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隔绝的深山,夏日里从未停息的蝉鸣,偶尔还会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复合着“叽喳”几声,放眼望去,引入眼帘的尽是些百年古木,林子广阔,如果没有熟路的猎人带路,准会一辈子走不出这里,但要想隐世在此,也不免是个好去处。
几座朴素的木屋便藏在这座山林深处,屋前的木桩旁还堆着几捆新劈的干柴,从屋外的痕迹上可以看出,除了这里的主人外从未有外人打扰。
“老头,你在屋里吗?”稚嫩的童音从屋外传来,打破了连续的蝉鸣,给这毫无新意的住所增添了几分生气。
候了良久不见屋内有回应,声音的主人便开始放肆起来“老头,小爷进来咯”音量大得足以吓飞枝头上休憩的飞鸟,然这厮完全没有一丝自觉。
小心翼翼地将木门推开一个小缝,眼睛透过门缝朝里面东张西望,确定了果真无人镇屋,才大胆起来。一脚踹开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大摇大摆走进屋内,期间还不忘拍去衣服上因为刚才踹门而不幸沾上的尘土。
男童似乎是刚过韶年之龄,精致的五官不禁让人联想到这人长大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白色长衫一尘不染,宛若画中嫡仙,背着一把明显与身高不符的长剑,只不过是用木头做的。男童此时可不管什么形象问题,开始了对木屋的地毯式搜索,甚至连灶台下都找寻了一番,无果才罢休,手脚不闲的同时,嘴里也念念有词。
“酒啊酒,你说死老头把你藏哪去了?可让小爷一通好找啊”??撅着屁股在床底下翻了半天,不得不说杂乱的床底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终于,一声难以抑制的欢呼震破天际。
“哈!找到了找到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嗯……好醇的酒香,没想到老头还藏有如此佳酿”??男童怀抱着酒坛,情难自禁地亲吻几下坛身,随后迫不及待的揭开坛盖,一阵浓郁的酒香钻入鼻腔,使他发出了由衷赞美,心里打着乘师父不在,干脆一干二尽的小算盘。
“你个孽徒,还不快快放下为师的百日醉”??师父吼一吼,世界抖三抖,男童顿时吓得小手一抖拿不稳酒坛,眼看着绝世佳酿就要贡祭给这一方土地,他心里那个悔啊……紧闭上眼,实在不忍目睹这算得上“惨绝人寰”的画面,那可真会让人心碎而亡。
等了许久也未听到预想中坛子破裂声,倒是之前有剑出鞘的声音,再之后就是静……?
咦?怎么没声了???好奇的睁开一条眼缝,看清了眼前后,男童彻底震惊了。
自家老头是何时进屋的?为何那本该破碎的酒坛现在正稳稳的立在老头的剑刃上,真是太……诡异了。
师父手腕蓄力微微向上挑剑,酒坛被抛向空中,紧接着下一秒落入怀中,动作一气呵成“看够了?”满是怒气的话语传入男童耳中,迫于压力,硬是愣愣的点了点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已吓出一身冷汗。
“看够了就快滚出去练功,外加罚扫院落三个月”
只是这样吗?男童不可思议的望向师父,其中还带有些许窃喜,要知道老头同自己一样,都是嗜酒如命的主,刚才上演的那出,自己足以被老头抽筋扒皮。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语气已是不耐。
“啊?哦”
男童也是草草的应了师父一声,便转身向门口走去,却是没走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狡诈的回头看着师父道“老头,既然酒尚在,你也没什么损失,要不……你怀中那坛百日醉就分我一半尝尝鲜?”
“李白!你找打!”最后一字还未出口,师父的身影就已闪现在李白面前,毫不心软的朝自家徒儿头顶挥下一拳。
“啊!”李白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揉揉被师父打疼的脑袋蹲下身,全身散发出怨念的气息,心里也是暗骂着,死老头,不给就不给,小爷不稀罕,等你哪天归西,这些酒又不能陪你入土,到时候一样是小爷腹中之物。
好在这只是李白内心所想,否则又免不了一顿打。
“整日吊儿郎当,不懂尊师重道,成何体统?更气人的是肖想为师的百日醉,你说你是不是皮痒了!”师父唾沫横飞,恨铁不成钢的说教着,李白听着也心烦得很,看来要赶快转移老头话题才是。
李白捂住耳朵,防止魔音污染了自己幼小的心灵,眼神无意中瞟到师父方才站立的地方,再一次震惊了,那里居然有一个残影,虽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但李白非常肯定,那是自家老头的残影。
“怎么呆了?莫不是为师说教狠了?”哪家师父不想要一个聪明乖巧的徒弟,要是因为自己一气之下,说傻了李白,那他干脆直接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乖徒啊,是师父不好,师父太生气了才会说狠了点,你可别痴了,师父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可顾不了你一辈子”
“师父,你很烦啊”略带撒娇的口吻,刻意拉长的尾音,无一不让师父感到恶寒,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强忍着满肚子恶心,师父朝李白摆手,示意他别来这一套“有屁快放”相处多年,他自然知道这徒弟骨子里傲着呢,怎肯轻易向人低头??
“老头,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速度尽如此之快,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李白也不客气,天知道他刚才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恶心死,当问到师父的身份时,李白清秀的眉头一皱,锐利的黑色瞳孔似乎要把人看穿。
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你究竟是谁?五岁时拜入你门下,三年时光如流水般飞逝,三年的相处,而你的身份对我依然是个谜……?
看着李白那张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师父也不忍着仰天长笑出来,只是一改以往放荡不羁的形象,变得温润如玉,仙风道骨,似是文人,但更似仙人。
“小子,你听清楚了”师父轻抚着胸前垂落的华发,正色道“方才那招名叫‘将进酒’自你拜入我门下之时,便注定了你将继承为师毕生所学,重振剑仙名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