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朕派灵儿去光明正大的监视他,为的就是给他一个警告,带走时澄,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成了朕的意外。逼得丞相……是不是朕错了?”
“陛下怎么会错。您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锦妃娘娘是您的人,他再怎样都要受着,只因这君臣有别。可惜这锦妃娘娘....“侍奉多年的公公知道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赞同他的做法,便开口肯定。却也惋惜时澄死的冤枉。
“朕知时澄有异心,也给过她机会。她那么好的女子,朕怎能不动心?朕,给过她机会了...”晏衍想起那日时澄跪在他的床前,那单薄的身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澄知晓陛下不是随意可欺瞒的人,时澄知罪。”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静静的跪着,一言一行都没为自己开脱,仿佛只求一死。
“时澄,你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朕给你个机会...”半躺在床上的他抬手捏着时澄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平视“杀了丞相,你就依然是朕宠爱的锦妃。”
无声的沉默让他知晓她的答案。他气极,“时澄,朕给你个选择,要么他死你活,要么,他活你死。”
她顺服的抬头,却是冷笑的说出的话语“陛下,你早知道时澄的选择,还想着自取其辱么。”
“你以为他对你有情?你进宫来,他为你铺平道路,为的不是让你更好的接近我么?时澄,你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人而已”
她却莞尔一笑“陛下,一开始您便错了。他从未有谋反之心,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两国好,你却小人之腹的疑他。这才让我们各自都入了两难的地步。陛下啊,若不是你想除了他,大家,便都不会如此吧...”
她起身,不带一丝留恋的转首就走,他却咯了血。她用美人砂,开始他无所防备,幸好之后防着也为时不晚,但到底,也是中了毒的。
他收到她自戕的消息时,嘴角勾起的是淡薄的冷笑“死了,那便葬了吧,朕的身边,可不需要异心之人。”
眼中,却有着莫名的情绪。
时澄,他就那么好?你就是死了,也揽了所有的罪责,担下了死后恶名。
呵。
你察觉朕的计划,却为了他义无反顾的画地为牢。
你护了他这一时,却怎就不知朕阴谋败了,用着阳谋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呢。
时澄啊,你可是忘了,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丞相!朕不过病了些时日,你就这么的处置我德裕的军事?此举越界,莫不是丞相你这心思不纯!
朕开拓我德裕国土,而丞相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究竟何意!”
朝堂上,晏衍手拿着折子冷笑道,而后对着弯腰站在大殿中央的槿户轩往下一扔“丞相不需要给朕一个回答?”
折子擦过槿户轩的脸颊,锋利的棱角在他的脸上留下淡淡血痕。
槿户轩却不甚在意,微微作揖道“臣以为,我德裕应与霖国结秦晋之好,毕竟两国相邻,平日也是友好往来,贸然攻打怕会给世人留下我德裕恶名。”
“既如此,那么朕错怪丞相了?”晏衍的声调有些冷。
朝堂上的大臣已然看出了不对劲,这陛下与丞相,终究是对上了。
槿户轩笼在袖中的双手紧了紧。
不过片刻时候他的脑中掠过许多画面。
“轩儿,即便有无上权利,你还是有求不得。莫执着富贵权势。”那是幼时,娘亲温柔的轻抚与轻声的劝慰。
娘亲,你为我操劳,终究离开。开始的求,只为你。第一求不得的,却是你。血亲之缘,求不得。
“公子,如今这德裕离不开您呢。不然,弃这权势,田园风光,亦足矣。”那是时澄帮他磨墨时笑着的轻叹。
时澄,你终究是琳琅,是肩负着霖国重任的公主。你也还是为了霖国付出了自己。但最大的原因,也还是为了我吧。这第二求不得的,是你。夫妻之缘,求不得。
“户轩,你年纪轻轻,却聪慧至此。这德裕,朕便交与你了,务必辅助衍儿,让我德裕富足安康。”那是先帝临终握着他的手的语重心长。可现在,却是他与晏衍对峙。第三求不得的,是此。这忠义之情,求不得。
他想要的,不过事事周全,处事圆滑。可是上天却让他事事求不得。
他忠君,君却不容他。
求不得,呵,求不得。那便求不得吧。
反正他已孤身一人,大不了再添恶名罢了。
至此,槿户轩笔直一跪“臣,受先帝所托,辅助国事。今却有负于先帝。与陛下争对。臣有罪,请辞。然,霖国却实不可攻,请陛下三思。
晏衍眯了眯双眼“丞相与我德裕有功,朕怎可让丞相离去。霖国一事,朕听丞相谏言。然现下德裕屡受西蛮威胁,丞相虽有错,不若去将功折罪?”
“臣,领旨谢恩。”