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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患难兄弟

楼天影穿上了楼天阙给的睡衣,将旧衣服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木盆旁一个精致的小衣篓内。当他回到了客厅时,发现厅内已经空无一人。

楼天影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走上了楼梯,有两个房间的木门上钉着两块木牌,一块写着:楼天阙,一块写着:楼天影。

楼天影先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整个房间非常空旷,只有一张整洁的床和一张空空如也的书桌,书桌上只有一本书。楼天影走进后端起那本书一看,书名是:米娜丝近代史。他将书拿起翻开封面,却发现书的第一页已经被撕下了,当他看到第二页时,吃惊地发现上面已经记满了笔记。

其中书的第三页上写着,“蓝湖纪元年表”几个字,内容如下:

蓝湖树纪元(元纪元):共约一千六百年

元纪元元年——约一千六百年

蝴蝶纪元:共一千零四年

元年——一零零四年

海浪纪元:共四百一十五年

元年——四一五年

春笋纪元:共四百零二年

元年——四零二年

阴阳纪元:共一百零一年

元年——一零一年

紫罗兰纪元:

元年——至今

楼天影此时并不想研究书中的内容,只是快速地翻了一遍,几乎每一页都被写得满满。但这些认真的笔记在书中的某一页戛然而止,仿佛上一个读者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匆忙终止了阅读。

楼天影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一章的章节:第八十四章—陆军调停:

“第十一次帕格战争陷入焦灼时,为防止帕特兰和格兰洛两国将战势扩大,米娜丝白银陆军开入战场前线,并发出公告:帕格两国必须即刻停战,并将苏里克大草原作为非军事管辖区,任何一方若擅自进驻该区域,米娜丝共和国便与之宣战……”

“天影?你怎么在这?”不知什么时候,楼天阙已经站在了楼天影房间的门口。

“我看房门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便进来看看。”楼天影将书合上,对楼天阙说。

“这个房间最近才腾出来,确实是留给你住的,但很多东西都还不全,今晚就别睡这了,去我那屋睡吧。”楼天阙说着,慢慢走进了楼天影,“这是你的书吗?你喜欢看这个?”

“不是,我来之前就摆在这桌子上了,不知道是谁的,也许是长老的吧。”楼天影看着桌上的书说道。

“哦,我知道了。”楼天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这书不是爷爷的,我今天听卢妈他们说过,这书好像是你生父的。”

“我生父的?”楼天影惊讶地问,“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楼天阙无奈地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不知道,爷爷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他对我们父亲的身世一直保守如瓶。”

“哥哥,你也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吗?”楼天影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母亲叫楼边月,是你母亲的妹妹,她们俩岁数差的不大,而且都是在我们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的。”

“哥,我今天经历好多好多事情,几个小时前我才知道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的爸爸妈妈竟然是我的养父母,而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出生的那年就战死在枯骨滩上了。爷爷急着要带我离开流都,他们好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甚至是瞒着我,好像不想让我知道一样,比如我问了好几次关于我父亲的问题,他都是闭口不提,这到底是为什么。”楼天影焦虑地问。

“天影,你现在必须得转变一个观念,”楼天阙抓住楼天影的手,双目真挚,“你已经不再是云天影了,你现在和我一样是米娜丝白银议会长老楼冶翎的孙子,我们俩的身份极其特殊,所以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爷爷对我们父亲身世的问题闭口不提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作为他的亲孙儿,我们必须得理解这一点,明白吗?”

“那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吗,爷爷打算将这个秘密保守一辈子吗?”楼天影一语中的。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是这么说的,有些事情将来时机成熟了便会告诉我们,因为涉及国之大事,他这样做也是身不由己。”楼天阙安慰着楼天影说道。

楼天影终于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被楼天阙带去隔壁的房间,俩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

“哥,爷爷跟我说,我的父母是米娜丝的英雄,十年前的禁海战乱中,他们为了保护人民牺牲了自己。战争结束后,爷爷不希望我的童年在一个没有父母的家庭中度过,所以把我寄养在了他的一个学生家,直到我十岁时把我接走。你也是这样的么?”楼天影转了个个,将后背贴在光滑的墙面上,眼睛却看着自己的哥哥。

“是的,两年前,我也是这样被爷爷接到这里的。我的母亲在十二年前的紫罗兰战争中牺牲了,她本是米娜丝人,却加入了格兰洛蓝眼共和军。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猜测这一定与我生父有关系。”楼天阙将身上的被子朝楼天影那边挪了挪。

“我之前只听我父亲提到过这场战争,但他没有跟我做过多详细说明,我印象中他好像对米娜丝当时的做法流露出了不满。”

“没错,天影,这场战争是由格兰洛蓝眼族的仇敌红眼族挑起的,他们反对议会、分裂国家。我们米娜丝作为格兰洛的盟国竟然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进行援助,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国家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楼天阙闭上眼,摇了摇头。

是么,楼天影心里暗自发问,好像爸爸当时流露出的不满并不是因为这个……

“这场战争以蓝眼共和军几乎全歼红眼独立军而告终,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格兰洛人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城市被毁,无数百姓流离。最重要的是,无数格兰洛军人战死在了沙场,这其中就包括我的母亲,楼边月。”月光的照射下,楼天影能隐约感觉到楼天阙的眼眶有些湿润。

“你恨他们吗,哥哥?”楼天影问道。

“你说谁?”楼天阙瞪圆了眼睛,充满了疑问。

“那些红眼族人?”楼天影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恨,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楼天阙理所当然似的说,但随后他的话锋便犀利一转,“我只是恨那些红眼族军官,虽然我还小不懂得政治的因素,但我认为有什么事情不能通过和平手段解决的呢?难道就非得动用武力,发起战争不可么?战争一旦发动,最受苦的当然还是老百姓,这些叛变国家的政客和军官,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谅一下老百姓的感受,多照顾一下那些安居乐业的平民呢。”楼天阙说道,死死地抓住被子的一角。

“哥哥,那些红眼族人最后怎么样了?”

“我听我的一个朋友说,据说他们一路溃逃到了帕特兰和格兰洛的边境,被迫与蓝眼军进行决战,那场战役被后人称作三军战役。”楼天阙故作神秘地说。

“为什么叫三军战役?”

“因为在这场战役中,格兰洛蓝眼军首次将空艇运用于战场,形成海陆空立体作战,对红眼军造成了致命性的打击,一举取得了胜利。据说这场战役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大规模战役,红蓝双方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各投入一百万兵力进行残酷厮杀,战场异常血腥,无数火灵法师被冻成冰块后砸碎,无数冰灵法师被灼热气流熔化。虽然最终蓝眼军成功地将红眼军大部歼灭,但他们自己也损失过半,我的母亲就是在追击逃亡的红眼军时牺牲的。”

“那红眼族人就此消亡了吗?”楼天影紧接着问。

“没有,就在战争结束前的几十分钟,红眼军人为少数红眼族高层取得了宝贵的逃亡时间,他们坐着从格兰洛抢夺来的三艘空艇飞到了艾德凡大陆西北边的一个叫做埃杜伦的小岛上。”

“他们没有死光?”楼天影吃惊地几乎叫了起来。

楼天阙瞬间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声说道,“嗯,他们不但没有死光,还在埃杜伦岛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汀斯坦共和国。”

“天哪,这太不可意思了!”

“是啊,尽管我非常恨他们,但我对于他们民族这种顽强不屈的精神还是十分敬佩的。”楼天阙目露肯定之光。

“那哥哥,你的母亲死后,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楼天影问道

“我听爷爷说,当时的共和军总帅花落知得到我母亲战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我的住所,托人把我转交给了爷爷。爷爷公务繁忙,年纪又大,没有精力照看我,另一方面他也是不希望我的童年在没有爱与光明中度过,所以把我寄养在了他的一个学生家中。再后来的事情,就跟你的差不多了,我就不说了吧。”

楼天影心中一阵感慨,原来楼天阙也和自己一样,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就能做到这么乐观开朗呢,难道真的是时间久了就会习惯了么?

“哥哥,你的养父母是什么人,他们对你好吗?”

“当然好啦,我父亲是海军省的一名官员,母亲是明都高等学府的老师,来爷爷家前,我的名字叫做寒天阙。”

“寒天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云天影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啊,对了,你的养父母是什么人?”

“我父亲是流都内务司司长,母亲是白银海军元帅。”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妈妈是影月歌元帅?”

“是啊……”

“我的天哪,早就听闻你的养母是爷爷的得意门生,可没想到就是十年前把禁海舰队全歼在禁海上的影月歌?”

“嗯,是的……”

“天影,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在米娜丝人民心中就是个神话,十二艘驱逐舰,就把那么强大的禁海舰队全数歼灭,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楼天影其实心里清楚,今天白天的时候母亲还跟他说过,歼灭禁海舰队的荣耀应该归属白沙镇左目关莺语才对,但是他真的很享受此刻的骄傲与自豪,于是便没有戳穿这一点。

“可是我已经离开她了,我好想她。”楼天影又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没事的,天影,刚开始我也跟你一样,离开家里时哭的稀里哗啦,你看我现在,多开心,多正常。都会过去的,时间一久,你就都习惯了。”楼天阙安慰着,温柔地帮他抹去眼角的泪痕。

“哥,可我不想习惯这样的生活,没有父母在我身边我感到害怕。”楼天影心里一疼,鼻子又开始酸痛起来。

“天影,人总要学会长大,我刚来的时候比你还惨呢,我又没有哥哥来照顾我,对吧。跟我一比,你不要太幸福哦。”

楼天阙滑稽地挤弄着表情,逗得楼天影一乐,但楼天影随即便又回过神来。

“哥,你没有害怕过吗?”

“我当然也会害怕,但你慢慢就会发现的,这里的人都非常关心我们,就跟家里人差不多,我向你保证,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跟我一样快乐的。”楼天阙坚定地说。

楼天阙看着哥哥那自信的目光,一种感恩之情油然而生,他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他是你的哥哥,你要相信他。

“行了天影,赶紧睡吧,明天咱们起个大早,我带你去逛街!”楼天阙摸了摸楼天影的头对他说道。

“好的,哥哥。”楼天影开心地笑着,一天来疲惫地内心总算释然了,因为他欣喜地发现这样的结局用不着逃避,说不定对他来说是另一个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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