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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倒戈;一千晚 (1)

话剧在全校的公演非常成功。

当男主角在台上深情地用韩语说我爱你,当他说也有一条江流过我的家,我的家乡叫汉城。当女主角一遍一遍地念那首《卜算子》,所有的人都被感动了。全场掌声一次又一次雷鸣般响起。

为这场凄美的爱情别离,好多女生都掉下了眼泪。

熊妮妮站在舞台边上,当她听到男主角在离别的时候大声喊出那句,“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的时候,熊妮妮也哭了。

只有她知道,这句台词是剧本里没有的。

这是他对她的深情告白,他想让她听到,想让全世界听到,想让许之至听到。

话剧结束,全场起立,掌声持续了好久,连坐在学校前排的省委领导,校领导都站起来鼓掌。海大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经典的表演。

所有的演员簇拥着熊妮妮到台前,接受着雷鸣般的掌声。有人送上了一大束漂亮的紫色蔷薇,熊妮妮觉得幸福极了。她知道,这是Summer送给她的。在观众一次一次鼓掌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她,她很激动地说:“小姐,听到了吗?”

这么大的动响,熊妮妮在那么人山人海里,一眼就看到了许之至。

她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光彩最美丽的一面。她是值得骄傲的。

许之至撇着嘴,看不出什么表情。

散场后,学校领导亲自拨下一笔款开庆功宴,并告之他们一个好消息。这台话剧将在全省八所高校巡演。

大家兴奋得都跳起来。

熊妮妮被大家搂着一起去吃饭。演员们的妆都不卸了。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们的付出得到了认可。

大家一起叫,“老大,吃完饭去唱歌,去泡吧,我们通宵庆祝!”

“好啊,好啊。今天随便你们怎样我都奉陪!只要你们开心!”熊妮妮也很开心。

苏宁跑过来和杜凝一起搭着熊妮妮。

夏天的风像纸一样薄。他们走在夜里的校园里,到处都是灯火。熊妮妮突然很想念Summer。她遗憾她没有和她分享这荣耀的一刻,她想把生命所有一切可以拿来分享的都同Summer分享。她叫别人送来的花,熊妮妮紧紧抱在怀里。Summer,还好吗?马上就要去法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一定要好好,把自己照顾好,记得我们的约定。

可以彼此分享得意骄傲,不担忧谁的心里不是味道,可以传染给你心情不好,连说一个理由都不须要。可以直来直往提醒劝告,就算争吵也都是为对方好,可以和你商量秘密苦恼,不害怕全世界都会知道。我找你找了好久,一个互相了解的朋友。生活有人分享的时候,快乐就变得容易许多。我找你找了好久,一个拿心来换的朋友。伤痛有人抱紧的时候,未来有什么路不敢走。

熊妮妮看到Summer在花里用纸条写的这首歌词,感动极了。她想找一首歌回送给Summer。《惟独你是不可取替》。

曾听说有许多恋爱,没有结果。却剩伤心者感慨,令我都刻意避开。是我不敢相信真爱,但你不惜真心真意对待,竟令我再感到意外,让我献出同样被爱,全面喝采。如果今天将失去,眼前的一切,剩低清风两袖也不计,唯独你一个是不可给取替。是我生命里的一切,

如早知今生跟你,有幸可相爱,在当初应更努力为未来。其实我知道,是可一不可再。半生准我留住你,一直相爱。谁似你这般欣赏我,谁也说不上你一般清楚我,问我可需要甚么,愿你终身交托给我。

吃完饭,一帮人又去凡尔赛K歌。

熊妮妮先去了洗手间,她进去的时候,熊妮妮又看到里许之至和她的那个女朋友。熊妮妮坐到苏宁旁边,问是谁叫的许之至。苏宁小声说,“刚刚在门口刚好碰到了,杜凝就问他要不要一起。他们也要出去玩,就过来坐一会儿。”

熊妮妮喔了一下。大家开始唱歌,喝酒。

买了好多酒啊。大家玩的都很开心。

许之至和他那女朋友一直怪怪的,一会儿跑卫生间一会儿跑卫生间。大约呆了半个小时,许之至他们起身要走了。大家站起来送,许之至说,“熊妮妮,你出来一下。”

熊妮妮走出去,许之至把她拉到一边,“我晚上去你家找你有点事。我可能晚点会过去,你别睡,你等我啊。我去找过你就走。”

熊妮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玩到凌晨一点的时候,熊妮妮一直在看表。苏宁关切地跑过来问她:“有事吗?”熊妮妮摇摇头,和大家继续玩。可是熊妮妮明显不在状态了,她老是坐着,老是发呆,老是不高兴,老是游离在大家的小宇宙之外,她在想,许之至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她决定打个电话给他。熊妮妮跑到洗手间,可是许之至的电话居然关机。熊妮妮觉得奇怪了。过半个小时再打,又是开机的,但是没人接。

熊妮妮觉得纳闷极了。

熊妮妮撑着玩到了两点,她觉得太累了。为了话剧的公演,她几天都没睡好。而且,她心里惦记着许之至找他有什么事。想了很久,她决定先回去。

她把苏宁叫出来,跟他说,“我很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你招呼好大家。”

苏宁撅起嘴,熊妮妮捏捏他的脸,“乖啊。”

“好吧。回家好好休息。我回来得早就去看你。”苏宁说。

“恩。”熊妮妮点头。

熊妮妮走进来跟大家打招呼,说不舒服先走了。大家都有点不舍,但是也都不好勉强。大家一起送熊妮妮出来,熊妮妮都不好意思了,“不用送了。大家去玩啊,玩开心点!”

熊妮妮上了的士,她想着,给许之至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如果还是不接,那就算了。她就不再等了。

熊妮妮拨通那个号码。

是一个粗犷的男声接的。

“喂。”

“喂。这不是许之至的电话吗?”熊妮妮问。

“你找许之至啊。他在派出所。白沙派出所。”

熊妮妮吓了一跳。“为什么会在派出所啊?”

“涉嫌吸毒。就这样吧。”那个男声粗鲁地挂了电话。

熊妮妮彻底懵了。

她下了的士,回到家。她该怎么办呢。她真恨啊。恨许之至不争气,居然被关进了派出所。她好累,她好想睡了,可是她怎么能不管他呢。可是,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呢?她该怎么办呢?她去了能有什么用吗?

她决定不管不顾了,她要打电话问Summer。

Summer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她说,“我看电视上说,这种事就是交一点罚金保出来吧。也不是什么真的吸毒吧,就是吃那种摇头丸,他们叫High药的对不对?要不你明天去吧。今天早点休息,都这么晚了啊。”

熊妮妮急得不知所措了,“可是他睡哪儿啊,他们不会打他吧。我得去看看,我不能帮到什么,我也得去看看啊。小姐。”

“去吧。经历过这件事,他会觉得你对他的情谊的。他会记得你的好。去吧。先打电话问问派出所,打114问电话。别急。”Summer鼓励她。

可是熊妮妮是真的急了,她差点打了110来问白沙派出所的电话。

可是接电话的那个民警态度也不好,他说,“现在这么晚了,要明天才能知道是谁带回来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熊妮妮不管了,她穿上鞋子就又下了楼。

她得去找他。

熊妮妮打车到白沙派出所。铁门露出一条缝,熊妮妮麻着胆子钻进去,一楼值班室亮着灯,有人在里面睡觉。可是熊妮妮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理她。她在一楼逛了逛,没有看到任何一间屋是亮着灯的,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熊妮妮不知道怎么办了,在一楼逗留了十分钟,看了五分钟公示牌,她发现了上二楼的楼梯。

熊妮妮小心翼翼上了二楼,进铁门,在最里面的一间亮着灯的小房子里,她看到了许之至。他狼狈地蹲在铁门里,而她女朋友低着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有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他。

熊妮妮刚准备进去,有人拦住她。

“干嘛的?”那人凶恶极了。

“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熊妮妮紧张极了,她长这么大没进过派出所啊。

熊妮妮耗费了一个晚上,又回去拿学生证,又帮着许之至写担保书。她帮着求警察不要告诉他爸爸妈妈,她说她是学生会主席,她会督促他改过的。

熊妮妮陪着他们录口供,做尿检,听着警察上了一晚上的政治课。最后,警察说,“交钱吧。男的三千,女的五千。男的是初犯,女的已经很深的瘾了,尿检证明她不仅仅是吸食了摇头丸还吸食了粉。如果不交钱,我们直接往上送,就得强制戒毒了。你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吧。你陪了整整一个通宵,说明还是关系比较亲密的人。”

“交钱吧。我们保证不再犯了。”女朋友出来说的很轻车熟路。

那警察突然对着熊妮妮问,“你是他女朋友的话?那她们是什么关系?”

熊妮妮还没有说话。许之至已经说了,“她只是我好朋友,这个才是我女朋友。”

熊妮妮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了。她习惯了。她麻木了。她累了。

许之至的女朋友走过来,“电话给我,我得打个电话,叫人送钱过来。”

熊妮妮把电话递给她。

再等了十五分钟,来了一个男的来帮他们交了钱。天已经亮了。熊妮妮看看表,已经是六点半了。熊妮妮说,“走吧。”

女朋友嘀咕,“来干什么啊,看热闹啊。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出去。”

熊妮妮觉得委屈极了,而许之至一句话都没有讲。他一直握着他女朋友的手。熊妮妮真想扑上去,大声斥责她把许之至带坏了,她把她弄成什么样了,她想大声质问她,即使她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起码她浪费了一个晚上在这里。她在他最困苦的时候,陪了他整整一个晚上,在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派出所。

那警察走的时候也说,没有她,他们会被关上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熊妮妮什么都没有说。

她默默走出去。她和许之至一起走到路口。女朋友还在后面和那个送钱来的男的讲话,一直讲。他们等了十多分钟,熊妮妮的腿有些发软。她很不舒服,想吐。她问许之至,“她怎么还不出来啊?”

“要不你先走吧。”许之至口气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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