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都大学的老教授跑到西五环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什么?难道附近挖着墓葬了?但这又何乾坤招待所又什么关系?
就在王天疑惑不解的时候,沈东方就解释了他来访的目的。
“你应该就是王天吧?”
咦,这老头的出现本来就很奇怪了,他居然还知道王天的名字!
王天疑惑的点了点头:“恩,我是王天。”
“是这样,田心你认识吧?”老者发问。
田心?不就是前两天被他撞车撞出十二万的的那个女孩么?
王天点了点头:“嗯,认识。”
沈东方继续说到:“田心是我的学生,是她推荐我来这里找你的。”
王天愣了一下,心理琢磨道:“田心这妮子搞什么?不就撞了她十二万么,也送了一个价值几百万的北宋定窑瓶给她了。没过两天又派来个考古院长?这是弄啥咧?”
“啊,这样啊……田心似乎没和我提过这事,不知道沈院长来这里有何贵干?”
沈东方刚准备开口,又见一膀宽腰粗的和尚在那里,便有意的看了鲁智深一眼。
鲁智深明白沈东方的意思,知道他找王天是要说一些私事,所以很识趣的向王天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和尚走后,沈东方这才开口:“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说起来不好意思,田心说她曾在你这里见过一副唐朝书法家怀素的墨宝……”
靠,原来是为了“一个亿”啊!
“不知王天小兄弟可否让我……”
沈东方正说着,却无意撇到了墙上那幅用透明胶带粘着的宣纸,一时间竟惊的目瞪口呆!他眼前这窄长的纸卷上,龙飞凤舞、援毫掣电的写满的毛笔字。而笔法飞动自然,像是有着千变万化!一会儿如骤风旋雨,一会儿又如落花飞雪!
沈东方看的入迷又兴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回过神来。见王天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默默陪同,老学究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实在对不起,看到如此鬼斧神工的书法,老朽有些失态。”
“没事没事,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蛮震惊的。”王天自然明白怀素草书那震慑人心的厉害之处,只不过沈老看的是书法本身的价值,而王天看的却是书法本身的价钱!
王天小声碎碎念道:“毕竟能值一个亿呢!”
“小兄弟你刚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毕竟能写的如此好呢!”
得亏沈东方没听清……
两人落在在那幅墨宝之下方的沙发上,沈东方关于这幅字的来历做了些询问。
“小兄弟这幅字是从何而来?”沈东方问到。
怀素送的啊!写字的那人刚走,摸过的符印还热乎着呢!不过……这可不能告诉你。
“啊,是一位朋友送的。”
“那小兄弟可知这幅字的真假?”
废话,当然真的了,就在我面前写的我能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也不能告诉你!王天犹豫一下:“哎呀,这我还真不知道了。就是觉得好看,才挂了起来。”
沈东方沉默了半响,继续问到:“那方便谈谈你刚说到的那位朋友吗?”
我这朋友是个和尚,名叫怀素,字藏真,唐代书法家,号称“草圣”!你问我方不方便谈谈他?那当然是很不方便了!
“我这朋友啊……是个和尚。对书法吧……有些研究。他自己闲来无事,就喜欢写写毛笔字什么的。”
沈东方有点失望,似乎没有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这样啊。”
两人的聊天暂时就这样尴尬的结束了,沈东方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那幅字上,而王天则琢磨着沈院长还能问出什么花儿来,以及他要如何机智的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沈东方再次开口:“小兄弟,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看着一脸严肃的沈院长,王天的心里竟不自觉的提心吊胆起来。也不知道那沈院长,到底会讲出什么来?
“虽然还没进行仔细的研究,但我觉得你这幅字,可能是一幅怀素的真迹!”
说出这句的话的时候,可能连沈东方都不相信自己。但凭借他多年来对唐代书法大师的研究,这笔韵除非是书法家本人再世,不然绝无人能写的出如此一番气势磅礴!
王天听了,心里自然是唏嘘不已:“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呢,我当然知道这是真迹。”
不过,王天离当一名演员,那就差一个奥斯卡而已:“啊?不可能吧!肯定是哪位爱好者临摹的吧。我那朋友也不可能傻到把真迹送给我吧?我也不可能把真迹就这么随便挂在墙上吧?您说是不是?”
“看来小兄弟对书法和古董了解甚少。我在考古界工作了一辈子,又潜心研究怀素草书几十年,自然能看得出些门道。不过……虽然我刚说它是一幅真迹,但却又存有一些疑点。”
“疑点?”王天紧张了一下,这玩意该不会卖不出去吧!
“你来看。”沈东方邀请王天站起身来,详细的为他解释:“先看这书法本身。怀素的书法用笔迅疾、奔放流畅,洋洋洒洒数百字,却是一气呵成之作。光凭这点,便无人能效仿的来。这也是我判断此幅墨宝为真迹的主要依据。”
“那您刚才说的疑点是?”王天好奇的问到。倒不是他对这幅字的真伪不自信,既然考古界的泰斗都表示了些许怀疑,那就意味着,就算这幅字是真迹,放到古董拍卖市场上也可能被人把白的说成黑的。
“第一个疑点。想必你也知道,怀素乃是唐代的大书法家,距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不过看着宣纸的品相……虽有些褶旧,但说它是唐朝流传下来的古董,却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王天一听,心里如同被五雷斩鬼印劈上了一道闪电:“握草!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怀素写下这幅字也就是前天晚上的事情!拿着两天前才创造出来的东西,去告诉别人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古董?鬼才信啊!”
“除非……”沈东方欲言又止。
王天心里火急火燎:“除非什么啊!老人家你倒是快说啊!”。不过他必须显得淡定坦然一些,他需要让沈东方帮他鉴定,但又不能露出“这就是真迹”的马脚。若被沈东方得知这的确是怀素真迹,他王天又说不清这东西的来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上交国家”已经是很走运了,若是扣上一顶“盗窃文物”的帽子,那可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啊!
“我就说嘛,肯定是我那朋友闲来无事临摹的。”
非著名演员王天,继几分钟前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之后,再斩获“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梅开二度!
沈院长幽幽的说到:“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将此墨宝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
还好还好!前阵子网上很火的“最美木乃伊”,封存了两千多年的干尸连眼睫毛都还在!一席宣纸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咱们考古界啊,暂时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泥马!”
此时的王天遭到了一亿点暴击!
沈院长继续说到:“这第二个疑点,在这幅字的落款上。‘沙门怀素书’这几个字到没问题,怀素的落款大致都是这样,但疑点在于没有印鉴。”
“没有印鉴?”
“是啊,像他这么大的书法家,怎么会不给自己的作品上盖个印鉴呢?就算怀素本人忘了盖上印鉴,但这幅作品能流传至今,肯定是被许多人收藏过的。那这些收藏者,也不可能放过这种传世之宝。”
王天回忆着自己脑海里曾见到过的书法作品,落款之后的确都会有书法家本人的印鉴。而且有些特别的牛X的作品,也会被后来的收藏者盖上大大小小的鉴藏印,以表示他们收藏过这幅作品。比如大名鼎鼎的《神龙本兰亭集序》,鉴藏印就盖了一百八十余方!下到无名之人,上到乾隆皇帝!凡是到了己手,那肯定是要“点个赞”的!
而怀素送他的这幅字上,别说那斗大的八宝印鉴了!连个红点都没有!
此时的王天已经有点心灰意冷,光凭沈东方刚才说的这两个疑点,就能直接将这幅怀素真迹完全否定掉!一个亿有可能就变成了不值钱!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再有其它疑点,这幅字别说卖了,送都可能没人要啊!我的上帝耶稣玛利亚!玉帝佛祖观世音!保佑这幅真迹不要再有疑点啊!
“还有一个疑点!”
“咔!”继一道闪电把王天炸成了焦炭之后,他的头顶又开始暴风骤雨。
“不过这个疑点也算不上疑点,只是有待考证一下。”
王天听的疑惑,见沈东方指着落款处继续说到:“你看这落款之后还有一行小字。”
王天记得那一行小字,是怀素最后写上去的,他当时还问怀素写了什么,不过怀素却没有告诉他。
“沈院长,这行子写的什么?”
沈东方疑惑的念到:“‘僧昧以兄为称,赠仙弟王天’,大概意思就是:‘贫僧冒昧以哥哥为称呼,赠给一个叫王天的仙弟。哎?这弟弟倒是和你的名字一样。但这‘仙弟’二字又该作何解释?是‘贤弟’的‘贤’字写错了?这么大的书法家不应该呀!还是真的就赠给了一个当神仙的弟弟?这点我实在不太明白。”
当然是后者了,这位‘仙弟’就站在沈东方一旁,而且正在心里吐槽怀素呢!
“奶了个熊,怀素这个老狐狸!仗着我看不懂他写什么,公然调戏神仙!哼!”
王天虽然骂骂咧咧,但他的心里却明明白白:怀素之所以称他为兄弟,是因为他愿意帮怀素保管此幅墨宝,待来世再交还与怀素。这种情谊,放在古代可称得上是君子之交了!
想到这儿,一丝愧疚在王天心中油然而生:怀素因为王天不在意的一句承诺,就把他当作兄弟来称呼,这是多大的信任?放在现代社会里,“称兄道弟”只不过是嘴上一句话的事情,不足为奇。但把这拜把子的事儿放在古代,那可是要三拜九叩请示老天爷的!从一开始,怀素就把这幅价值不菲的书法送给了王天,而他王天,却一个劲儿想把怀素的墨宝卖来换钱!简直太可耻了!
王天一瞬间陷入了纠结之中。不卖,那是怀素对他的信任;卖,那是背信弃义……可是:“沈院长,这幅字若是真迹的话,能值多少钱?”
沈东方笑道:“值多少钱?呵呵,小兄弟,你可知道怀素的墨宝在全华夏国只有四件,三件被保存在国家级的博物馆里,还有一件在拍卖市场上出现过短短一瞬,就再也没了消息!我记得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怀素的一幅《食鱼帖》真迹,短短八行五十六个字,以一千万的价格流拍。一千万这个数目不小吧?但你要知道,那一年恰逢文物拍卖市场的寒冬!若是放在现在,没有上亿的价格,怕是拿不下那幅《食鱼帖》!”
王天虽然知道怀素的墨宝能值很多钱,但他嘴边的“一个亿”之说,也只不过是自己意淫的产物。他以为能买个几百万那就够多了!顶天了卖个一千万,他王天得阿弥陀佛烧高香了。而被沈院长这么一说,基本上是落实了怀素这幅墨宝的价格,那是真真正正铁打了的“一个亿”啊!
“不过……这幅字可就不能以价钱来衡量了!”
沈院长话锋一转,让王天听的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只见沈东方眼中充满了激动,一脸兴奋的说到:“最狂的诗被最狂的字写出来,这首《将进酒》让怀素这么一书!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比它更惊世骇俗的作品了!”
王天怔怔的看着那幅字,这才能觉出一些端倪。开头第一句,还真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他忽然想起怀素临走前,口中那个“大彻大悟、参透生死”的挚友!
没错,正是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