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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无痕之伤

流刑?

金云睁大了眼,“小姐,有没有这么严重?没有转圜余地吗?”

“身为当朝太傅,调戏朝廷命官的妻子,这算轻了。”金瑶瑶不为所动地坐在帅府书房的椅子上,一笔一画地描君子风为她所写的临帖,“你要我怎么办?罔顾姐姐的感受,去为他求情?”

“但是,我不认为君公子是那样的人。”金云说什么都不信。

“那你是说我姐姐在骗人?”金瑶瑶气定神闲地把笔放在端砚上,“事关名誉,她会这么做吗?而且,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害君子风?只因我对君子风有好感?”

“大小姐当然也不是那种人。”金云也糊涂了,“那,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大方的问题啊?”

金瑶瑶垂眸凝思,缓缓道:“事已至此,大理寺已判刑,也不必你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小姐,你不帮帮公子吗?”晓之以理没用,金云就动之以情,“漠北路途遥遥,一年到头风沙大,缺雨水,公子又行动不便,别说走到那个地方任何度日,能不能安然达到都成问题。”

“这是君子风应得的。”金瑶瑶仍旧面无表情,“他不检点,谁也帮不了他,再者说,他是本将军的什么人?结拜兄长罢了,我为什么要帮他,得罪我的姐夫和姐姐?皇上听到一个亡国的子民到华胥国又犯罪,气到不行,嚷着一定要严办,我甘冒风险去为一个不肯接受我的人说项,实在不值。”

“小姐……你不要说气话。”生怕她将来后悔的金云忙不迭劝阻,“切莫错失眼前人啊。”

“我意已决。”她挥衣袖,“你不用再啰嗦,夜了,明日一早还有公务,准备热水,我要净身休憩。”

“小姐!小姐啊——”金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明日公子就要出城,前往漠北,你不去送行吗?”

金瑶瑶“啪”一下甩上门,“跟我无关!”

金云碰了一鼻子灰,干瞪眼没办法。

掩好门,金瑶瑶在自己的闺房里转了几圈,然后翻出箱子底下一套方便行走江湖的衣衫,整理好后塞到床铺最里面。

之后,推开窗,望着那轮与他同酌当夜的明月。

“等我。”

天露熹微,暗云笼罩之下细雨绵绵,君子风就被人押解出牢。

大早上,蜿蜒的路上没什么人,牢头带着衙役与手持锁链的君子风,一行五六个,出了朝阳门往北行去。金云起着一批马赶了上来,给这个塞几两银,给那个塞几两银,总算打发他们到旁边等候。

君子风笑了笑,没说什么。

金云仰头打量他,鼻子发酸,“公子,他们刑求虐待你吗?怎么囚衣上还有血迹?”

“不是。”他摇头,“这血是——反正不是我的,你不用担心,也不必告诉瑶瑶。”

“唔,小姐还在为大小姐的事忙,不能来送行。”金云掰了个理由。

君子风也不在意,“让她自己保重,你也赶紧走吧,天亮以后,人会躲起来,跟刑犯走太近对你不好。”

“公子……”金云认真地说,“只要熬过三年,你就能回京,为了我家小姐也好,为了你自己也罢,千万不要放弃。”但凡是流刑的犯人,在地方上都会被地头蛇欺负,这不用想也能猜到,要会拍马逢迎的人比较沾光,偏偏这位公子最不擅长此道。

“后会有期。”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好啦,走了,要走了。”官差不耐烦地随。

金云抹了抹眼泪,挥手告别。

君子风走得极慢,后面的人倒也不去催他,甚至还与之保持一段距离,每个人脸上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出有青青紫紫的印记——那是当今太子赏他们的见面礼,几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关外一座驿站的茶铺前。

带头的官差让跟班去打点下,自己走到君子风旁,“太傅大人,走了大半天你也累啦,咱们歇歇脚吧。”

“我不累。”君子风心平气和地说,“你不用再叫我大人,眼下,君子风已是无官在身。”

“不,不行的,太子吩咐一定要这么敬着您,不过,咱们再走下去,会错过宿头。”官差搔搔面颊,为难地皱眉,“不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

君子风瞥他一眼,“那好。”

他一答应,官差们各个松口气,纷纷找地方坐下吃喝。茶铺的伙计把茶水和馒头端上来来,又退下去。

君子风没有吃,也没有喝,静静地眺望边关荒凉的景色。

这时,耳边传来扑通、扑通几声响,几个官差相继倒地。君子风环顾四周,也不知茶铺的掌柜和伙计都跑到哪里去了,几个服饰怪异的道士向他逼近,脸上笑容诡异。

“你们是邪道士?”

“认出来救不了你的命!”

那些道士二话不说直奔而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君子风。

君子风的笑意自唇边一点一滴冷去,“我高估你们副掌教对这桩协议的衡量,还以为他会亲自斩草除根——”等来等去,该来的人没有来,应当说那位副掌教对下属太过信任?

“对付你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用得着我们掌教?”说完,那邪道士也纳闷起来,“你怎么知道是——”

话音未落,几个人眼前一花,那个本来坐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竟然消失不见。

“我怎么知道是他,对不对?”

不料,君子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邪道士再转过去,一道风划过他们的肩胛,顿时,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弹。

“你,你会武功?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君子风回到椅子上坐好,“武功?对你们用得着吗?那不过是瞬间转移外加点穴罢了,连轻功和内力都没,说吧,你们副掌教这会儿在哪里?”

“你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说!”

君子风一反往常的平和,面庞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是吗,如果让道士对道士,术法对术法,使你们自愿说出来,那多疑的副掌教,又对怎么处理对他的叛徒?”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归山人了!”

及时赶来的凤炎凉从树上跃下,笑眯眯地走向几个面如土灰的邪道士。

“你是什么人?”

凤炎凉习惯性地掏掏耳朵,“你们大概没听过山人,不过山人的师父跟你们邪道士的掌教恰好是死对头,现在,知道了吗?”

燧明国的国师与邪道士掌教原是师兄的,后来成死敌,这些小的当然不会没常识到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两家功夫原出同宗,他们自家掌教走邪门歪道,而凤炎凉的师父多年来想尽办法都在克制邪道士。

最想不到的是,凤炎凉怎么会在华胥国?

当凤炎凉七手八脚解决了几个邪道士,从其口中探知副掌教下落,君子风掉头返城,“这里交给你处理,别忘了官差,把他们中的迷魂散解一解,都带回去。”然后一伸手,“还有,把解金珍珍身上咒的灵符给我。”

“喂喂,你这样不行啊。”凤炎凉瞅了瞅几个五花大绑的邪道士和昏睡不醒的官差,“山人跟你一道去,好歹有个照应,让他们几个孔武有力的差爷多睡会儿,不会怎么样的。”

“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醒?”

“简单。”凤炎凉穿花绕树般在几个趴在桌上的差爷耳后扎针,“呐,就算药效散去,也足够等山人陪你办完事再来料理他们。”

“你把马停在哪里了?”君子风不认为依凤炎凉懒惰成性的个性,会在追出城时用脚狂奔。

“呼——”

凤炎凉一吹口哨,两匹青马同时从不远处的山坡上冲下来。

“要山人扶你上马吗?”凤炎凉打趣。

君子风在他问话的同一刻,踩蹬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动作流畅绝美!完全看不出脚上有严重的隐患……老天爷偏心,凭什么都是练武,有人脚步灵便反而比正常人还厉害?

“你悠着点啊——被封的脚不能这么虐的——喂!”

不等凤炎凉继续啰嗦下去,人影伴马早已荡起滚滚烟尘,不存在于视线的任何一个角落。

“哪门子的书生啊,明明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金瑶瑶的选择是跟踪夏九重。

她没有要押错边,所有的事都跟他脱不了关系,且联系紧密。但夏九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若要不着痕迹对姐姐和君子风双管齐下毒手,定会联系外面的人去做,她只要堵住他们碰头就可以真相大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跟踪夏九重到衰败的城隍庙,她如预料见到了幕后操作的人——那是一名看上去阴邪无比的道士。同是道士,住在太傅府那个无名就没有给她这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

夏九重要把黄金奉上时,她跃入当场,枪尖一挑顿时黄缎落地,露出金灿灿的元宝。

“你害我姐妹,真是杀人不见血啊,夏九重!”

“是你?”怎么都没料到金瑶瑶会放着远去充军的君子风不闻不问,反而盯梢上了他。

邪道士副掌教扬起玩味的奸笑,“夏大人,看长相,她应是尊夫人的双胞妹妹吧。”

不等夏九重搭话,金瑶瑶回身一扫,枪身重重击上夏九重的腹部,将他横着打出坡庙,摔到空院里,再一托枪,枪尖直刺副掌教的眉心,冷风刮面,使得对方不敢等闲视之。

在枪尖就差毫厘便要碰到副掌教时,他从袖底取出一物,拦在彼此当中。

金瑶瑶愣住,眼见那个手工娃娃上贴了灵符,上面还刺满了针,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丁卯年庚辰月己卯戊辰时候。”邪道士笑不可抑,“贫道说得对不对?”

那是他们姐妹的生辰八字!

金瑶瑶愤怒地回头瞅向瑟缩在角落里的夏九重,“没,没有啊瑶瑶,他伤不到你的——”

“伤不到我?”金瑶瑶好想笑,但她笑不出声。

“他没说错。”副掌教摸着胡子,撇起嘴,“咒术除了要生辰八字,还需要被轴之人贴身物品,你以为他有办法从你身上取得发肤上的东西吗?”

“无耻!”金瑶瑶面红耳赤,抖腕要刺,又被那个娃娃挡住。

“你是要杀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副掌教得意地勾起嘴角,“论功夫你是大将军,可能打不过你,但论本事,你未必有贫道厉害,这个娃娃系着你胞姐的一条小命,我稍稍不留心,用力按了一下针,你觉得柔弱的夏夫人还会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哈哈哈哈——”

“你想怎么样?”金瑶瑶又怒又担心。

“你受贫道三掌。”副掌教等得就是她这句话,“废不了你功夫,贫道也不再为难你,若是废了你功夫,你不得有半点怨言。”

夏九重连滚带爬回到庙内,“我们事先有约,你不能伤害她的!”

副掌教哈哈大笑,“你也是个怪人,她和你夫人长得一个样子,你却对你夫人无半点挂碍,她有什么好呢?这倒让贫道好奇了……”

淫亵的目光打量金瑶瑶纤细玲珑的腰身。

“要打就打,少废话!”金瑶瑶斥道,“本将军还会怕了你?”

夏九重忽然记得金瑶瑶身上有家传的天蚕护甲,才没太介意,“那你说话算话?”

“为什么不?”副掌教扬起一掌,没有事先征兆地拍向她的胸口。

金瑶瑶被震退十几步,勉强用银枪支撑身形,强自咽下满口的腥甜,“你就这点能耐吗?”

“受我一掌你竟然能站住,啧啧……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副掌教又追加一掌,力道有过之无不及。

金瑶瑶再难忍住,鲜血顺着唇角溢出。

“将军,你考虑好哦。”副掌教一步一步走向她,“再下去一巴掌,就不光是吐血这么简单了。”

金瑶瑶抹去血,朗声笑道:“你见过哪个华胥国的将军对人屈膝?”

“好——”

又是一掌迎面。

夏九重吓得捂住双眼。

金瑶瑶也闭上眼,但许久没有先前的疼痛袭来,疑惑不已地睁眼,一看之下,脸色比刚才还苍白。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君子风竟然挡住了金瑶瑶,替她承受第三掌!

“你疯啦——”

顾不得自己的伤,金瑶瑶想去拉开君子风,奈何他纹丝不动,双臂紧紧抱着她,说什么都不松手,清雅的脸庞在她耳边呢喃:“你忘了,天蚕保甲在我身上吗?”

没有护身的保甲,还敢答应去接掌,到底是谁疯?

就算如此,金瑶瑶也不肯让他挡在那里,语气里有了浓浓哭音:“你走开,不关你的事!”

瑶瑶,喜欢他的瑶瑶,爱护他的瑶瑶,那么要强的瑶瑶,三番五次为他泫然欲泣。

从未有过的柔情盈溢满怀。

“事情到此结束。”君子风伸手抚上她没有血色的脸蛋。

什么?

“你竟然逃出来了?!”副掌教也很意外,不过,他很快又恢复镇定,晃了晃手里的娃娃,“不过只要金珍珍在我手里,你们来再多的人也一样。”

“是吗?”君子风慢条斯理转过身,“阁下是否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意思?”

君子分摊开另外一只紧握的拳,里面出现三根黑发。

副掌教面如死灰,“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怎么可能?他哪有这么快的身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从他身上取走连根发丝?

“正是刚才。”君子风两指搓着黑发,“咒术不是只有你才会,想不想看是你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

用比吗?胜负已见分晓。

“好,这件事一笔勾销,我保证金珍珍不会死!”副掌教一甩迷烟,趁机逃跑。

金瑶瑶想追却被一只大掌拦住,“有人会去追他,你不用担心。”

“可是……”一句话没说完,又有血喷了出来,金瑶瑶力不从心地双手拢住枪身,“姐姐的咒没解。”

“凤炎凉已经研好解法。”他拦腰将她抱起,“现在,伤重的是你。”

凤炎凉?那个君子风的好友?什么时候回到华胥国的?太多东西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只能昏昏沉沉地任他耳语。

夏九重在迷烟散去后发现城隍庙外站了许多朝廷的官差,而最前面一脸痛心疾首的是他即将告老还乡的父亲夏丞相。

君子风翻盘,他完了。

“咳……咳咳……”

咳得一夜睡不好觉,又是睁眼到天明,金瑶瑶无力下地,蜷缩在床铺上咬被子,不想影响到照顾她大半夜才睡下的木雨。

都是燧明国那个该死的邪道士副掌教,两掌震断她七八根肋骨,不把他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该死的凤炎凉,敢在她的地盘抢人,非要说什么燧明国的人要燧明国处理,难道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好吧,虽然她这一条蛇如今软趴趴没有半点力道可言……不过,最重要的是,凤炎凉就是无名,而君子风明知如此还陪凤炎凉一起欺骗她,是可忍孰不可忍?纵然是怕打草惊蛇,也不能一句也不透露,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她还没有给凤炎凉算划伤君子风脸的那笔账……太多梁子,不是看在凤炎凉解除珍珍的咒,又帮了大忙,她金瑶瑶一定没完没了!

“咳——”

金云推门进来,见主子弓身咳得像个小老头,心疼道:“小姐,你怎么不叫醒木雨那丫头?”转而去倒水,“喝点润润喉咙。”

“噤声,她才睡啊,我不喝。”金瑶瑶苦着脸,“现在胸口很疼,一喝水会震住,更难受。”

“那也要喝啊,大夫说这伤至少要三个月才会好。”金云劝道,“看你嗓子干巴巴的好沙哑,大小姐听了都不认得你。”

“你说什么?”

“大小姐来了,想看看小姐你。”金云柔声道。

“我不见她。”金瑶瑶偏过螓首。

“小姐别发脾气。”金云赶紧打圆场,“大小姐也是相对之前的事道歉,她真的这么说。”

“你以为她真的是为嫁错郎惹来祸给我道歉?”金瑶瑶弹指一扣金云白皙的额,“那不过是幌子,她喜欢夏九重喜欢得失去了自我,就算夏九重背叛她做出不可饶恕的事,就算我差点为此丧命,就算连累了无辜的君子风,对姐姐而言都没有她的心上人重要。”

“小姐,你是说——”

金瑶瑶疲倦地依在枕头上,“她想求我帮夏九重。”老丞相是公事公办极爱面子的人,就算爱子,也不会去四处求人,金珍珍唯一能求的就是她这个双胞妹妹。

“那怎么回复大小姐?”金云也伤脑筋了,“还有,小姐啊,要见你的人不止大小姐,君公子也一直在客房,是你一直不肯见他。”

“哼,别给我提他。”一个两个都学会骗人,她不会这么好说话,“姐姐的话,你就说我还没有醒,让她先回去。”

“这样可以吗?”

“夏九重的案子这两天就会定罪。”太子插手,大理寺先处理的是为君子风翻案,之后才轮到夏九重,只要盖棺定论,姐姐也没有办法,顶多是哭哭啼啼一场还能如何?

“那君公子呢?他很关心小姐。”

“不劳他关心。”金瑶瑶嗔道。

“好吧,我先去回复大小姐,小姐你歇着,待会儿让木雨准备热水,好好泡一泡身子骨。”

“嗯……”

金云拖着眼皮都睁不开的木雨双双离去。

过了一会儿,木雨把木盆里放上热水以及花瓣,搀扶虚弱的金瑶瑶踏进去坐好,蒸腾的热气使得雪肤上沁出细细的水滴,金瑶瑶慢慢舒展筋骨,在疼痛之中找到一丝慰藉。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日子都不方便去骠骑营,不晓得那帮子弟兄会折腾成什么样子?

她单臂挂在盆边,怔怔发呆。

木雨悄悄退出去在外守候,兀地,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金云慌慌张张跑来,给木雨不断使颜色,不敢大声说话。

木雨心知不妙,不敢怠慢,跑去跟金云咬耳朵,两人嘀嘀咕咕分头行动。

察觉异样的金瑶瑶叫两声,外面没有答话,她撑起双臂起身,准备更衣,但是胸腔的疼痛又被牵引,眼前一黑,往前载到,绊住的木盆翻出水,洒了一地,她也滑落在地。

“啊——”

失声一喊,招来外面送药的一个人。

湿漉漉的娇躯被干净的雪褥包裹起来时,金瑶瑶抬头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容颜,结结巴巴道:“你……咳咳……咳……你怎么会进来!这里是我闺房!”

“外面没有人,我听到你在叫。”君子风的耳根也有些红,但尽量做到目不斜视,镇定自若,“没事吧?金云、木雨她们去做什么?怎么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小妹又不是废人,非要人伺候不成?”她没好气地撑着他前胸,半是赧然半是生气,“你还不出去?”

“我都看到了。”

金瑶瑶火大地揪住他前襟,胸口又疼得难受。

他毫不避嫌地为她柔软的胸脯轻轻推拿,“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到了,也会负责任的。”

挣不开多情的手,又有几分留恋,矛盾撕裂着芳心,金瑶瑶在抖,“你是什么意思?我金瑶瑶是食古不化的女人吗?别以为看了我的身子,我就非赖着你!凭我显贵的身份,你不也说了,完全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惜我的好男人过一辈子。”顿了顿,苦笑连连,“你不是避我唯恐不及吗?怎么一趟流刑回来,性子就变了?”

“我不想成为害你难过的人。”君子风低柔地说。

“你可以再去爱一个人了吗?”她凄然地笑,“不会勉强吗?你不用可怜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瑶瑶……”

“再者——”她扬起尖尖的下颌,“你脸上的疤痕这么丑,怎么配得上如花似玉的本将军?”

闻言,君子风笑了出来,捏捏她的鼻尖,而后伸手在脸上撕。

“你做什么?”金瑶瑶目瞪口呆,恍过神时,那张因剑痕而不完美的脸庞恢复了昔日的俊美。

君子风把手里粘粘的疤条托在掌心,“这样配得上你吗?”

“你又骗我!”不说还好,说起来金瑶瑶气疯了。

当初为避免她对他打主意,为拒绝她,他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

君子风握住那双激动的小手,“瑶瑶,听我说,这道疤痕虽然没有真的在脸上留下什么,却在我的心里留下印记……炎凉说得没错,感情上我懦弱,以前真心喜欢过一个女人,得来的是她在我面前跟人欢娱的羞辱,令我不知情何以堪,而今的我,跟以前一样,不知如何去爱一个女人,你对我如何,我并不是傻子,怎会无动于衷?只是……我该如何才能对你好?以前,我以为我助她打下江山,帮她稳固基业,以为两人朝夕相处就是最美好的事,但她用她的行动告诉我,大错特错——她要的,根本不是我给的,而我能给她的,又不是她所稀罕的……”

“别再说了!”捂住他唇的金瑶瑶眼圈泛热,“我不是她,你也不再是百里兮,你只是我在酩酊阁结识的君子风,我也不需你给我什么,若能让你不再痛苦,让我一辈子都不见你,也可以,听到了吗?”

一辈子都不见他都可以吗?

为了他吗?

君子风紧紧地搂住她,”瑶瑶,给我时间……总有一天……我会放下以前的事……”

她攀上他的肩,“我希望我能活得久一点,等到那天。”

傻丫头。

按着她的后脑,君子风喉头哽咽。

“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她——”金云和木雨风风火火闯进来,也被眼前混乱的场景弄得不知作合反应才好,断断续续说,“寻短见了。”

寻短见?

这是哪跟哪?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

但姐姐还是跟她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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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再现了七大铁血狂人的隐秘人生,记录了人类文明史上最丑陋的几段疯狂岁月。全书内容包括:希特勒——让二十亿人卷入战争漩涡的维也纳流浪汉,墨索里尼——从铁匠家庭中走出来的“专制狂魔”,东条英机——被远东军事法庭处以绞刑的军国主义狂徒等。
  • 全知全能者

    全知全能者

    如果能跨出第一步。如果能前进,一直向前地跨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神,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