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如果不是在桌子上的了那张纸条。我还以为他是在和我看玩笑。
一张从思修书上撕下的纸条,在密密麻麻的标准仿宋字体中一行醒目铅笔字:离开这里,相信我。
我盯着那张奇形怪状的纸条,潦草的字体几乎看不出是他写的。我回头迷惑的看着室友的床,杂乱无章的座位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细小的绒线被从窗帘破口中穿过的阳光照的闪闪发光,他床铺下面的课桌上还摆放着我给他带的早餐,怎么了?为什么不吃呢。
最后,我终于相信了他走了的事实。在我两次喊叫和几个电话后,另外两个室友都告诉我,他没去上课。他走了。
他留下了纸条,他在警告我。
我锁好了房门,坐在椅上上细细地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是两天前平安夜的晚上,室友们因为社团聚会整夜不回寝室。我在寝室无聊的玩着耗费时间的游戏,毕竟一个单身大学狗的世界里面没有夜不归宿。我突然破口大骂,该死的宿舍网又断了。我摘下耳机,发现不只是宿舍网,整个寝室断电了。“这个月才几天,怎么就没电费了。”我发着牢骚。无奈的将台灯的usb接口插到有电池的笔记本电脑上。宿舍才勉强有了点光亮,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的颈椎钻心的疼痛告诉我该休息了。当我起身准备上床的时候,发现寝室并不只我一人,对面床上有个黑影直挺挺的坐在上面。我小声点问:“志辉?你还没睡觉呢?”。他也压低了声音:“我被你吵醒了。”我连忙道歉,解释说是停电了才不小心喊出来的。他摆摆手,示意我没关系。
我已经在床上躺好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并且是压低了声音:“你相信梦么?”说实话,我真被他是声音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寝室只有我们两个,他还要压低声音说话。我反问他:“相信美梦实现么?”他说不是。我觉得他怪怪的,可能是做了噩梦,便安慰他:“你没看新出的美剧西部世界么?梦是人的回忆,经历过的事情在脑中的重复而已。”他说:“如果这样说,那我问你,你用什么方法在现实世界做决定?是你的经验么?”我嗯了一声表示肯定。“那你的经验来源于什么呢?是不是你的记忆?”他接着说“也就是不管是梦见还是现实,你凭仗的东西,都只是你的回忆,也就是说即使你在梦中,想的事情,做的决定,和现实中遇到同样情况时候也是一样的。对么?”。我好像被他的话说糊涂了:“你是意思说,在现实中我捡到钱包会归还失主,梦中也是一样。”他在床上坐直了身子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惟一变的就是梦境和现实不同的环境。你还是你自己。”我笑,了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说到:“你是想告诉我,即使梦境里出现了不同的环境,你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如果这个梦境恰好和未来某个时间里的现实一样了,那么你做的事情也会是一样的,这就是梦境预测未来?”
接下来,他对我讲述了,他的梦境....
我在梦中醒来的时候,头痛极了。随着我的心跳一下一下的痛,并且无比昏沉,甚至分不清方向。我发现自己置身在一栋被火焚烧过的建筑中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焦糊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后脑勺上的伤口留下的鲜血已经变得深沉的棕红色,又和我身上粘着的黑色焦土混合着,腥臭粘稠。灰蒙蒙的日光从房顶上的顺着几串水滴照了下来,四周本该雪白的墙壁被火烧后变得焦糊和昏黄。我翻身爬了起来,高度近视的我第一件事就是想寻找眼镜。在一个积满臭水的水坑中,我才找到沾满污秽和裂纹的眼镜。想到要擦干净它,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裤子也只是半截脏兮兮的短裤,根本没有办法用衣服擦干净它。我站起身,忍着头痛蹒跚而行,顺着墙边,一步步的行走。
我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我在哪?
终于近视的我猫着腰在墙角找到了类似抹布的东西,捡起来才发现是几张没烧干净的报纸,用它们擦干眼镜上的烂泥,带上它勉勉强强的看清身边的处境。
大约有50平米大的房间,因为大火焚烧后显得更加空旷。我站在墙角,窗户门和各种家具全部被烧成了灰烬。地上散落了很多焦黑的物品,不知道是什么。一些窗口被铁丝和钢板死死的封住。房顶已经坍塌,瓦砾落下来到处都是。这是哪,我想我已经猜出了答案,这是一个被烧毁的学校,虽然整齐的桌椅已经或为灰烬,但是墙边那些墨绿色的玻璃碎片告诉我它曾经是某个学校的黑板。我扑到一个有着缝隙的窗户边上,想扒开这些铁丝出去。然而我失望了,铁丝死死绕在防盗窗上,任凭我如何摇晃,也不能晃动丝毫。下一秒,我却庆幸这些铁丝的牢固,因为我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大片城市的废墟映入眼帘,化为焦炭的树木和车辆,一些人形的残害在焦土上随意的躺着一动不动。惟一的一个活物是一只狗,一只红色毛色的狗,不,那不是红色毛色,是一只没有皮肤被拨光了皮肤的狗。它正叼着一根圆形的物体上面全是黑色的毛发,我不敢想它是不是一个女尸的头颅,从我眼前不远的地方走过。它左右看着,好像在找什么,眼睛里面是猩红的光。突然他猩红的眼睛好像发现了我,张开没有嘴唇的狗嘴,女人头颅从它的口中滚落,它冲我跑了过来。我深吸一口冷气,急忙蹲在窗户下面,心里砰砰直跳,血液涌上头顶,后脑勺上的伤口又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我想,这些铁丝和防盗窗一定要挡住这只疯狗啊。
碰的一声巨响,我觉得一切好像结束了。我仿佛要被那猩红的狗嘴吞噬了,尖牙刺破喉咙的感觉一定是快速没有痛苦的吧。我忽然想到这是好像是枪响,顿时劫后余生的心情使我有了力气。我慢慢站起来爬到窗子上,狗的额头多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是警察来了,这下得救了。我刚想呼救,喉咙里面因为干燥和淤血喊不出。我该多庆幸我自己没有喊出来,这个喉咙救了我一命。我看到有一群人还有一些车辆在远处,足有二三十人。他们都拿着长条的东西,其中一个还冒着青烟。应该是枪,但看他们的穿装打扮,绝对不是警察或者军人。更像是一些土匪强盗。只见他们支起了帐篷点起了篝火,又从车厢中抬出一个猪大腿。不一会就传来了烤肉的气味。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们来者不善。我慢慢蹲下,看着手上的报纸,不禁陷入沉思。根据报纸上的日期,现在应该是在半年之后。不对,严格的说,我有半年的记忆丢失了,我只记得大学二年级之前的事情。报纸虽然残缺不全,但是内容却让我瞠目结舌。日本福岛核电站泄漏导致日本福岛成了强辐射的无人区,当年日本科学家发现深海虾会吞噬核辐射原料并且不会造成污染,于是便开始培育深海虾为了消除核辐射的危害。然而,核原料在深海虾体内沉积,又被更高级的鱼类吞噬。最终导致了海洋生物的变异,而海洋成为了死亡之海。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成了重灾区,大量因食用含有核辐射源鱼类的人住进了医院。虽然报纸到这就没了,但是我以及可以猜到后文了。变异开始,只要是食用过海洋食品的人全部发生了变异。
我开始分析着现在的情况。我在昏迷前应该是躲在这个学校废墟里面,我封住了门窗应该是在这里躲藏了很久。可是我的伤口是谁打的呢?外面的那些人应该也是幸存者,并且有武器,我如果贸然行动的话,一是打不过他们,二是会丧失这个避难所。更有可能会沦为受他们指使的奴隶。现在我是安全的,应该先观察形势。
我打定主意后,缓缓抬起头准备继续观察那伙人。只见他们的猪腿已经吃完大半了,又从车厢里面拿出一根比较细的猪腿。可是!我瞪大了双眼,脑袋轰隆一声炸了。那根本不是猪腿,那分明是一根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