不断往外呼气,寻找着短暂的安逸。

“汪!”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吠,少年没有力气再去搜寻这狗吠的来源,慵懒地靠在那里,雪花洒落在头发上,衣服上,来不及清理,接着就是一道黑影闪过,他忍不住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一只大黄狗站在那里,吐出舌头。

他老成的苦笑一声:“大黄狗,看来你都比我精神啊!来,我们抱在一起睡吧,这样都不会太冷了。”还没等他揽过黄狗,黄狗自己却先跑了过来。

感受着狗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他把头歪过去,脸几乎全部埋进狗的蓬松的毛里,他哭了起来,哭的很凄凉,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哭,只觉得老天对自己很不公平。

渐渐的,他闭上了双眼,内心里过于冰冷,但表面上他睡得很沉......

“汪!”怀中的狗又叫了一声,少年以为它是要贴近一下自己。突然,他胸口一轻,双眼猛地睁开,看到那只黄狗嘴里叼着那半块面饼,飞快地流窜。

“回来!大黄狗,回来,这可是我的命啊!”他大叫道,尽管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心中的最后一丝放松散尽,他跪在地上,两行热泪淌出,明明该有着美好的未来,但他现在只能静等死亡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但他不甘从此消失,“不能睡,不能睡啊!爷爷告诉我,将来还是有可能不当乞丐的呀!小叶子,站起身来。”

再次掩了掩身上的旧衣服,他用手撑地,勉强靠着余力爬了起来。手指抓着冰冷的雪,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渐渐爬向远方。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家,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啊!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不能睡,少年依旧在雪地上爬动,原本就冻得开裂的手掌被磨开了皮,淌出鲜血,为这冰冷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特殊的色彩。体力终于消耗殆尽,最后带着不甘的眼神看了一下苍茫世界,倒在了雪地之中。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被鲜血渲染的雪地上,开始发出沙沙的响声,如果现在他依旧清醒,一定会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他面前。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即使身上被一件极大的斗篷包裹,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绝色的面容。

显然,这名女子发现了躺在雪地中央的少年,轻咦一声,脚步在他面前停住,弯下腰,也不嫌弃少年衣物的脏乱,竟然直接把他给抱了起来。

瞧得少年手上淌血的伤痕,女子心头一软,柔发贴近他的脸颊,柔声问道:“孩子,你是谁?快醒过来吧,大雪天在外面睡觉会冻死的。”

少年被冻得昏迷,意识中感到自己被一团温暖揽了起来,他没有力气醒来,梦中,他遇到了自己已经过世的老乞丐,梦到了自己期望已久却没有见过一次面的母亲,然后他的眼里开始噙满泪水,眼睛紧闭,嘴里还轻声呓语道:“妈......妈......妈......妈......”

抱着少年的女人,听到他的话后,漂亮的脸蛋不禁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赶忙哄道:“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妈妈......妈妈......”

女子心里虽然疑惑,但发觉少年的声音竟是朝着自己在喊,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嘴里还小声嘀咕一句:“我连丈夫都没有,怎么多出了个儿子?”

“涵妹,你在干什么?这种地方捡到的一般都是些没人要的弃婴,何况这个弃婴这么大,走吧,别管他了!”正在女子把怀中的少年又抱紧了一些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偏过头,不等那人询问,女子用责怪的语气轻声道:“小声点,你们别吓醒我的孩子。”话没说完,女子仰头看了一眼漫天飞雪的星空,摄人心魄的脸上泛起一阵母性的光辉,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你我有缘,相认在雪夜子时,孩子,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枫子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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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家主府。

大殿北侧,坐北朝南的主位是一张酸枝木雕花大椅,椅背上镶嵌着一块极大的玉石,玉石呈碧绿色,散发着淡淡温润气息,正是一块极品温玉。

酸枝木雕花大椅上端坐一人,那人面如冠玉,鼻直口方,相貌比阎罗殿中的楚吟还要英俊几分,一身洁白的长袍上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目光柔媚,玉手挽着男子的胳膊,正是楚吟刚过门的妻子,洛倾城。

端坐在上方的男子看着下方一名跪在地上,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问道:“那个废物找到了么?”

“回禀家主,楚吟的尸体连同绑人的麻袋已经找回。”年轻人恭敬的道。

“相公,你要那废物的尸体做什么?”坐在男子大腿的上的洛倾城疑惑的问道,昨天他们联手杀掉楚吟后,为决后患,直接将他的尸体沉入江中,而两人则逃出楚家,凭借秦家的威势至少在短时间内楚族还不敢上门讨问。

相公...楚吟心如死灰一般,好一个洛倾城,好一个心狠手辣!假使我再复活,定让你们碎尸万段。

轻轻握住洛倾城的小手,秦家家主柔声道:“虽然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但那个废物毕竟与你有夫妻之名,为了这点,光是杀了他,惩罚未免太轻了些。”

“那你要干什么?”洛倾城一听到是惩罚楚吟,笑脸顿时浓郁了几分,看得楚吟头皮发麻。

微微点头,秦家家主向黑衣年轻人道:“把他带上来吧。”

“是。”

片刻后,一个湿漉漉的麻袋被拖了上来,见到麻袋出现,洛倾城立即掩鼻娇声道:“怎么才过了一天就这么臭了?”

“人死后,怨气会留在人体一段时间,怨气越深,人体越腐臭难闻。想不到那个废物对你情义还挺重。”秦家家主心生嫉妒,冷哼一声,怒气缓缓上升。

呵,立在阎罗殿上的冷眼旁观的楚吟不禁冷笑一声,我会对她有情义,我恨不得将你们抽筋扒皮,等着吧,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下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不要看了。”秦家家主担忧的对洛倾城道。

“没关系的,楚吟这个废物自小喜好调戏良家妇女,本来就该死,早该惩罚他了。相公你尽管做便是。”看着身下乖巧妩媚的女子,男子心头一软,侧下身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皮肤上亲了一下。

“讨厌,下面还有人看着呢。”感受到男子的温度,洛倾城娇羞道。

跪在下方的年轻人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时惹怒了两人。

“哈哈,堂堂洛倾城也会害羞了?既然你不怕,那就亲眼看着好了。”男子哈哈一笑,从身上取出一黑色长鞭,看得出鞭子是用上好的兽皮做成的,握在手里手感极佳,打在人的身上......

年轻人见势掀开麻袋,只见里面的尸体,惨白的皮肤,仅存有稀稀落落头发的头部因在水中浸泡而变得极度肿胀,双眼暴突,胸前有一个碗口大小的黑色坑洞,当楚吟看到这些时,忍不住冲着光幕中的男子一顿狂揍,可是却宛若泥牛入海般并没有任何效果。

“这废物怎么会变成这样?”洛倾城扫了一眼楚吟的尸体,眉头微皱。

“废物在水中泡的时间长了,头发是我命下人剪掉的。”男子笑道,这已经是对死者很严的惩戒了,在王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一般都是留长发的,剪去头发则是对一个男人的严厉惩罚。

“卧槽,你们这对狗男女。”楚吟因生气过度,一顿雷烟火跑般的怒骂后,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这样子的确挺吓人,相公你要小心他的鬼魂啊。”

“这世间哪有什么鬼魂,就算有,凭夫人的实力,还不能降服么?且看我如何处置这废物!”男子嘿嘿一笑,走到尸体前来,先前儒雅的气质瞬间消失,犹如一头猛兽般,霎时住脚,两道目光死死盯住手中的长鞭。

二话不说,扬起鞭来狠命地抽打起楚吟的尸体。

“噼、啪!”

“噼、啪!”

隔了单薄衣物的尸体被皮鞭直激得噼啪作响,每响一声,地上的年轻人与阎罗殿中的楚吟便浑身一个激灵,好似鞭子在抽打他们的灵魂。

这般鞭刑之时,男子如发疯猛虎,挥鞭如风,直到达到数十鞭才堪堪住手,长袖拂去额头上的汗渍,心里却淋漓畅快,废物楚吟,让你夺走我的城儿。

等他打完收鞭时,楚吟的尸体早已皮开肉绽,身上没有流进的鲜血纵然涌出,一身衣物变成破烂红袄。

“哈哈哈!”洛倾城先是笑出声来。紧跟着,男子也似癫狂的大笑,跪在下方的年轻人趁两人不注意轻轻抬头,看到两人的仪态便心生畏惧,难不成他们两个已经疯了?

光幕消失,阎罗殿中所有阴差依旧在追忆往昔自己的痛苦经历,唯有楚吟,对自己苦笑三声,自己修习一一生,到头来反被别人捉弄,死后还不让鬼安息,那血迹斑斑的鞭子他永远不会忘记。

面目威严的阎王短促有力的回答道:“楚吟,你的愿望已了,便是永不再入阳间了,你可还有话要说?”

听得阎王之言,楚吟笑颜相对,微微颔首,似是答应了阎王的话。但在下一刻,就在阴差要拉他同走时,望了望大殿正前方的大炉,弹身而起,麻利地解去身上的长袍,而那阴差皆露惶恐之色,盯视着楚吟脚下:“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焚魂炉,魂魄沾染一点即使神仙也难救。”

“神仙难救么?那太好了!”

楚吟忽而变得兴奋起来,睁圆眼眸,看着身下翻腾滚烫如同岩浆般的炉鼎,第一次,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感觉出现,他傲慢地睥睨这颤抖的大殿,大笑着道:“变为阴差,倒不如毁去所有。晚了,我明白得已经太晚了,孟婆汤已饮,黄泉路已去,阎罗殿已审,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洛倾城,吾以自身魂魄降下诅咒,三生七世,永不入轮回,来陪我啊!哈哈!”

炉火汹涌炽烈,宛如地狱的火海,其中跳荡着无数妖魔与鬼灵,只在扑进大炉的前一瞬间,才淡然转身,冷眼扫视阎罗殿外已变得模糊不清的景色,忽然间泪流满面。

只是无论多么真诚的泪水,再深沉的忏悔,在炉火的焚毁下,俱在下一瞬灰飞烟灭。

“砰!”

一声轻响,楚吟坠入焚魂炉中,紧接着一连串鬼嚎声,看似平静的炉火冲天而起,转眼间冲出殿顶,阎罗殿震颤,石柱上的两条巨龙盘旋而起化为黑芒冲入火光中,黄泉河中哀嚎连连,奈何桥上石块崩裂,所有鬼魂皆望向天空,不知为何,连阎王都有种肃然起敬的谦悲感,一个十分淡化的虚影从炉火中浮现后又消失不见。

一点微小的灰色火星,开始出现在炉火最深处的核心,整个炉鼎亮起一层淡淡光晕,如丝如缕的灰色气流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非常微弱,以至于连阎王都没有察觉,灰色气流盘旋而上,一道人影在气流的映照下若隐若现闯入秦家家主府中,轻轻看了看床上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人儿,黑芒浮现,交织成一张无比庞大的黑网,深深笼罩着那位奸夫与妻子......

“自作聪明。”万物平静过后,阎王道。

低下阴差问道:“大人,刚才那小鬼投入焚魂炉,您为何没制止他?”

阎王无奈:“我敢阻止他么?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么?”

“他,他不就是个废物么??”

“混账,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你也是从阳间来的,有没有听说过同具四枚武骨之说?那人就是这等奇才。只可惜到头来将一身修为转送他人,最后得知真相,心灰意冷,想要自杀罢了。”

“那,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阴差胆战心惊的问道。

“他本武者,修炼至极,武道早已浸透在骨子里。武骨虽毁,但自然凝结的武丹尚在。刚才他又见到奸人这般糟践他的尸体,怨恨到极点,已成厉鬼。投入焚魂炉中,阴阳交错之间,却巧合的把他的武丹炼化。如果他没有走,便是我阴曹地府之上卿。”

“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他?”

“晚了,武丹大成,他早就成了鬼神之体,连我阎罗大殿的两条死灵巨龙都随他而去,我又怎能撼动?只可惜这好好的焚魂之炉,本为至阴至阳之物,却让他吸摄入体。此等圣者,却不愿停留在人世,你可知焚魂炉底,上至神帝,下至幽冥,皆为之忌惮,因为那里是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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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红尘皆已过,三千情丝俱如焚,

黄泉路上留叹惋,谁知火下是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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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楚吟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年,而沧海桑田,东海扬尘,昔日阎罗殿也已不知变迁几何。一张玉制大椅上,眼眸微闭,显得极其享受的样子阎王嘴里还不住的喃喃自语道:“都已经过去一百年了,不知在那个世界,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

曙光帝国,位于大陆最南方,因其靠海,气候适宜,引客商来往,络绎不绝,素有南国之称。此时,七月的盛夏,却只有万雪飘零。

寒夜,寂寥,冷落,无人。偶尔在黑暗的甬道上走过一两个人影,看上去幽灵一般。没有灯火,有的只是街道上映照的那一点微光,破落的枯叶洒落在上面,为它嵌上积雪的白光,这黑暗里的白,隐约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死亡的气息。

“什么鬼天气!昨天还是万里无云的,今天突然下大雪,不知道在外面再待得久一点会不会把身子冻坏!”“是啊,说起来,咱们曳城也有十几年没下雪了吧,会不会是什么冰属性的灵兽发狂了?”“怎么可能?最低级的灵兽离我们这儿也要几百里,恐怕老天爷感冒了吧!”“别耍贫嘴了,快走快走,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得让别人抬回去了。”穹顶之下,漫天的飘雪,却没有一丝独特的美感,两个中年人快步走在街道上,一边赶路一边急促地喘着粗气低声议论着,左腿踏在雪地上,谁也没有欣赏这雪景的心思。

“嗯,继续赶路吧!”

“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两个中年人同时低喝一声,再次加速,双脚滑过雪地发出沙沙声,直逼脊梁的冷气使他们打了个寒颤,在这银色的天地里,颇有几分孤寂。

伴随着街道上那两个人影的消散,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暗的角落探出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雪纷飞的天际,不由的松了口气,转身,掩了掩自己身上少的可怜的粗布衣服,又低头看了看两只被冻得发裂的小手,伸向衣服中,眼神中满是认真之色。

当他的手再次伸出的时候,掌心多了半块白面饼,小心翼翼地将面饼托到胸前,把它捂在胸口,因为久久没吃东西而嗓子有些沙哑:“那两个人终于走了,多亏乞讨到了半块饼,不然今晚怕是挺不过去了,还好,还好。”

说完这句话,他充满恨意的扫了一眼角落外面的街道,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白天为了要到这半块饼,跪在别人家门前两个时辰时的那份痛苦与低贱,少年不禁咬紧牙关,眼眸中开始变得水意朦胧。坚强,要坚强,我要努力活下去,不能死在这里!

雪依旧在下,冰封万里,凛冽的寒风呼啸,冻得他瑟瑟发抖,手中视为珍宝的面饼险些滑落。可怜他没有过冬的衣物,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年四季都要依赖的破布烂衫,又怎能度过那透骨奇寒?

他无名无姓,因出生在叶城,被一个老乞丐养大,同样以乞讨为生的人都称他为小叶子。他今年三岁多,却已经当了将近一年的小乞丐。就在昨天,老乞丐终于支撑不下去这样的生活,最后嘱咐了他一句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不同于普通的乞丐,他身怀大志,老乞丐告诉过他,他年纪还小,将来有可能脱离这块卑微的行业。不同于普通的乞丐,他还有自尊,别的乞丐乞讨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去,目中无人的贵族,他更是不屑一顾。有时要到的食物多些,他还会分给和自己同龄的乞丐。

三岁的身子还谈不上强健,突如其来的大雪,几乎是他这一生的第一道天谴,他目前还没有信心能抵御过去。望着散发着淡淡麦香的面饼,他仿佛看到了幻觉,仿佛手中的不是仅能充饥的食物而是他望而不及的玉盘珍馐。轻舔了舔嘴唇,为了防止面饼被冻成冰块,他又把饼塞入衣服里。

少年朝周围看了看,找了块不易被人发现、能勉强遮住头顶的墙角,好不容易驱使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坐下,依偎在那里,口中不断往外呼气,寻找着短暂的安逸。

“汪!”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吠,少年没有力气再去搜寻这狗吠的来源,慵懒地靠在那里,雪花洒落在头发上,衣服上,来不及清理,接着就是一道黑影闪过,他忍不住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一只大黄狗站在那里,吐出舌头。

他老成的苦笑一声:“大黄狗,看来你都比我精神啊!来,我们抱在一起睡吧,这样都不会太冷了。”还没等他揽过黄狗,黄狗自己却先跑了过来。

感受着狗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他把头歪过去,脸几乎全部埋进狗的蓬松的毛里,他哭了起来,哭的很凄凉,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哭,只觉得老天对自己很不公平。

渐渐的,他闭上了双眼,内心里过于冰冷,但表面上他睡得很沉......

“汪!”怀中的狗又叫了一声,少年以为它是要贴近一下自己。突然,他胸口一轻,双眼猛地睁开,看到那只黄狗嘴里叼着那半块面饼,飞快地流窜。

“回来!大黄狗,回来,这可是我的命啊!”他大叫道,尽管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心中的最后一丝放松散尽,他跪在地上,两行热泪淌出,明明该有着美好的未来,但他现在只能静等死亡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但他不甘从此消失,“不能睡,不能睡啊!爷爷告诉我,将来还是有可能不当乞丐的呀!小叶子,站起身来。”

再次掩了掩身上的旧衣服,他用手撑地,勉强靠着余力爬了起来。手指抓着冰冷的雪,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渐渐爬向远方。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家,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啊!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不能睡,少年依旧在雪地上爬动,原本就冻得开裂的手掌被磨开了皮,淌出鲜血,为这冰冷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特殊的色彩。体力终于消耗殆尽,最后带着不甘的眼神看了一下苍茫世界,倒在了雪地之中。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被鲜血渲染的雪地上,开始发出沙沙的响声,如果现在他依旧清醒,一定会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他面前。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即使身上被一件极大的斗篷包裹,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绝色的面容。

显然,这名女子发现了躺在雪地中央的少年,轻咦一声,脚步在他面前停住,弯下腰,也不嫌弃少年衣物的脏乱,竟然直接把他给抱了起来。

瞧得少年手上淌血的伤痕,女子心头一软,柔发贴近他的脸颊,柔声问道:“孩子,你是谁?快醒过来吧,大雪天在外面睡觉会冻死的。”

少年被冻得昏迷,意识中感到自己被一团温暖揽了起来,他没有力气醒来,梦中,他遇到了自己已经过世的老乞丐,梦到了自己期望已久却没有见过一次面的母亲,然后他的眼里开始噙满泪水,眼睛紧闭,嘴里还轻声呓语道:“妈......妈......妈......妈......”

抱着少年的女人,听到他的话后,漂亮的脸蛋不禁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赶忙哄道:“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妈妈......妈妈......”

女子心里虽然疑惑,但发觉少年的声音竟是朝着自己在喊,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嘴里还小声嘀咕一句:“我连丈夫都没有,怎么多出了个儿子?”

“涵妹,你在干什么?这种地方捡到的一般都是些没人要的弃婴,何况这个弃婴这么大,走吧,别管他了!”正在女子把怀中的少年又抱紧了一些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偏过头,不等那人询问,女子用责怪的语气轻声道:“小声点,你们别吓醒我的孩子。”话没说完,女子仰头看了一眼漫天飞雪的星空,摄人心魄的脸上泛起一阵母性的光辉,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你我有缘,相认在雪夜子时,孩子,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枫子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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